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夷站在龙三太子和翎羽的身后绑着秋千的绳索。也不知这小子是真没眼头见识还是故意的,三天两头往这儿跑,很是“勤快”。
翎羽坐在秋千上低头缝着龙三太子的衣袖,龙三太子也毫不客气地坐在秋千上。丝毫不顾及这秋千并未架好,而所有的重量都落在了冰夷手中。
龙三看着翎羽手中针线翻飞,惊奇道:“没想到这细细的一根针和小小的线居然能织成这样精巧的图案。翎儿,你的手还真巧。”
“这才在哪儿啊,我娘的手艺那才叫好呢。”翎羽得意地笑了笑。
“这么说来,改日我还真要拜见拜见一下伯母了。”龙三笑道。翎羽忽然停了手,双眸低垂,声音也低了下去:“此生恐怕无缘了。爹爹,娘亲,还有弟弟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此刻冰夷本该将她拥住她深情地说上一句:“你还有我。”谁料一旁不识好歹的龙三太子竟伸手欲揽翎羽。冰夷眼中寒光一闪,手中秋千绳索一松。龙三太子没料到一个上古天神会因为争风吃醋而使出这样的阴招,顿时重心不稳滚落在地。翎羽反应很快,此刻已经稳稳站好。
她抬头仔细看着那秋千的绳索道:“神仙哥哥,是不是龙三太重了,所以坐断了绳索?”
冰夷点了点头,认真地对一旁气急败坏的龙三道:“小龙,你着实该减减肥了。”龙三气得火冒三丈,当下就要捋起袖子和这个无耻的上神拼命。
忽然一阵妖气由远及近直迫近这水底小小的茅屋。翎羽仰头看去,只见一个粉团似地小人儿摇晃着洁白硕大的尾巴直撞进来。冰夷接了结界张开双臂,那小粉团便稳稳落进冰夷的怀中。小人儿甜甜地叫了一声:“冰夷伯伯。”
“信儿,你怎么来了?”
小狐狸晃了晃毛绒绒的小耳朵:“是爹爹让我来的。”翎羽头一次瞧见这样的小妖怪,不由得好奇地伸手偷偷捏了捏她的小尾巴。小狐狸一甩尾巴转过头来:“凡人姐姐,你醒啦?”
翎羽不解地瞧着这只小狐狸。小狐狸眼珠子一转明白过来:“你那时候饿晕了,还是我捉了鱼送给冰夷伯伯的呢。”
“谢谢你啦,小恩人。”翎羽笑着趁机捏了捏那小狐狸粉嫩嫩的脸蛋,“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留下来吃鱼吧?”
小狐狸拍着手:“好啊,我最爱吃鱼了。不过我爹爹说,龙肉也很好吃。”说着目光滴溜溜转向一旁的龙三太子,“他也是你捉来吃的么?”
龙三起身敲了敲那小狐狸的脑袋:“你想吃你的未婚夫么?”龙三一边说着一边敲着翎羽的神情,只见她颇有些吃惊却并无其他表示,不由得有些失望。
小狐狸抱着脑袋不解地瞧着龙三:“未婚夫是什么?可以吃么?”
龙三耐心地和这个鸿蒙未破的小狐狸解释道:“三百年前你父王和我父王为你我订了亲,你不记得了么?那次我们还见过。”
“原来是你啊。”小狐狸失望道,“看来今天吃不成龙肉了。”
龙三几乎要被这一屋子人气吐血。真是几百年未见过这么多奇葩般的人物了!
“信儿,你这么一个人跑出来,你父王不会担心么?”冰夷唤回小狐狸的注意力。
“就是父王让我来的。”小狐狸神情严肃了起来,“父王说,冰夷伯伯和凡人姐姐的事情已经被天庭知晓。希望冰夷伯伯快带姐姐藏起来。他还说,不想伯伯重蹈当年他和母后的覆辙。”
冰夷本并未在意,但听到最后一句话不由得入了心。向来无甚表情的他竟也露出一丝悲恸来。华信的生母是一个凡人,当年妖尊为了娶她遭天庭责难,差点导致妖族灭族。后来以她自刎身死收场,这才了了一场生灵涂炭。
小狐狸从冰夷身上跳下来,负手大摇大摆地走向龙三太子,趾高气昂道:“小龙夫君,听说你们龙宫之中有许多宝贝,你快带我去龙宫玩玩!”
