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菲在一起时就像回到了大学时代。大部分时间我都安静的坐着听她讲她和俊之间琐碎的事,琐碎却温馨,平淡却甜蜜。那时我笑她说小女人,她怔了一会突然眼角湿湿,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正要道歉是时却听她说道:“苏子,我不知道能帮你什么,我也许什么都不能帮你,但我真心希望你比我幸福。”我隐藏眼底的迷茫和无奈,故作轻松地拍拍她的头:
“傻丫头,你那么幸福,我看着就好了。”
“不,我一定要你比我幸福。苏子,你知道吗?我一直把你当作姐姐,妹妹是不能比姐姐幸福的,所以我退让一点,我们一起幸福好吗?”我把菲拥进怀里,心里想起了蓝落,那个我叫了十三年的姐姐。那个把我领回家,给我温暖和关怀的女子,那个说会做好姐姐的女子,我叫了十三年的姐姐,可是她给了我什么?除了回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以炫耀?
感觉到怀里人温润的眼泪,收起回忆,柔声说道:“好,我答应你,我们一起走好幸福。”菲狡猾的笑,我只觉得暖暖。
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扮演好姐姐的角色,让自己幸福——如果这样飞可以让菲开心的话。
回到房间,从包里摸出自从上了飞机便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的手机,按下开机键,叮叮的信息声便响个不停,一条条的打开来,都是与临有关,临的来电提醒,临的短信。
“苏子,你电话关机,是不是在飞机上?”
“苏子,你一个人行吗?我过去陪你。”
“苏子,你还没开机。”
“苏子,礼物准备的什么?”
“苏子,记得开机后与我联系。”
……
一条条,温情,安然,平淡。想起菲的话,心里突然做了个决定。于是给临打电话,他很快接听,温和的声音,深沉的音色,是我喜欢的男子该有的美丽音调。谈完之后心里轻松了好多,也许是因为认为未来已定的缘故,我想临是不是有着和我一样的心情,应该是的,只是他会比我更纯粹,他只是想要我做他的女人,他的妻子,他要房子里充斥我的味道,因为只有那样那个宽敞空旷的房子才可以成为家。但是没有告诉非,因为想要给她惊喜。
结婚前几天俊每天晚上都催着菲早点睡,菲也乐得听俊的话。于是客厅里很多时候都是只有我这个习惯晚睡的夜猫和俊。我严肃地要他一定要让菲幸福,他笑着答应。其实即使我不说,他也会的。我们三人之间有些误会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幸福。
大段的沉默过后俊突然对我说对不起。我诧异的望着他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于是微笑起来:“不记得最好。”但是我有这极重的好奇心,直到此时若不问明白以后恐怕是没有好觉睡了,于是不停的逼问他。他终于投降,坏笑着说:“就是大学里为了接近你和菲交往的事了,我已经向她道过谦了,只剩你了。”诧异变恍然大悟。一直以来都搞不懂为什么俊当初那么快便与菲在一起,并且是在暗恋我的情况下,但是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样,怪不得有短时间菲对我冷淡了许多呢,原来都是他害得,想到这里突然有种捉弄他的冲动,仔细想了想如果不是这样他们说不定还走不到一起呢,于是作罢。又问他后来怎样真心喜欢菲。
他一脸骄傲,男人在说到自己成功的妻子时总是骄傲的。“直到毕业我喜欢的依然是你,但这几年菲跟着我,不管什么时候都陪在我身边,在我开心时与我分享,在我失意时支持我,在我困难时帮助我,这样的女孩想不动心都难。”
“那大学四年那么长的时间你怎么就没动心呢?”
“因为被假山遮住了眼呗。”
我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却也不恼,现在只想菲幸福安稳的过一辈子。
婚礼如期举行,阳光暖暖的,是不错的天气。婚宴设在皇城酒店,很奢华,是俊坚持的。陪着菲踏进电梯,今天的她真的很美,洁白的婚纱,衬托出美好的腰身,头发被高高挽起,只留一绺垂在胸前,她握紧我的手,我感觉到她有点紧张,于是回握她,告诉她要放松。
电梯门关上的刹那我突然再次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是那个盲人,,或者也可以说是我百分之九十肯定的城,我正想追出去电梯却“啪”的一声关上了,脸上现出一丝懊恼和失望,菲关心的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摇摇头恢复镇定。本来打算这时候告诉菲我和临的事的,但是现在,我竟然开始后悔那通电话。菲趴在我耳边,调皮地说:“你可要做好伴娘哦,要不然就不送你礼物了。”我故作认真的回答:“一定一定。”
婚礼很热闹,新郎新娘致过词后下面便乱做一团。除了双方的父母来的大部分是以前的同学。我在学校时因为住校外再加上本身性子冷淡,能谈得来的朋友除了菲也就没有什么人了,所以我也不必对宾客太寒暄,只简单的问下好便趁菲和俊敬酒的当躲到了角落里的桌子边,所幸同坐的也大都不认识,于是我对他们一笑便低下头自顾着摆弄手中的酒杯了,但眼角却是留意着周围的人,希望能找出熟悉的影子。同时又希冀菲说要送的神秘大礼会是他,这样一想也便觉得有可能,这么多年这些同学中说不定有哪个与城有联系。
