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姑娘,您咋一个人到这鹤鸣山来了捏?”一汤满脸堆笑,一副奉承的模样。
小南微抿嘴唇,轻声说道:“小南陪主子来这边散心,只是主子渴了,想饮些‘一眼甜’的清泉,便唤我取水。”
“恰恰姑娘来鹤鸣山啦?”二汤急着问,好像很吃惊,眼中充满了奇怪的神色。
“小南,你怎这等迟缓?!”忽然,我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一个身材超高的酷哥出现在面前。
这酷哥好有型啊,大概有1米9了吧!剑眉如墨、朗目秀面,身板笔直笔直的。单单就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股晕眩的光芒就直冲我脑门。但他好像酷过了头,清秀的五官被冷冷的面色凝住,全无一丝暖意。
他用眼角的余光扫过我们几个,鼻子呲了一下,看着小南说:“取一筒泉水要这么半天,却原来在这里与大香楼的杂役闲谈偷懒,等回去交给林嬷嬷,狠狠教训你这小蹄子。”
小南一见他,脚骨又软了,再听此言,吓得趴在地在,哭诉道:“小南求雷统领饶恕,适才因我头脑笨拙,几转便迷了路,没曾想寻路的当口,失足跌落山间,幸得这位菜心姐相救,所以还未回去,求雷统领饶了小南吧!”说着,浑身发抖,似吓得不轻。
我在一边,仔细了瞧了瞧这位雷统领。只见他浑身黑色皮甲,英气逼人,腰间围着一圈明晃晃的小刀,看似一个武将,却无武将的头盔或装配,只是一个皮结束发,像电视剧里常演的那些镖师头子。
大汤就像老鸹看见了小鲜肉,几步就蹿了过去,拜在地上:“大香楼麻旯汤的汤工,拜见雷统领大人,给雷大人请安了,贱婢们大清早就赶到鹤鸣山,为恰恰主子打了咸泉水润足。”
大汤叽叽呱呱了一串,可还没等她说完,这个雷统领身形迅敏,顷刻间闪到我面前,手指如钩般弹出,指间一把寒光绰绰的利刃正抵在我的喉间。
我真吓一跳,本来身子就软,现在又瘫坐在地了。旁边有个身影挡在我面前,是四汤。她慌乱地嚷着:“雷头,我们家菜心没干坏事,干嘛拿刀对着?”
这个姓雷的酷哥手一拨,四汤那圆圆的身体直弹出去。他俯身下来,头凑得我很近,一双寒光四射的眼眸直直地盯着我,鼻子不停地吸气,似乎在闻着什么。
“你是谁?菜心?”这位雷统领摸了摸高高的鼻梁,眯着眼睛说。
“雷大人,她是我们大香楼麻旯汤的汤工菜心,平日里就是出名的手笨脚笨脑子钝,肯定是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大汤热情的介绍怎么让我非常厌烦。
正当大汤一个劲地数落我的时候,这位雷酷哥继续对着我问:“到大香楼几年了?”
“一年不到。”大汤继续答话,倒是帮助我知道了不少。原来:四碗汤认识的这个菜心,在这个大香楼做了近一年的什么汤工?这个汤工?难道是熬汤的?还是煎药汤?
这位雷酷哥忽然抓住我的手,冷冷地说:“我怎么闻到一股子狐臊,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啊?”我忽然想起,刚在摔在那个像牛一样大的胖狐狸身上,正想说什么。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一边开口了:“小黑雷,你是不是大半年没立功了?想拿我们这些下底子货来充数吧!”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三汤,她好像认识这个雷酷。只见她扶起四汤,不紧不慢地说:“菜心虽然是个粗使下人,可她和我们几个一样,都是大香楼房管事从正门收进来的,你莫不是连他老人家的眼力劲也怀疑吧?!”
我看了一眼三汤,其实她是个蛮标致的女子,五官秀美,就是透着一股子苦大仇深的模样,看上去很不喜气。不过,这个时候,我真是非常感谢和佩服三汤,真太有爱了。
三汤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对方的身份和长相,声音透着慵懒和不屑:“你不放心,一会儿回去自可去大香楼告明当家的,他自会派水姑好好查查这个菜心是不是狐狸变得?”
