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抑或是晚上六点,熟悉的店面,熟稔的老板,却不见熟悉的面孔。陆静的心里并不十分失望,或者说竟然有些如释重负。
“老板,一杯红豆冰。”陆静松了一口气,大声地和老板聊着天气和最近发生的一些时事,其实陆静还是很爱说话的。
“陆静。”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其中夹着几分欣喜和恼怒。
回头一看,果然是她。
“好你个陆静,毕业了就不理好姐妹了是不是?”
梅子还是那么大大咧咧,听别人说她中考成绩不太好,只考到了市里中等的一个高中,陆静没有多问,敷衍道:“没有,只是天气太热,哪都不想去。”陆静的声音里满是慵懒的味道。
“那怎么舍得今天出来了?”
梅子依旧不依不饶,她知道陆静的心里一定装着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她希望陆静能和她坦诚,希望和陆静一起分享生活中的小秘密。
每个人都有一个愿意为自己分担的闺蜜,即使是陆静这样一个人,她总是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不肯透漏半句。她从不轻易将自己的情绪外泄于他人,但这都是遇到云晓之前的事情了。认识云晓之后,陆静越来越不会伪装了,她的思想和情绪总是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额……没什么,只是今天想吃冰了。”陆静吞吞吐吐、语句含糊地说出这几个字。
梅子认识陆静不是一天两天了,两个人小学就是同学,算一算认识也快十年了。
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十年,可以将两个人的距离无限拉近,也长到足够让你忘记对一个人的感觉。
现在的陆静,恐怕最能体会时间对记忆的消磨。
“少来!支支吾吾的,就知道你没说实话。”梅子一脸自信,的确,在梅子面前,陆静已经装不下去了。
“真的没什么……”陆静的声音明显低了下去,输什么也不能输气场。陆静深知这个道理,所谓气场,大概不过是伪装得连自己都相信那是真的。可是现在的陆静,已基本失却了伪装的能力,又何来的气场可言。
“红豆冰好了!”就在陆静觉得自己无处可藏的时候,老班善解人意地吆喝道。
陆静深吸一口气,端起沙冰走到店里坐下。
梅子还是穷追不舍,真是败给她了,没办法,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只好实话实说。
“好吧,我告诉你,但是你一定要帮我保守秘密。”陆静小心翼翼地试探,她不是不相信梅子,只不过那个年龄的孩子,自尊心比常人更强,但也更脆弱。
“放心!”梅子拍了拍胸脯以示她的仗义。
………………
“什么?”梅子满嘴的沙冰几乎全吐出来,小店里的人全都望向这边。
“你喜欢……”没等梅子把话说完,陆静迅速用手捂住梅子的嘴。
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唉!没办法,谁让陆静有她这么个闺蜜。
“小声点行吗?前一秒答应我保密,后一秒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陆静斜眼看了梅子一眼,气的眼睛都要爆出来了。
“好啦,我错了还不行吗?”梅子小心地陪着不是,“那他知道吗?”
天哪!这是正常人的思维吗?要是他知道了,还要你保密个屁啊。
“不知道!”现在的陆静为刚才的决定后悔到爆血管,跟这位缺根筋的孩子说那么私密的事情,真想抄起把刀插自己。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这句话陆静不止一次问自己,但每次都没有结果,能怎么办,告诉他?当然不行,理智告诉陆静,说了之后,他们恐怕连朋友都做不成。不说呢?憋在心里,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不知道。”说这句话的时候,陆静明显没了力气。
“其实我早就发现你不对劲了,以前问你还跟我睁着眼睛说瞎话。”
什么?早就发现?喂喂!有你这么马后炮的吗?
好吧,先不管其他的,好像和梅子说出心里话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一些,至于以后的事情,最好是顺其自然。陆静一直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命运的安排,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争也没用,或者说,陆静自小就有着消极的人生观。
突然间,两个人的谈话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陆静发现,当两个人的谈话出现尴尬气氛的时候,谈人生,谈理想,绝对不会错。所有人对于未来的生活都有自己的设想,比如读什么样的大学,找什么样的男朋友,等等。
梅子是个乐天派,因为她总是觉得人嘛,活在世界上,只要过得让自己觉得舒服就好,短短几十年,为什么要让自己为了所谓的梦想疲于奔命呢?
在这一点上,梅子有着超出年龄的成熟和探寻人生意义的独特角度,陆静的确太过执拗,所有的事情都想尽量做到完美,殊不知,完美往往并不尽如人意。
班上,两人无话。
沉默半晌,梅子突然开口道:“其实我也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哦?原来这丫头也有秘密,“说来听听”,陆静饶有兴趣地说。
“你和林鹏熟吗?”
“不怎么熟,小学同学两年,怎么了?”被梅子的话弄得满头雾水,陆静心想,那种家伙,整天笑嘻嘻得没个正形,吊儿郎当,无所事事,我才不会和那种人熟。
不对,无缘无故的,干嘛突然问那个人,该不会是?
看着梅子发红的双颊和略微地下的脑袋,陆静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梅子喜欢林鹏,陆静对此竟然一无所知。
陆静耸耸双肩问道:“为什么会喜欢他?”
突然对这个问题感兴趣,连陆静自己都觉得诧异,平时的她才懒得管这些事。
“我喜欢看他打篮球,球场上的他特别认真,和平时嘻嘻哈哈的他不一样。”
歇菜,这丫头是灌篮高手看多了吧。也难怪,初中毕业那年,正是灌篮高手风靡全国的时候。好像突然间,全国的学生,无论是中学还是小学,男生全都一窝蜂地打篮球。
有的时候,陆静想破脑袋也想不通,篮球场上一身臭汗的人哪里招人喜欢,直到那天,她看到神采奕奕地奔跑在篮球场上的云晓,他穿的那件淡蓝色短袖T恤很显眼,回想起你那天,陆静依旧会觉得心跳加速,只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