我被摁在地上,三根藤条无情地鞭挞着我,我咬着牙,想反抗却手脚被制。
从现实生活到这里,短短的两三天功夫,我就经历了太多离奇与磨难,而此刻更是最难忍与无足。我想叫唤求助,可叫什么呢?三汤四汤不在,我一个人,根本不了解这里的情况,万一说出什么不对的地方,不仅不能留下来,还有可能连累三汤四汤,更不要谈完成那个黑曜给的任务了。所以,我能出的声音只有一种“啊!啊!啊!”,原来,叫疼和叫床是一个原理。
一边的水姑还在骂骂咧咧,说我在行舟上行为放肆,没大没小,目中无人,今天要把规矩给我做足了。
我总算明白那个梅子姜的厉害了,表面上慈心热面,内心狠毒凶狠。刚才,迫于行舟上惹众怒的局面,她用了安抚的手段,又问清楚了我的出处,然后借着送手信,用水姑的手来教训我,这种立威不动声色,杀人于无形的手段,歹毒而难防。
原本,我还以为她口中碎碎念的“失慈,失慈”是失礼的意思呢,现在清楚了,是丧失仁慈的意思。
梅子姜,这女人太厉害了。我心中暗暗打算,等有机会,这笔账一定要还。
我强抬起头,看了一眼用藤条抽我的大中小三疤。我发现,真正在抽我的,是中疤和那个四五十岁疤面老矮子,而那个瘦弱的男孩,根本没动手,只是在边上冷冷地看着。其中,那个三十多岁的中疤抽得最卖力,我跟他有多大的仇,要这么狠嘛!!
“水姑,水姑!”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是大汤,我惊喜,可能她会来帮我求情。
大汤进了门,看了我一眼,根本没把我的苦痛放在眼里,径直走到水姑面前,道:“黄艾汤的客人太多了,黄公公让分几个客人过来。”
水姑一愣,想说什么,大汤却一转身,就走了。走的时候,她用余光瞟了我一眼,咕了一句:“玩够了,肯回啦,哼,真是个懒散蹄子,就该好好教训下。”
水姑在后面尖声说道:“你和二汤都被黄公公借走了,我这里没人伺候客人那!!”
“地上不是躺着一个,您总不能光养着,不给活吧!看她那身膘,都冒油了。”大汤头也不回地边走边说:“今晚,我和二汤不回来了,明早回。”
看着大汤的背影,水姑没好气地说了句:“哼,吃我这儿的饭,尽给黄老瘸子卖命,也是没良心的东西。”
没想到,正走到门口的大汤回身喊了句:“我和二汤今晚不回来了,黄公公那里管吃住!!”一句话堵得水姑胃疼,半晌没说出话来。
一边正拿藤条抽我的胖子止住了动作,嚷嚷道:“你们不回来,谁做饭那?!”可大汤早就跑出很远,胖子一个抓瞎,忿忿道:“水姑,晚饭吃什么?又是煮地瓜嘛?都好几天了。”
“你就知道吃,这里只有二汤四汤会做饭,她们俩都不在,不吃地瓜吃什么?!”水姑尖声道:“你赶紧出去看看,来什么客人,万一就是那个那个那个。可怎么办?!”
“啊?!那个又来,我的妈呀!!那个可好吃人,我不敢去看,上次两个胳膊都快被啃了,你让大疤小疤去。”胖子灵巧地避到一边的柱子后面,用柱子挡着身体。
水姑骂了声:“废物,你们三个都去,麻利着点!谁敢不去,我扣光你们这个月的月钱。”
这句话挺效率,胖子一听,苦着脸,冲那一大一小说:“大小疤,走,去看看。”
我躺在地上,用力撑起了身体,没料又被水姑一个巴掌拍在头上,她嚷嚷着:“还不快点爬起去招呼客人去,不招呼好了,撕了你的皮。”
我咬着牙,低着头,又恨又恼,努力从地上爬起来,撑在一边的柱子上,浑身火辣辣的疼。
这时,胖子在院子里已经喊上了:“水姑,快出来,是黄营兽兵老爷!”
水姑慌慌张张地冲出了大堂,在院外,水姑“哎呀”一声叫道:“我的奶奶呀,大失慈啊!这话儿怎么说的呢?!大爷,您来啦?!”她那尖尖的嗓音,配上献媚的语调,活活脱就像电视剧里演的老鸨子。
“度昂~~度昂~~”忽闻得一声声缓慢而又沉重的脚步,一个如猿人般的直立动物拖着庞大的身躯,蹒跚地走进了大堂。我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东西啊?!
这东西足足有三个水姑那么高,那种山一样盖住光线的魁梧,只能用巨猛这个词来形容。它有一头乱糟糟的长发,散在肩头,皮肤赤红赤红的,身上的链子黑甲残破不整,上面斑斑点点全是血迹和泥污,胸前有一块大铜牌挂着,上书一个“兽”字。最最让人瞠目的是它那一双蒲扇大小,长满长毛的大脚丫子,左边的一只好像受了伤,紫黑一片,上面还在流着脓,绿色的液体顺着它的脚步,滴滴答答的,一路流淌在地上。
我和它四目相对,那是一张满是污泥的猿人的脸,一双如马眼大小的黄褐色的眸子,表情麻木、呆滞,一动不动地盯着我,呼吸像牛喘一样,哈喇子流了一地。我被看得浑身发毛,扑通坐在地上。
“死蹄子,还不进洞,准备好伺候这位大爷的汤浴?!!”水姑瞪着我道。
“我?!!”我失口而出,我怎么弄啊?!又没学过。
水姑根本没理会我,露出花朵般灿烂的笑容,冲着猿人说道:“大大大大爷,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麻旯汤呀,我们这里的服务可是周周到到的,包您又舒服又爽快,请请请!!”我觉得水姑的台词全本都是老鸨的常用语,听着刺耳。
然后三男一女,簇拥着猿人,往大堂中央的一道大门走去,水姑走在最后面,回头狠狠瞪了我一眼,道:“你可仔细着了,这位爷儿的来头不小,你看他那胸牌,可是黄铜的,这是黄营千户以上的头头才有的。”不过,她边走边又犯嘀咕:“没道理,这黄瘸子放着大买卖不做,便宜我们啊?!”
