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本初刚洗完脸,正想躺下休息,妹妹若水急匆匆地进了房间,直接把他从床上拖起:“走,爸爸命你回家!”元本初一听也急了,以为父亲出了什么事,也顾不上妹妹死拉硬拽,问道:“爸怎么啦?”
“你问我,我还问你呢?我一回家,爸爸就叫我过来叫你回去,样子生气得很,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爸爸的事?快说。”若水逼问哥哥。
“我没有呀!这几天我一直都在茶楼,也没回去,爸爸到底怎么啦?”元本初反问妹妹。
“我也不知道,你还是先回去看看吧。”元若水对哥哥说。
元本初想想也是,就下楼叫了一辆黄包车,同妹妹一起来到家中。
元始基此刻正坐在书房中,满脸怒容,昏黄的煤油灯把他的脸映得有些烛黄,样子很是难看。元本初来到父亲的书房,看了看他,先行请安,心里在想父亲这么晚还在书房不知要干什么,便问道:“爸,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回来了,在外面挺快活吧?”
元始基劈头盖脸的一句话让元本初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战战兢兢问道:“爸,你怎么啦?”“我来问你,那个夏兰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准备娶她了?”元始基微微怒道。
元本初心想是不是父亲又听谁说了什么,要不就是已经知道茶楼发生的事,但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不可能呀,再说小蝶这段时间回老家了,父亲平时也不大理茶楼的事。元本初还以为父亲是故意唬他,便道:“爸,你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
“你不要问我,现在是我问你,你是不是说夏兰就是你的未婚妻?”元始基加重了语气。
元本初已然明白父亲这么晚找自己来的目的,忙辩解道:“爸,我那也是情急之下……”
元本初“迫不得已”还没说出口,就被元始基打断:“这么说是有这回事了?难怪人家找上门来了。”元始基先前还不相信诸良所说,但儿子一开口,他心里就极不是滋味,气不打一处来。对于儿子执意救这个夏兰的女子,他心里一直有看法,除了对夏兰不了解外,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担心儿子会喜欢上她。现在看来,这一切都要变成真的了。元始基长叹一声,说道:“本初,你知不知道,你救的这个叫夏兰的女子是有夫家的,她的父母亲从小就跟诸家定了娃娃亲。”说完,便把诸良来家的情况也大致说了一遍。
元本初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诸良竟然无耻到这等地步,气得他很长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良久,元本初才开口道:“爸,事情不是你说的那样,夏兰绝对是个好女孩。那诸良在说谎,其实夏兰的母亲和弟弟都是他间接害死的。”说着便把在夏兰身上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了父亲。
这么充满曲折和离奇的故事发生在一个人身上,难于叫人相信,况且元始基从心里面对儿子的话产生了怀疑。从小到大,儿子向来是听自己的,唯独在这个叫夏兰的女子身上,儿子第一次对自己有了隐瞒,他心里很是苦恼,对儿子说的话也就自然不象原来那么深信不疑。人们不是常说,受情最容易使人烧昏头脑吗,儿子现在说不定脑子里全是那个叫夏兰的女子,哪里还有自己的父亲。
有时,隔阂产生往往出乎意料,也许一句不经意的话语,一声耐人寻味的问候,一次无意识的回眸……彼此之间就拉开了十万八千里。心有时会靠的很近,近得能够听得到彼此的心跳,特别是牵扯到血缘关系;有时又会拉得很远,就是杨帆追赶也来不及。
元本初苦恼极了,看得出来,父亲对自己已经不太信任了。因为看得出来,父亲坐在那儿一句话也不说,空气沉默得有些窒息。
“爸,你不是常教导我和妹妹要善良为本吗?为什么不相信夏兰所受的遭遇,而宁肯信了那个与夏兰有着深仇大恨的卑鄙小人说的话?”元本初几乎带着哭声对父亲说道。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奉劝你,世间太多的巧合未必真实,所谓当事者迷,旁观者清,何况夏兰所说又有谁能够证明?你毕竟年纪还小,很多问题不能感情用事。”元始基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道,他还是希望儿子不要扯上这难于解开的情感纠葛,过得平安快乐些;也不愿去追问事情的真假,那些对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家庭不要惹上不必要的是非。可他怎知元本初此时的内心的伤痛,况且元本初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夏兰,又岂能做到不管了之。
“爸,夏兰不会的是你想的那样,她是个好女孩,我……”元本初也在暗自责怪自己为什么不早些向父亲透露自己想娶夏兰的想法,现在这个样子,还能说出来吗?父亲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尽量与她保持距离。
果不其然,元本初厉声道:“你不要再说了,总之一句话,再不要提起夏兰是你未婚妻之类的话。你帮助他们父女俩的事我不干涉,但不要走得太近,以免引起人家的误会,我不希望元家遭受别人议论,弄得不清不白说不清楚。”
“爸,你这是好坏不分,不考虑我的感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这样强加干涉我个人的感情,我不同意。”元本初第一次以这样坚定的态度和强硬的口气对父亲说话。
“你……你想气……死……咳咳……”元本初气得脸色铁青,只觉得气血翻涌,忍不住一阵激烈咳嗽。没想到儿子尽然用这样的口气对自己说话,只为了一个自己连面都未见到的女子。
看见父亲一时咳个不停,元本初本能地上前扶住他。其实元本初话刚说出口,就有些后悔,担心父亲受不了。他也是因为父亲固执地相信那诸良所说的假话,而不肯听他解释,更不愿接受夏兰,一时生气脱口而出。
“怎么啦?你们吵什么呀!爸,你怎么啦?”元若水可能是听说书房的争吵声和父亲的咳嗽声跑了进来。
“若水,你……你过来扶爸爸去房间休息……咳……”元本初有气无力地对女儿若水说道。
元本初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不知该怎么办。其实他原本打算过些日子好好跟父亲谈谈自己与夏兰的事,再适时带夏兰去见见父亲,争取父亲的同意,好把婚事办了,却没有想发生这么一出,他的心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