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有情!”管家对着半个身子还在门外的人说道。
一身黑袍,腰间脖子挂着铃铛,走进来带着一股子的邪风,苏沐皱眉,这装扮怎么像是巫医。
事实上苏沐猜对了,巫医让床边的人都散开,自己坐到床边,先是观察了床的四个角落,双手在虚空中挥了挥,腰间的铃铛随着他的动作铃铃作响。
苏沐拿眼一看,不知何时,大家都低着头,就连程大夫和王爷也是低着头,怎么?莫非古代的巫医都是神圣不可侵犯?不可亵渎?之间巫医从怀中拿着一面镜子对着太妃的脸,在铜镜的映衬下,太妃的脸色由灰白转变成黄色。
巫医突然回过头来,苏沐吓得一个激灵,有样学样地低下头去,心里却是不屑,有本事拿出真本领来,还装神弄鬼的,别人好骗,她可不好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有人打破诡异的平静,说话的是王爷:“蔡巫医如何,太妃可还有救?”
显然王爷不止一次接触过这个巫医,连人家姓什么都知道,看来这古代的人对鬼神之说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蔡巫医环视了一周,说道:“回王爷,依我看,这屋子煞气太重,阳刚之气掩盖了阴柔之气,导致太妃被阳刚之气所伤,若能两者平衡,太妃自会安康。”
“一派胡言!”苏沐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她虽然不是当事人,这事说来也和她没有那么的关系,她大可以袖手旁观,只是不喜欢王爷被这无良巫医骗得团团转。
苏沐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对王爷这么上心了,好像不由自主地就被牵动了情绪。
这话一出,众人大呼一声,空气中可以清晰地听到抽气声,苏茜容站在宁王爷身后,嘴角一翘。
“这位姑娘,我行医几十年,招牌可不是吹出来的。”巫医说道。
苏沐一笑,“那又如何,就算勉强被你用什么歪门邪道救过来了,只怕也撑不了几年,你能看出太妃的症结所在?”
“自然,我说了,这屋子缺少阴柔之气。”
苏沐“扑哧”一笑,听他的鬼话连篇,这时程大夫似乎看不下去了,认为苏沐实在是太过无礼,他虽然不是很相信巫医,但蔡巫医的名声还是略有耳闻的。
程大夫捋着胡须说道:“眼下把太妃救过来才是要事,以我的经验来看,这太妃的病普天之下还没有人能完全好起来。”说到这里惊觉自己的失言,看了一眼王爷,果然他的眸子暗了下去。
苏沐不想和他们扯了,担心怕是已经过了最佳抢救时间,走上前去,那巫医自然不待见她,看她走过来便起身离得远远地,似乎要看看她有什么能耐似的。
这几年来,现代医学的书籍苏沐看过不少,《本草纲目》浏览了几遍,虽然不能记住,但好在苏沐的记性还不错,一般的病状她都能说得出来用何药,只是她不会把脉,就只有按照现代医学来诊治了,何况程大夫也说了,目前这种病还没有人能好,可见以现在的医术是没办法的,只能试上一试西医了。
摸了摸太妃的劲动脉,还好还在跳,又测了测心跳,也还算正常,此刻脸色已经有所缓和,本来以为可能是休克,现在看来应该是晕厥了,只是方才那喘不上气来的样子有些怪异,莫非是什么……
苏沐心中有疑问,却不敢妄断,得太妃醒过来再询问才能断论,今儿个太妃显然没有化妆,脸色苍白,仿佛能看见血液在流动似的,呈现一种病态的白,遂抬头,便看见众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包括苏茜容像是见了鬼一般,睁大着双眼,而王爷则是一脸幽深地望着她。
苏沐咋了咋舌,有什么不对吗,低头看看自己,手还搭在太妃的腕上,想起来了,可能他们看到她,以为她也在把脉,以为她也会医术了吧。
“王爷,奴婢以为我们应该先出去,给太妃足够的休息时间,还有院子里的梅花树全都坎了吧。”苏沐毕恭毕敬地对宁王爷说道,但愿他能按照自己说的做。
宁王爷沉吟片刻,对苏沐的提议感到奇怪,说道:“也罢,几个丫鬟留下照顾太妃,我们先出去吧。”
宁王爷到底还是信了巫医了,把丫鬟留下,可是要给屋子加一点阴柔之气?想到这里,苏沐有些恼怒,不由得瞪了那巫医一眼。
出来的路上,别的大夫先行一步走了,至于那巫医早已被苏沐气的不轻,甩了甩袖子大步离去。苏沐和程大夫还有苏茜容走在后面,苏沐还有事要和王爷商量,所以才走在后面。程大夫看着眼前单薄的背影,叹了口气,“王爷请留步。”
宁王爷转过身来,“老师有什么吩咐。”
苏沐心里一痛,即便是面临这等境遇,他还是这样的波澜不惊,淡淡的眸色让人看不出什么,可苏沐知道他是极伤心的,只是天家的人都习惯了隐藏吧,喜怒不形于色。
“早些年我已经看出太妃会有这样的一天,只是那时存着侥幸心理,以为好好养身子,必不会复发的,现在看来……”程大夫叹了一声,面露惭愧,接着说道:“不管巫医说的可信不可信,王爷也都要试一试罢,不如这样,让茜容留在王府伺候太妃,一来可以加点阴柔之气,二来茜容的医术大有长进,对太妃的病也是有好处的,我也放心些。”
宁王爷以为这也算是两全之策,便点了点头同意了,“茜容明日便搬到王府来吧,我会命人安置好你的住处。”
苏茜容心中大喜,脸上却不露半分,温婉应道。又对着苏沐说:“妹妹可要同我一道走?”
“我还有点事想和王爷说,姐姐先随程大夫吧。”苏茜容没有想到苏沐会这么直接地拒绝她,心里气愤,笑笑点头,径自和程大夫离开了。
“这里凉,我们进屋说吧。”那屋子是苏沐第一次来的时候王爷和她独自相处的地方,再次踏进来,仿佛岁月不曾流失一般,还是那软榻,那香烛,那几,那人。
屋子里头暖洋洋的,一坐下便浑身舒畅,突然想起太妃送她的东西,便从袖口抽了出来。
“打开看看吧,我也好奇太妃会送什么。”王爷身上青草的气息传来,苏沐心神有些迷糊。
轻轻启盒,里面是一钏项链,中间吊着一块青玉,苏沐不懂玉,却也看得出来是极为上等的。细细一看,那青玉上竟有图纹,是凤凰。
宁王爷看到是青玉,便垂下了眼眸,他知道另外一块青玉,也就是苏茜容身上的,是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