龙三掐了掐小狐狸粉团似地脸蛋:“好,跟我来。我好好教教你咱们龙宫的规矩。”小狐狸被掐得大呼小叫,龙三还是不肯松手。索性得罪了这小祖宗,好取消了这桩可笑的婚事!
一龙一狐走后,翎羽绞着衣袖道:“神仙哥哥,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怎会。”冰夷牵起翎羽的手,揉了揉她的长发,“正巧我在这儿住久了,我们换别处散散心去。我带你游遍天下可好?”
翎羽回身握着那小小的秋千,失落道:“秋千还没做好呢。”
“我们去人间隐居,我为你做一个更好的。”
翎羽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回身抱住冰夷:“只要有神仙哥哥,其他都不重要。”
三生镜中,两人在偌大的湖底相拥,天地苍茫只剩下人相依相伴。
苏小烬手指划过三生镜,脑海中的回忆随着三生镜一一闪回……
珈蓝城中忽然多了一对小夫妻,男子丰神俊朗,女子娇小可爱,神仙眷侣一般。听闻是逃难而来。因为资产颇丰便买了一座房产定了居。
一早,小娘子便握了几个贝币去王大的豆浆摊买豆浆油条。王大的老婆笑着搭讪道:“小妹妹面生,打哪儿来的呀?”
翎羽直了直自己的屋子:“我住那儿。豆浆记得撇去豆花儿。”
“好嘞。不是我春花自夸,我家的豆浆可是珈蓝城中独一份,姑娘还真有眼光。”春花咧嘴笑道。
“我拿回去给相公尝尝,他要是喜欢我天天来买。”翎羽将刀币放在王春花的手中。
翎羽走后,王春花才收回笑脸,一眼瞧见王大正眼神直愣愣盯着那小娘子的背影,不由得怒火丛生,一巴掌拍在王大头上:“看什么看!仔细眼珠子掉出来!”
王大嘟嘟嚷嚷:“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俊俏的小娘子,多看一眼不可以么?”王春花挥起擀面杖,王大脚底抹油便跑,王春花抬脚追了出去。窝在墙角的乞丐小黑趁势抓了一碗豆浆咕噜噜倒进喉咙里。
王春花眼角瞥见,立刻折回。夫妇俩凶神恶煞地飞扑向那乞丐,一边叫骂一边追着他打。顿时静谧的早晨被闹得鸡飞狗跳……
翎羽和冰夷二人此刻却正捧着豆浆小口啜饮着。冰夷看着一院子的水缸,忍不住问道:“这能成吗?”
“我家从前的管家福伯曾教过我一次,应该就是这样。再等七七四十九天酒就可酿成了。”翎羽忍住了想揭开盖子的冲动。酿酒的过程中切不可揭开盖子,否则前功尽弃!
现而今冰夷为了隐藏身份不可以动用神力以免被天庭的人探到。翎羽临走前将龙三太子赠她的宝贝全都装进了篮子里带出来。在隔邻的国家卖了一颗夜明珠给一个富商换了一大笔钱。买了房子之后,剩下的钱约莫可以撑两个月。所以翎羽便想出了这个法子来挣钱。法子是她想的,但出力的却全是冰夷。
不但如此,冰夷还连夜为她做了一架秋千。怕她被太阳晒着被雨淋着,冰夷还特意为她搭了一个缀满紫藤萝的亭子。这个季节,紫藤萝一串串挂下来,似风铃一般。翎羽便坐在院落之中荡着秋千唱着歌。秋千的绳索上种满了夕颜,被冰夷的神力侵染过,那些花儿竟可以跟着翎羽一同唱歌。
冰夷每天料理着院子里的坛子,听着翎羽的歌,仿佛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转眼四十九天过去,到了酒解封的时刻,翎羽忐忑地抱着冰夷的胳膊。冰夷安抚着翎羽道:“放心吧,有我在,没事的!”
翎羽点了点头,却还是忐忑。冰夷心中也是七上八下。几万年来他都习惯于神力,这一次却是切切实实亲手制作一样东西。以后很可能以此营生,也不知能不能成。冰夷伸出手去揭开了第一个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