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用早膳吧。”冬雪为莫悠然盛了一小碗清粥,恭敬地放到她的手边儿,轻声说道。
“嗯,对了冬雪,本小姐今日只食用些清淡的粥和牛奶即可,将这些小菜和笼包都撤了吧,再帮我做些上供用的小点心,尽量精致漂亮些,再备些新鲜的水果,明日是娘亲的忌日,本小姐准备到小佛堂斋戒诵经。”莫悠然喝了口粥,淡淡地吩咐。
“小姐……要念多久?”冬雪犹豫着问。
“嗯,二十一遍地藏经和妙法莲华经,一天一夜差不多吧。”莫悠然想了想说道。昨夜她在凝元心法的修炼中,已经可以灵活的调动周围元素在体内大部分经脉顺利运行了,那些已经打通的经脉运行起来令莫悠然体内清凉无比,连眼睛都感觉清晰好多,刚刚沈妈妈那一笑,莫悠然连她眼角那细小皱纹都数的清清楚楚。悟元告诉她,要想冲破任督二脉,必须选一处清净之所,经一天一夜不间断的修炼,才可完成,莫悠然为免大家担心,最后决定去佛堂,借助这身体娘亲的忌日,将自己关进小佛堂去暗中修炼。
“小姐,那您的膳食……”夏雨担忧地问道。
“本小姐要奉行八关斋戒,所以不能说话,也无需饮食,到时候你们轮流守在门外,不准任何人打扰即可,其它事情我自会与祖母交代的。”
“是,小姐。”夏雨和冬雪两人齐声答道。
一个时辰后,莫悠然正在看书,春暖有些兴奋地进来禀道:“小姐,太太与大太太已经达成了共识,授权书也准备好了,太太派人传话,叫小姐现在就去议事厅。”
“嗯。你们几个都准备一下,随本小姐去前面吧。”
“是。”
宰相府内宅的议事大厅,此刻已经人头攒动,全府上下除了少数不能出席的丫鬟小厮外,几乎全部集齐。等莫悠然到来时,就连几日都不曾露面的郭氏也已经坐在这里了,莫悠然抬眸看过去,几日不见,郭氏脸上的傲慢与凌厉似乎收敛了不少,眸光中多了一丝无奈和疲惫,
“呦!原来是侄女来了呀,快过前面来坐吧。”最先开口的竟是坐在郭氏左手边的大太太李氏。
莫悠然垂眸,福身施礼道:“然儿见过母亲,见过大伯母。”
“起身过来坐吧。”郭氏淡淡的。
“是,母亲。”莫悠然抬眸,见郭氏右手边有个空位,便很自然大方地走过去坐下。沈妈妈适时地站到了她的身后,莫悠然挑挑眉,没有说话,只示意了四女一眼,几人便规规矩矩地站到了沈妈妈的一侧。
接下来郭氏简单地交代了自己因身体有恙不能亲自处理家事,从今儿起府中一切事务交由大太太和三小姐云云,李妈妈又当着大伙的面,将两份授权书的内容诵读一遍,出乎意料的是,郭氏将所有家事与账目分开,大太太负责管理府内琐事,而莫悠然则负责管理府内一切账务,包括每日支领核对及账目清查。莫悠然不禁冷笑,这郭氏果然打得一手好算盘,大太太那里每天被大事小事烦着不消停不说,连一点进项也无。而她这个一直以废物无能著称的小姐被安排去管理账目?这明显交权不交钱的把戏,还真亏她想的出来,若是换做这具身体的原主,那局面将不是一般的乱啊!结果不用想也知道,用不了几天郭氏不但能继续管家,还要被冠上一个莫府离她不行的高帽。莫悠然正想着,只听郭氏慈爱的声音响起:“然儿,母亲身体有些不适,这就先回了,你与大伯母好好商量着,将这担子担起来吧。你一向懂事,做事母亲也放心。”
装,你就使劲儿装吧,不过,本姑娘倒的确会让你放心的。
“是,母亲,然儿一定会努力的,绝不给母亲丢脸。”莫悠然起身,恭敬地回道。
“嗯,那就好。”郭氏领着李妈妈在众人的恭送下,大摇大摆地出了议事厅。
余下来的时间,大太太点了名,训了话,最后将各处管事留下,其余人等都各自去忙了。莫悠然从头到尾,只默默喝着灵露奶茶,一个字也没说。
“三侄女,我这里都安排好了,这些是今日所需要支取的银两,你过个目,然后发牌子,他们好赶紧去办事。”大太太李氏将各管事手中的报单收上来看了看,然后递给莫悠然。
莫悠然慢慢地接过,挨页扫了一遍,从中抽出了三张,轻飘飘地扔了出去,三张单子同时砸到了三个人的脸上,莫悠然只淡淡地说了句:“重做。”便回头看了夏雨一眼。夏雨知机地将余下的单子挨个对着做了登记,发了牌子。
“三侄女,你这是何意?他们三个可都是老管事了,难道还会出错?何叔是负责大老爷和二老爷书房采买的,可万万耽搁不得呀。”大太太略带不满的说道。
“大伯母,侄女既担了这事儿,自当秉公办理,对错也不是说了就算的,三位管事心中自是明白的,今日,大家也许还不了解本小姐,所以每人给一次改正的机会,明日若再犯,错多少罚其十倍,削其职位,有不怕罚不怕削的,尽…管…错。”莫悠然凤眸一眯,一字一字寒声说道。
厅里十几个管事加上大太太,沈妈妈,都听得浑身一震!就连春夏秋冬四女也是暗暗吐着舌头,天啊!小姐可真是威风啊!这么一比,小姐平时对她们那可真是宠到天上了!那三个犯错的管事,人人浑身发凉,头冒冷汗!没想到这泥人儿似的三小姐,竟比那二太太还要狠辣几分啊!在莫悠然又一道冷光扫过来时,三人立刻齐齐低头,哆嗦着拿起单子退了出去。
两刻钟后,三人先后回到厅中,莫悠然看了看,确认无误后,让夏雨取了牌子给他们,随即面无表情地说道:“打明儿起,每日辰初(早上七点)正式到这里集结,误者罚银二两,误三次者,削职降等,有不怕者,你也尽管误。现在就散了吧,大家都各自干好份内事,不该说的别说,不该管的别管,安安分分做事,大家才会相安无事,都懂了?”
