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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我们院里的那几棵泡桐,一到盛夏,就开出喇叭形状的花,花色紫中带白,有的还透着粉色,很好看。雨水一过,那些花落满在地,走在那铺满泡桐花的路上,会觉得这场景真是美极。

我卧室的窗户正对着其中一棵泡桐,我家在四楼,正好可以看到那树的上半部分,泡桐的树叶很大,一叶一叶撑开的跟小伞似的,浓郁的绿色在炎炎的夏日里让人瞧着就心觉凉爽许多,经常学习或者看书看的眼累了,就起身看看窗外的这棵泡桐。我爸常说,这树也算你的发小,是跟你一起长大的。

看着窗外的树,我想起那晚韩茉哭的情景,我想了很久也没想出韩茉是什么时候起喜欢上大个儿的,倒是想起蝌蚪曾经打趣过韩茉和大个儿唱歌都跑调的事儿。

大约是高中那会儿,ktv盛行起来,那时家里管得严,像ktv这类的娱乐场所,是被很多父母明令禁止去的。但蝌蚪一直都是充满冒险无畏精神,对父母的管教从来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跟着几个同学放学偷偷跑去唱了几次之后,觉得不错,说哪天要带我和韩茉也一起去。

我跟韩茉起初打死也不肯去,后来大个儿说那里并不是像我们想的那样,他们班经常会去那里唱歌,韩茉听了就同意去了,我一看韩茉都同意去了,我自然就没有不去的道理,于是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他们去唱ktv了。

刚进ktv包间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氛围,觉得手脚搁哪儿都不对劲,蝌蚪跑到点歌的电脑前说要给我们每人点首歌,先预热下现场的气氛。

“听你们唱就行了,我不唱。”韩茉坐在沙发上说。

“这不开玩笑嘛,来这里就是唱歌的,为什么不唱?韩茉,你想唱什么,我给你点。”蝌蚪坐在电脑屏幕前说。

韩茉面有难色。

“没事,大家都是唱着玩儿的,你就点一首吧。”大个儿对韩茉说。

韩茉起身去了蝌蚪旁边,指着电脑屏幕对蝌蚪说自己要点的歌。

很快音乐响起了,是周蕙的《约定》,这首歌在当时特别流行,韩茉拉着我要一起唱,我摆摆手说我不会。我是真不会,我的口味总是和流行起冲突,凡是流行的,我都是背道而驰的,这首《约定》确实好听,但我也确实不常听,更别说唱了。

韩茉拿着话筒对着大屏幕唱了起来,她一开口,我愣了,韩茉说话时的声音很柔和,很好听,可是一唱歌就开始跑调,后来韩茉还让我教她唱歌,我说我唱歌也不好听,她说最起码五音是齐全的,怎么也比她这个五音都完全走调的强得多,总可以教的。我答应了,就一板一眼地教她唱歌,结果教的我五音也不齐全了,就都双双放弃了。

虽然韩茉唱歌不怎么在调上,但是唱歌的感情是比较真切的,就算后来也经常跟朋友一起去唱ktv,有人点唱周蕙的《约定》,我都觉得还是韩茉唱得好。

“唱的比我好多了。”韩茉唱完,大个儿说,“我唱歌有点跑调,你们多担待着。”

说完,他接过韩茉话筒,唱了起来:“我——站在烈烈风中…”

大个儿第一句刚唱出来,我噗了一下,赶紧捂住嘴,如果韩茉是走调,大个儿就是完全没有调,而且那调实在是太奇怪了,我怕自己笑出来,就死死的憋着,看到大个儿彻底投入歌曲中的表情,我觉得我得抽过去了,就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肚子,低着头极力忍着,可能忍得太狠了,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起来,蝌蚪见了,坐到我身边,用手戳我,想让我笑出来,我恨不得咬他一口,但知道这气儿一露我就会止不住地大笑,只得使上最后的力气用脚踩蝌蚪的脚。

大个儿终于唱完了,我觉得我可以舒口气儿了,谁知蝌蚪一字一顿地说:“你俩简直就是跑调双煞!”

我终没能忍住,大笑起来,结果笑得太狠了,以至于肚子疼的直不起腰,只得弯腰笑得快没了气儿,停了好一会儿,觉得可以直起腰了,就慢慢地坐直了身子,蝌蚪笑着看着我说:“你怎么笑成这副鬼样子!”

韩茉脸红着说:“乐乐,你真讨厌!”

我边运着气边对韩茉和大个儿说:“对…对不起…我尽力了,我真没忍住。”

蝌蚪说:“乐乐,该你了,我帮你点了一首歌。”

“我还没点呢啊。”我愣了一下,然后对蝌蚪说。

“给你点了,你就唱吧。”蝌蚪眼带着笑意说,看着他的表情,我的感觉不是很良好。

果然,包间里响起了《向天再借五百年》的前奏,我呆住了,愤愤地对着蝌蚪说:“你好歹也给我点首女生唱的歌吧。”

蝌蚪拍了拍我的肩,眨眨眼说:“曾乐乐是个好同志,不会辜负组织的期待。”

我转脸看看大个儿和韩茉,可因为我刚笑得实在有些夸张,他俩谁都没有帮我解围的样子,我只好硬着头皮唱。

唱完最后那句,“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我只觉得气虚眼黑了,蝌蚪乐的直鼓掌,说:“你果真是豪放派!”

我跑到点歌的电脑前,想着必须找首女生的歌曲让蝌蚪唱,一时半会儿又不知道点哪首,就随手点了首王菲的《流年》,对着蝌蚪说:“你唱这个!”

“行啊。”蝌蚪拿起桌上话筒。

“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用一种魔鬼的语言…”蝌蚪微闭着眼,跟着编曲唱了起来。大家都安静地听着他唱歌,我觉得蝌蚪唱出了这歌的另一种味道,忍不住地跟着他低声哼唱着。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回忆的人,只是发现很多记忆其实并没有随着时间而褪去,反而是在不断地加入了鲜活的颜色变得如初般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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