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跟着进了门。进门一看,豁然开朗,原来里面是一个偌大的岩洞。
我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岩洞足足有半个足球场大,大大小小有五个水池排在当间,中央一个大的,周围一圈四个小的,水色有清有浊,颜色各异。洞内虽然没有灯,却很明亮,原来岩石壁上有很多个小孔,小孔内嵌着一颗颗小珠子,放出明亮却清冷的光芒。
在五个水池周围,有两排小隔间,还架设了好几排架子,上面有布巾、刷子、水盆、水桶,还有几个大水缸放在两侧。在小隔间边上,有一面三米高的铜镜,镜子边上还有类似梳妆台的一个石台,几个石凳子。这真是一个浴室的配置。
水姑一回身对着那有两撇小胡子的矮个男子说:“小疤,你伺候大爷更衣。”又对小男孩说:“大疤,你去安顿五号池。”原来有小胡子的老男人叫小疤,看着像个小男孩的叫大疤,这怎么令的,不过那个胖子叫中疤,倒是挺合适。
不过,我看见那个男孩脸上也有一道疤,三个人面上的疤都不似天生的,却不知怎么弄出来的。小疤在右面脸上,大疤在左边脸上,而中疤在额头中央。
水姑冲我一努嘴,道:“愣着干嘛,拿家伙件儿去呐?!”
“拿什么?”我一脸茫然。
水姑一巴掌拍在我肩头,小声骂道:“当然是伺候客人洗浴的家伙件啊,你个死蹄子,永远教不会,又笨又挫,今天如果弄砸了,我撕吧了你。”
我只能哦一声,转身,很茫然地四周张望。水姑不耐烦地揪着我的耳朵,走到一排架子前面,那上面有各种各样的刷子、布巾、水盆等。
“爷儿,您走好。”长着两撇小胡子、外貌如四十多岁的小疤,领着猿人从一边的小隔间走了出来。
我差点喊了出来,那猿人除了胸前那块牌子,浑身上下,精赤光溜,雄性体征一览无遗。姐儿从小到大,还没这么近距离地感受如此高爱曲的现场,一下子目愣当场,指着那猿人,口中全是重叠字:“它。他。它。是。。男男男的。”
“你有毛病吧,我们麻旯汤啥时候待过女客?!”水姑一脚踢在我屁股上,疼得我眼泪都掉了下来,她低声吼道:“快拿上家伙,伺候爷儿去。”
我彻底盲了,伺候爷儿,还拿家伙?!我脱口而出:“我不会啊!”
水姑冷冷地笑了声:“又来这一套!每回让你出活的时候,都演这一出,哼。”说着,她点指三疤,说:“过来,咱们再来唱一遍麻旯汤之歌,给菜心鼓鼓劲。”
听水姑一说,中疤和小疤一齐溜达着走了过来,这时,小疤领着猿人进了一个小池子,等那巨个裸猿下了水,他也慢悠悠的走到水姑面前。他们四个在我身边战成一排,居然唱起了RAP:
齐声:麻旯汤,麻旯汤,是天堂!你泡汤,我泡汤,大家都泡汤!!
大疤:洗洗池子、换换汤水,换汤我最强。
中疤:压压场子,壮壮胆子,治安我最强
小疤:换换衣裳,端茶递水,打杂我最强。
水姑:招呼大爷,安排妥帖,收钱我最强。
我哑然,他们在干嘛!
“快唱啊?!!”中疤一脚踢在我腿肚子上,正踢在我伤口上,我又疼得瘫软在地。
“中疤,你替她!不能掉链子!”水姑说道。
中疤:洗洗身子,搓搓腿子,刷刷脚丫子,净身我最强。
我木然地听完这段下午底线的段子,苦笑:原来,我是做净身这项很专业的工作呀。
没想到,最后还有一个总结句,四人齐声:麻旯汤,麻旯汤,我们就是梦幻舒爽的麻旯汤。
听完这梦幻舒爽的麻旯汤之歌,我惊呆了。
水姑冲我一瞪眼:“发什么呆,没听到嘛,我们麻旯汤分工明确,客人进了池子,接下来的工作全是你的,快去。”
正当我看着水姑,回味唱麻旯汤之歌的时候,那个猿人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疯狂地从池子里窜出来,光着野兽般的身体,向我们几个冲了过来。
三疤像兔子一样敏捷,“噌!噌!噌!”蹿到了洞门口,而水姑,简直像会轻功一样,已经在洞门外了。
“哐嘡”洞门关上。水姑啊在门外喊:“菜心,好好伺候大爷!实在不行,你就牺牲一下,让它吃了吧,吃完就天下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