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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夏夜飞雪

老孙头继续着捡垃圾的生活,虽然有些清苦,但夫妻俩却过的无忧无虑,时不时的还有好心人接济接济,特别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来的人就特别多,学生一波,政府一波,社会团体一波。

最后,夫妻俩倒成了名人。

学生慰问完,写了篇稿子,放到校园广播上,连播了一个星期,结果大批大批的学生一波接一波的去看望老夫妇俩;领导也忙去慰问,带着大队人马,到地后,先要走上前跟老夫妻俩握手,旁边闪光灯就啪啪的响,第二天,全市的报纸,头版头条都是“某某领导冒着风雪去慰问贫困老人”;社会团体倒是比较实际,给老两口置办了过节吃的用的。

几天下来,老两口实在是受不了了,于是他们决定,白天把门紧锁,出去散散心,溜溜街,逛逛公园,算是躲过了那一批一批的折腾。

过完节,老两口的生活才算彻底平静下来,老孙头继续他捡垃圾的“事业”,老伴有时也会跟他一块,不为捡垃圾,就只是陪着老孙头到处走走。

老孙头的老伴身体不太好,过完节之后,就更一天不如一天。老伴心想,自己时日无多,能过一天就算一天,就是希望能多陪陪老孙头。老孙头捡完垃圾,还是会去给H大的门口给门卫们讲故事,老孙头讲的时候,老伴就坐在他旁边,也跟着门卫们一起听,老孙头时不时用眼光瞟一下身旁的老伴,讲的更起劲。

老孙头怕老伴坐的时间久了,身体受不了,讲了一会便起身离开了门卫室。老孙头一手提着垃圾,一手牵着老伴,朝他们的小屋走去。

夏天来了!H大旁边的小树林也热闹起来,特别是在那颗开满白花的树下,许多年轻人带着席子,吃的喝的,一坐就是一下午。

起风时候,白色的小花随风飞扬,像下雪一般。

夏天过到一半,一天晚上,H大宿舍的学生被一声凄惨的惊叫吓醒,宿舍楼整个了像炸了锅一般,大家都被这一声凄惨的叫声惊醒,却不知发生了什么。

宿舍楼外,那片小树林的上空,明朗的月光,照亮着每一片飘舞的白花,大家齐刷刷的跑到阳台上看,清凉的风夹带着白色的花飘向宿舍楼。

下雪了!

就在那棵老树下,几个小孩手拉着手围成一个圈,蹦啊跳啊!爽朗的笑声传到了宿舍楼,大家都惊异的盯着这群孩子。

月光,老树,白花,孩子,笑声!

这些东西放在一起,怎么感觉都不是很正常。可这惊奇的一幕,就真的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整个宿舍楼瞬间安静下来。

风舞着白色的花,落在宿舍楼的阳台上,花瓣落地的那一刻,瞬间变成了红色。孩子们的笑声停止了,朝各个方向散开,消失在树林里。

那一夜之后,再没有人去过那个树林,那颗老树继续开着白色的花,比以前开的更胜。

自此之后,便有传言,说小树林有鬼,而且有人看见过,只是谁都不敢再提起那晚发生的一切。

……

从老孙头把第一婴孩葬在老树下,在后来的许多日子里,老孙头又陆陆续续的发现几个被抛弃的孩子,准确的说是几个孩子的尸体。有的孩子是像第一个孩子一样,被一张被单裹着,有的却连一个被单都没有,****着,被狠心的丢在墙外。

老孙头把他们都埋在了老树下,逢年过节时候,总会带着些小玩意去老树下坐坐,这时,老树好像认识老孙头一样,欢快的摇晃着枝桠,白花纷纷落下,就像是某种仪式,老孙头也隐隐约约仿佛听到孩子们爽朗的笑声。

一共五个孩子。老孙头看着这群无名无姓的“孤儿”,一阵阵的不忍心,便用自己的姓,给他们每人起了名字,写在砖头上,立在每个孩子墓前,算是“墓碑”吧。如此,这五个孩子都成了老孙头的孩子,也算有了归宿。

就在老孙头给五个孩子立完碑的那天晚上,H大的宿舍楼,有学生看到了五个孩子在老树下玩耍,围着老树,蹦啊跳啊!

后来,才有了那段传说,就再没有人敢去那个树林,除了老孙头。

……

关于老孙头和那些孩子的事,其实老伴早就知道,她也知道老孙头跟她撒谎是为了自己好,在后来的日子里,她也就当那一次次的哭声,是夜猫的叫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老孙头每次还是跟她说,那些声音是一群野猫捣的鬼。

直到有一天。

那天晚上,老孙头的老伴突然从梦中惊醒着坐起来。

老孙头也醒了,坐起来看着老伴,关切的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做恶梦了”

老伴点点头说道

“也不算是噩梦,就是看到有五个孩子,蹦啊跳啊的,朝自己跑过来,自己很高兴,伸手就抱起一个,就像抱着自己孩子一样,显得那么的亲切,怀里的孩子还调皮的在自己脸上亲了一下”

老伴摸摸自己的脸,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真实。

“他们围着我欢快的转着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拉着我就往小树林跑去……然后,我就醒了!”

老孙头惊异的看着老伴,说自己也做了同样的梦,同样的场景。

夫妻俩互相看着对方,老孙头这时候也不再隐瞒,直接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老伴。

其实,即使老孙头不说,老伴也知道个大概了,只是两人同时做了同样的一个梦,令两让你破为意外,难道老树那边有什么事要发生。

……

金出生就被母亲扔到了墙外,脸磕到坚硬的石头,鲜红的血印在洁白的雪上,听四周的寒风怒吼着,仿佛要把自己撕裂一般,他怕!于是拼命的哭喊,可是没有人回应他,只有雪一直在下。

金出生在H大的厕所里。母亲刚怀孕时,犹豫着要不要他。

一个月时候,母亲想着不要,而且已经进了手术室,又改变了主意,逃了出来;

两个月时候,母亲继续过着平静的日子,和那个已婚的男人在一起,她感觉自己很幸福,可那个男人却劝母亲去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他的亲生骨肉,母亲哭着恳求,说愿意自己抚养肚子里的孩子;

三个月时候,母亲的肚子开始一点一点变大,她已经不能去上课,每天躲在宿舍,忍受着怀孕的折磨;

四个月时候,肚子已经掩盖不住,宿舍的姐妹们又开始劝说她去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她打电话给那个男人,一直没人接;

五个月时候,那个男人来看她,宿舍只有母亲一个人,他是偷偷来的,他不想有人看到,因为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不想失去这一切,他用甜言蜜语哄骗着母亲,可怜的母亲竟然相信了他;

六个月的时候,母亲扛着大肚子,害怕的不敢出门;

七个月的时候,每天都有一个宿舍的姐妹给母亲带饭;

八个月的时候,那个男人再没有来过;

九个月的时候,母亲已经大半年没有进过教室,没见过老师,一直请着病假;

十个月的时候,母亲每天都可以感受到肚子里强劲的心跳,一个鲜活的生命即将来到这个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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