“是。”众人都恭敬地应着退出了大厅。
“我说三侄女,怎么你一个人就把事儿都定了?现在可是咱们两人共同管家,侄女是不是逾越了?”大太太有些脸色阴阴地说道。
“刚刚大伯母办事的时候,也没问过然儿一句啊,然儿可是连一个字都没说过那,后来不是大伯母自己说你都安排完了吗,那然儿又哪个字是违逆了大伯母的安排的?大伯母说得出,然儿定改就是。”莫悠然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就算那些我没说,可那处罚下人,哪里又在你的职权内了?”大太太黑着脸指责道。
“莫非大伯母没听清吗?然儿罚的只是银子啊。”莫悠然更加无辜了。
“你……简直强词夺理!”大太太被她堵得无言,一甩帕子领着身边的丫头婆子气呼呼地往外走去。
“本小姐说错什么了吗?”莫悠然转头看向沈妈妈。
沈妈妈苦笑,“三小姐说的做的都没有越权,是大太太一时没转过弯儿来。”
“嗯,就是这理,还是沈妈妈明白事儿。”莫悠然配合地点头。
沈妈妈听得差点咬舌,三小姐啊!您可比老太太还难缠啊!老太太若是狐狸,您可就是那成了精儿的九尾狐啊!这权利可都被您揉碎了用啦!
善喜堂的偏厅内
“那三个当真回去重做了一遍?”郭氏有些惊讶地问着跪在地上的婆子。
“是啊太太,当时奴婢也吓了一跳那,三小姐的眼睛狠着呢!还规定打明儿起,每日辰初正式议事,迟到者罚银二两,迟到三次者削职降等,太太您听听。”
“嗯,果然没让我失望,这相府沿袭日久,下人之间盘根错节,如今出个厉害的替我清一清也好,只是那屋子也不是个省心的,到时候有戏唱了。你且回去吧,有重要的事儿再来回。”
“是,太太,奴婢告退。”
“嗯,明日叫你那闺女来我屋子当差吧,巧玲昨儿犯了错打发出去了,就让她顶上吧。”郭氏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
“谢太太恩典,奴婢全家都会报答太太的。”那婆子使劲磕了几个头,抖着声儿表忠心。
“去吧,我也累了。”
“是太太。”
莫悠然带着四女来到莫府账房,管事的林泽清立刻笑呵呵的迎了出来,刚刚在议事厅,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眼前的这位三小姐,可不是自己随便就能糊弄的,二太太的交代,恐怕……
“林先生,本小姐如今接了这差事,说不得要时常来麻烦先生了。但本小姐也相信,林先生定会配合本小姐,这相府表面看着风光无限,可咱们并非那富甲一方的名门贵戚,所得必定有限,只怕林先生这儿也不好过吧?”莫悠然一脸沉静,宝石般的黑眸中,透着淡淡的思量,试探地对着林泽清问道。
林泽清不可思议地望着莫悠然,内心震撼无比!眼前这个一度被称做废材无能的小姐,什么时候竟有了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的三小姐绝对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的,他在这相府呆了三十多年,除了老太太和相爷外,他只对大小姐莫悠珍还有几分诚敬,其余人皆是八分迎合两分不屑,可今日,眼前这绝色通透的三小姐,却不得不让他刮目相看了,感慨中,语气也不禁加了几分恭敬,“回三小姐,确如小姐所料,相府这些年一直靠着那十几家铺子竭力维持着,前些年进项还尚好些,可这几年,京城里迁进了一些江南富地来的大商号,生意就渐渐的不好做了,大家虽照顾着相爷的面子,不予挤压,可百姓购物自由,是任谁也干涉不了的。所以,如今的相府,也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奢华而已。”
“那咱们都有哪些铺子,分别经营哪些项目?”莫悠然想了想问道。
“布庄三家,首饰铺子一家,药材铺子六家,酒楼两家,还有三个田庄在清河,离此大约两百里,幸而这两年丰收,吃食倒还充足。”林泽清一一介绍了一遍。
“嗯,你且将那些铺子近一年的账本拿与本小姐过目。”
“近一年?小姐不是只负责府内账务吗?那些铺子……”林泽清为难地说道。
“回头我自会与祖母去说的,你去拿吧。”
“可是,那是一年的账,需要不少时间,这……”
“本小姐省的,去拿来便是,至于府里的,你只把每年必要的拿给我看就好。”莫悠然打断了林泽清的话,直接吩咐道。
“是。”林泽清领命出去。
大约一刻钟,几个账房伙计在林泽清的带领下,人人抱着一摞子账本走了进来,一一摆在莫悠然身边的案几上,两尺高一摞,足足摞了四摞。
“三小姐,这本是咱们相府每年必需的开支账目。”林泽清将一本数十页的账册递给莫悠然说道。
“好,都下去吧。”莫悠然先拿起那本府内账册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