这个三汤口中的小黑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嘴唇微启,却又闭紧,冷哼了一声,伸出左手,五指成爪,像鹰抓小鸡,把纤弱的小南轻轻抓起,轻身一纵,已两米开外,几个起落,消失不见。
大汤可能是这四汤的头,见这个雷酷哥头都没回地扬长而去,叹了口气,冲三汤冷脸说:“你这张嘴皮子倒硬,得罪了艳艳楼的雷统领,以后我们有的好受了。”
三汤毫不在乎地说:“要得罪也是我的事,你不是机会巴结他吗?这不有了,还不快去送水赔罪。”
大汤狠狠瞪了她一眼,一摆手,说:“别磨蹭了,回去晚了,水姑定要责罚。”说着,她指着四汤说:“你们三个赶着劳藤子带草药水桶回大香楼,我和二汤回后山赶车,去艳艳楼送水,给雷统领赔罪去。”
四汤一面点头答应,一面拉了拉三汤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多话。我搞不清楚状况,只能鸡走鸭从。
很快功夫,大汤和二汤提着两个小桶,一溜小跑,消失在山路中。
三汤苦着那张丧夫脸,在一边嘀咕:“哼,轻活美差自己做,苦的累的叫我们仨抗,真不要脸。”
这时四汤拿出了一只哨子,吹了起来,声音回荡在山间。大约有一刻钟,从山间小径慢悠悠地走出一只大乌龟。
我从没过这么大的乌龟,体形和一辆SUV差不了多少,而且是陆地龟,四条腿足有30公分粗细,爪子又黑又粗。这只大龟身上满是藤条编的网兜,挂了各式各样装满花草的筐篓,还挂了不少水桶。
“菜心,你刚从崖上摔下来,身子虚,就坐在劳藤子背上,让它驮着走,我和三汤在后面跟着。”四汤倒真是非常仗义、贴心的人,圆圆的脸,圆圆的身体,做的事儿,说出的话,都那么暖心暖肺。
我笑着摆摆手,说:“没事儿,我和你们一块儿走,劳藤子身上那么多东西,我怕压坏它。”其实,我是不敢坐这大龟车。
这时,我的心境慢慢平复下来。前几日的突发状况:奶奶过世、小翔结婚、乳癌诊断书以及破坏小翔婚礼、山顶见小翔、跳崖自尽等等一切纷乱,好像被现在的处境消融磨灭了不少。
下山的小路弯曲幽长,周围的景色优美。我边走边欣赏着风景,还偷偷整理下身上的物件。哎!跳崖前所有的东西都没了,现在除了一副又丑又胖的皮囊,一点儿装备都没留下。
我摇了摇头,开始努力整理思路。现在,我在一个未知的世界里,除了菜心的名字,身体、面貌、连身材都变成了另一个人。
其实,这没什么不好,因为就算我跳崖不死,但我的身体状况恐怕也过不了很久,对要死这件事,在哪里都一样。
不过,这里的一切我又很好奇。在死之前,我总得弄明白到底是穿越到一个什么样世界。想到这里,我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在这个新世界里,哪怕我的生命只有几天,也要好好活下去。
我看了看自己现在臃肿肥胖的身体,转念又一想:会不会换了一个身体,我的病就没了呢?
四汤见我一直沉默不语,又对着自己左右打量,就搭话道:“想啥呢?”
我一愣,一时答不上话。不过,像我这种常年在办公室混的剩女一族,反应还是很快的。
我装作才忙反应过来,说:“四汤姐,我是在想,我今儿到底发生啥事啦?还有,什么是美差?什么是苦活?大汤二汤她们究竟做什么啦?”
我觉得现在首要问题,就是弄明白身份周遭的人物关系,以便尽快进入角色。不然,雷酷哥那种对我怀疑的人一多,我一定露马脚。
凭我的办公室斗争资历,一眼就可以看出大汤二汤是一路,三汤四汤是一路,我觉得我得赶紧打探些什么。
四汤还没来得及接话,三汤就阴一句、阳一句地说:“你本来就笨,现在掉山沟沟里,脑子一定撞得更笨了。”我早就看出三汤是一个嘴不饶人、心会疼人的主儿,刚才若不是她解围,那个雷酷不扎死我,也一定把我逼出毛病来。
四汤在一边插话,道:“三汤,别这么说菜心。”
三汤对着我苦脸一松,叹了口气,说:“她不笨嘛?!从她进楼子起,大汤二汤就一直欺负她,她心里苦得什么似的,还不敢反抗,整天跟着她俩屁股后面,被她们支使。”
“哎,说到底,还不是大汤二汤害的?!”四汤接茬道。
“对,就是那俩又贱又坏的东西给害的。”三汤那原本平静的语气开始有沸腾,气恼地说:“本来我们上山采药草就够辛苦了,大汤这娘们非要跟水姑说,取什么二眼咸的泉水给那条掐掐虫泡脚,害得咱费半天劲才爬上山顶。”她顿了顿,平了口气,冲着我继续说:“到了山顶,这大汤自己害怕,怕叫不动我们,非让你去取水,结果。”
我歪着头,摆出一副很听众的样子:“结果怎么样?”
“结果你就成这样啦!从那么高的山崖上骨碌下来,大汤可一点没顾你,把你取的二眼咸抱得紧紧的,二汤还跟着瞎吵吵,说不好了,菜心死了,快回去禀告水姑。”
听三汤说到这儿,四汤的圆脸也激动地红起来:“要不是我和三汤坚持,她们指定就把你扔下,直接回去了。”
啊?!我心里一阵翻腾,这几个女人够闹的啊!凭我在外企、国企、民企呆了那么多年,其中还不算在机关做临时工的年资,岂会不知其中的奥秘。肯定三汤四汤俩姐妹一定平日里与大汤二汤不对,估计还被欺负过。而这个以前的菜心,定是平日里常给大汤舔鞋底儿的货色。
不过细想大汤二汤这俩刚才的言行,的确不地道。就算我和你们那个菜心不是一个人,但是刚才雷酷拿刀对着我,你们一个都没动,半句好话没说。而且,我刚从山上摔下来,也算大难不死,你们就不管不顾的,只想着去艳艳楼送洗脚水,冲你们这德行,绝不是良民。
就算三汤四汤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但危难时刻不离不弃,特别是那个黑酷雷拿刀抵着我的时候,一个挡刀一个帮腔,这是多么深的情义啊!等到有机会,姐儿一定好好帮你们收拾大汤二汤这两个贱人。
三汤接着四汤的话头,对我说:“你以后别老是跟着她们屁股后面,好好想想谁是真的待你好,不要老教不会!”
“我知道啦,两位好姐姐,今天亏了两位姐姐,不然我菜心不是摔死就是被当狐狸剥了。”我一边说着,一边就有了疑问:难道那酷哥讨厌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