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如能在短时间里飞黄腾达,无论善恶都还有个共同点,那就是有价值,有存在的价值,有被利用的价值。不要以为被人利用是一桩丢脸的事,恰恰相反,这正说明了你是个有价值的人。被人利用得越多,也就说明你的价值越大。说穿了,被人当枪使是一种利用,被人赏识同样也是一种利用,只不过是玩了个文字游戏罢了。
同样,能被人利用,尤其是被人大肆利用者,必定有其独到的、常人所不及的才能。那些能臣名臣就不去说他了,即便是被后人贬为不学无术、祸国殃民的那些弄臣以及所谓的奸臣难道就没有才吗?没有才又怎么身居高位?没有才又怎能祸国殃民?只不过他们的才有些歪不被正统史家所承认再加上成者王侯败者贼罢了。
阿天不缺才,这个时代所流行的诗词书画,他自然不算精通,但由于长在一个信仰缺失,道德沦丧又信息无比发达的时代里,再加上在**混迹多年,在那种坑蒙拐骗、欺上瞒下之类的旁门左道上,他绝对算得上一把好手。更何况,他还是个地地道道的“未来帝”,所以,他自认是个有价值的人,一个对谁来说都是有巨大利用价值的人。他觉得自己绝对可以在短时间内发达起来。他现在所缺的就是一个机会,一个向有权有势者展示自己所具有的无与伦比的利用价值的机会。
直至躺到床上,外面鼓敲三更,阿天还在思索着如何能找到这个机会,如何能创造出这个机会……
接下来连着两天,阿天除了一日三餐外,就没踏出过自己的房门,他时而从书柜里翻本书出来看看;时而对着窗外发呆;时而又毫无章法地在纸上写写划划……即便吃饭时也一言不发,弄得顾诚一家也跟着紧张起来……
到了第四天清早,天刚蒙蒙亮,一向早起的梅姨还躺在被子里,却听到院子里有异样的响动,赶紧叫醒诚叔。两人诧异地透过窗户纸往外一看,只见一条人影在那里挥拳踢腿,上下纵跃。再仔细一打量,却越来是他们的少爷阿天。
顾诚夫妇相顾愕然,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虽然才短短的几天,但这个他们抚养大的少爷已经让他们看不懂,摸不透了,既熟悉又陌生……
吃早饭的时候,阿天说说笑笑,显得很精神,也很高兴。顾诚一家自然也跟着轻松、高兴起来。
快吃好时,阿宝冷不丁地冒了一句:“奇怪,老大这两天怎么没来?”
“女孩子长大了,自然不能一天到晚往外跑了。”阿天微微一笑,喝完了碗里的最后一口粥,又随口道了句:“待会我去看看她。”
阿宝嘴里的老大自然就是兰婠。过去的话,这位大小姐有事没事,几乎天天都会来顾家一次。这次阿天变化这么大,她却连着两天没有露面,这不是她的脾气性格,自然让人奇怪。连阿宝都注意到了的事,阿天又何尝没有察觉。但他却并没有觉得奇怪。
能当好一名卧底的,就一定是个心细如发、敏感异常的人。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细小的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神,都会让他产生警觉,从而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合乎对方心里活动的判断,以采取相应的对策。否则,他可能连怎么死的自己都不会知道。
阿天自然是个出色的卧底,所以也一定是个敏感的人。那天在厅堂上他就觉察到了陈文廷对自己有看法,后来调解结束后,他离开的时候,兰婠本想跟着他一起走的,却被陈文廷厉声呵止了。他当时就知道,陈文廷一定会阻止兰婠以后再来找自己玩。但那时的他正处在童心大盛,肆意宣泄心情的当口,根本不在乎,也没当回事。
可那天,在淑娘面前,当他想出要进陈氏塾堂的办法时,就意识到自己为了一时的快意,自己给自己设置了一道坎。陈文廷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进陈氏塾堂的。
这两天来,他把前世所知的历史知识以及现在这个身子留下的记忆结合在一起,力求对此时的局势作出一个客观的判断,又根据自身的特长,给自己设计了好几条自以为是的成功捷径。但无论他怎样去变化路径,因为他目前认识的人太少,可利用的人脉资源全无,似乎都无法绕开陈文廷以及陈氏塾堂。他必须要有个读书的地方,也必须要有一座通往宦海的桥梁。而陈氏塾堂和陈文廷正是他目前所能利用上的最理想的目标。
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阿天也从来不去后悔做过的事。既然绕不开,那就迎难而上嘛。所以,他决定今天就去找兰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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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阿天判断的一样,那天从顾家回府之后,陈文廷就给女儿下了禁令,以年纪大了,男女授受不亲为由,严令兰婠再扮男装,也严令她不许再去找阿天。
兰婠刚刚感到了阿天的不同和有趣,自然不乐意。但无论她是嬉皮笑脸地和父亲撒娇胡缠,还是哭着跟父亲使小性子,陈文廷都是一反常态地摆出了严父的架势,油盐不进,丝毫不肯松口。
这世上,只要父母真的发起威来,孩子尤其是尚未独立的孩子,终究是拗不过的,关键在于父母能不能真正狠下心来,能不能坚持下去。
兰婠见父亲这个样子,知道他动真的了,也不敢怎样硬顶,便撅着嘴答应了。但心里却暗暗打起了小算盘,您老总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地盯着我吧?你总得出去会友应酬吧?只要您老不在,包括母亲在内,家里还不是我说了算,我要出门的话,又有谁敢拦着?
可陈文廷是谁啊?宦海混了数十年,还会猜不到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的心思?他不但自己这两天呆在府中老虎不动身,还使出个狠招,跟陈家前后看门的门房说,如果有谁胆敢放小姐离开府门一步,他就让谁管铺盖滚蛋。
这下兰婠真的没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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