眼睛不自觉的瞟向菲,希望从她脸上得到答案,可是她的表情确实从始至终的兴奋,根本无从找起,于是只好做罢。正欲抽回眼光突然看到一个大学同学不住的敬菲酒都被俊挡下了,但是俊本身酒量不好几杯下肚脸已经红了,我看着不忍,于是走过去替他挡了下来,虽然从没做过替别人的新郎挡酒的事但看着俊感激的眼神还是有点小成就。敬酒的男生长得还不错这使得我不厌恶他,也乐意接过他的酒。
“咦,这不是苏子吗?怎么不见城跟你一起?”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突然听到这样的问句,心头骤然一紧,想起电梯外那个背影不自觉的向菲望去,发现她脸上是心疼的表情,到嘴边的话被这样的表情硬生生的吞里回去。大概是那人觉着我面色不对自己在心里猜出了八九分便讪笑着说抱歉,我收回心思,对着他微微一笑:“不知者无罪。”接着又一杯杯的挡下去。
偶尔抬眼看到菲担心的表情总是低下头去假装没看到。终于绕完所有的桌子,胃里的酒精翻江倒海似是要将我吞没,俊皱着眉头问我怎么了,我勉强对他笑笑表示没事,然后折身进了洗手间。刚反锁上门便已忍不住要吐,早上因为事情多没吃什么东西,刚刚在外面为了留着肚子喝酒也没敢动筷子,所以现在吐出来的全是些酸水。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苍白至极的脸,额前的刘海沾着水珠凌乱的贴在前额上,画好的妆此时惨不忍睹。靠着洗手台习惯性的去摸香烟却发现穿的是礼服根本没有口袋,包也没带,于是只好轻轻的咳嗽一通,打开干手器把头凑上去吹了一阵,感觉舒服了些。又对着镜子稍微整理了下头发便推开门出去了。
菲靠在门边见我出来忙问我要不要回去休息,我赶紧说不用。虽然我很想退场,但在这种场合中途离场是很不礼貌的,更何况是最好的朋友,就算菲不介意我自己还是会介意的。菲不放心的再次问:“真的不用吗?”我对她勉强在脸上画一个大大的微笑,她看我还有精力做这些表面工作知道我应该还能坚持就慢慢放下心来。
我正想问她神秘大礼究竟是什么,她就先开口了:“苏子,告诉你件事哦。”我看着她未语脸先红的样子知道一定是有关她和俊的,于是催她快说。
“我要做妈妈了。”我一时未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看到一张甜蜜娇羞的脸。“也就是说你要做干妈了。本来想早点告诉你的,但俊说着作为一份礼物送给你会更好,他还要你给孩子起名呢。”明白过来这就是那份神秘大礼,先前关于城的期盼荡然无存,但还是真心的为她而高兴。
我想了一会,说:“就叫任阳吧,希望他是个负责任,阳光活力的孩子。”
“恩,很好听的名字,”菲低下头轻轻拍着她尚未隆起的肚子,如果不是她说我真的想不到里边竟然开始孕育一个新的生命,“阳阳,记住了哦,这是干妈为你起的名字,真好听。你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孝敬干妈,挺干妈的话做个负责,阳光活力的孩子。”
“有你和俊这样的父母她一定会幸福的。走吧,出来时间够久了。”携着菲,分享着她的甜蜜,感受着她的幸福,被一个背影、一句不知者的失言搅乱的心又恢复平静。
婚礼结束后我与菲一起扶着微醉的俊费力地把他塞进后座。抬头,看到酒店大堂走出一个瘦瘦的人,大大的墨镜与他英俊的脸极不相称,两年没见,他依旧是帅气逼人。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没有了前两次见面时的激动。低头跟菲说我想到处走走晚点回去,又嘱咐司机慢点开车然后悄悄地跟了上去,我,还没有想好对白。
看到他握着盲杖的五指,指关节突出,又隐隐的苍白,手指修长秀气,我知道那手是有力的,那掌是温暖的()指上有一枚银色的戒指,有点紧,不用近看我就知道那上面一定是细小却清晰的纹路,四年前送他的戒指,他依旧带着。
十字路口,盲杖仔细的摸索,我微笑着上前,我想我眼睛里的钻石一定晶亮晶亮的。左手自然地覆上他的右手,就像以前他把我的左手攥进他的右手。他触电般抬头,用带着墨镜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右边的虚空。然后缓缓缓缓的抽出右手,盲杖落地的声音清脆,清晰,比过了不知道什么滋味的苏子两字。双臂试探着围上来,“苏子,…是你吗?”脖颈处一片冰凉,我,不语,怕哽咽的音调破坏了他完美的音色。仔细聆听着拥着我的人儿细细低语:“我感觉到你手心的温暖…但…怎么会是你…”他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痛苦与期待。
我环住他:“城”两年的时间。这个简单的音节重又从我口中呼出,隐忍了这么久的眼泪终于滑落,刚才的镇定早已不复存在。在他面前,我永远藏不住感情。
可是,背上的手突然僵硬,直至,轻轻却决绝的抽离,“对不起,你认错人了。”真是个蹩脚的借口,明明已经叫出了我的名字却还是要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