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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风雨欲来(4)

夏枼兮眼里满是泪水,却忘了怎么把它流出来,蓄得满满的映衬出了自己的绝望。她张着嘴,说不出来,也哭不出来,就那样无声的哀鸣着。到底是谁?是谁,让她陷入这样的绝境?为什么,为什么要诬蔑她?她明明知道是诬蔑,却无力反驳,一切都是那样的铁铮铮,一切都计划得那么完美,可是她知道,自己没有,她没有对不起他。但是他不信,没有人会信她,一切都那么的天衣无缝,那么的完美。

夏枼兮被关进了后院的偏房,后院是童府下人住的地方,而偏房,是关押犯了错的下人的地方,如今,她这个童家大少奶奶住进了这里,就连尚佳也被她连累,关进了这里。

走进房里,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和一张破破烂烂的柜子。床上空荡荡的,只有一床薄薄旧旧的被子,而柜子上干脆的什么也没有。带她们来的下人说,“以后,你们就住这了。”语气里,没有一点怜悯,应该还觉得这是她们活该的吧?罢了,连童华轩都不相信她了,不眷顾她了,她还能去奢望谁的相信,谁的眷顾呢?

尚佳把带来的衣服物品放下,一脸担心的看着小姐,她家小姐是什么样的人,会做什么样的事,她还能不知道吗?可是单单她知道有什么用?别人都不信她们,觉得她们所有的话都是辩解,他们都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他们只觉得是小姐对不起大少爷,没有人相信,她家小姐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小姐,虽然屋里简陋了些,但好歹还算干净,我们就将就着住下吧,其他的事,我们再慢慢想办法。”

“尚佳,谢谢你,谢谢你还相信我。”夏枼兮无力的笑着说。

“跟了小姐十几年,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尚佳还能不知道吗?只是尚佳不知道是谁这样处心积虑的要害你,如果让我知道,我一定不会放过她(他)的。”

是呀,是谁这样处心积虑的要害她呢?这个圈套一定是早就设定好的,可是,她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是谁早就知道,她有身孕了呢?

“尚佳,华轩说,二奶奶也诊断出,我怀的只是不到一个月的身孕,但你我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而这两个月来,我的身体也有些变化,我总是嗜睡,我喜欢吃酸的,我一直瘫软无力,精神不振,以前没觉得这有什么,但现在想起来,才知道,原来我早就怀孕了,就算不到两个月,也有一个半月了。既然这样,那二奶奶为什么要骗华轩呢?她为什么要害我?就算她要害我,这样一来,她连华轩和华辛都害了,就算他不关心华轩,但是她那样爱护华辛,她为什么要害他呢?我不明白。”她靠在床架上,有些疲惫。

“不管是怎么回事,不管二奶奶在想些什么,但谋害小姐这件事,她一定是事先知道的,就算这件事不是她的主意,她也一定参与其中。虽然小姐被禁足了,但是我还是可以出去的,我一定会帮小姐查个水落石出的。”

“不必了,现在这事的关键不在找出要害我的人,而在,华轩不愿意相信我。如果他相信我,就是别人计划得天衣无缝又如何?其实,静下心来,略微的想一想,就可以知道,要害我的人是谁了。”童府毕竟就这么些人,要害她的不可能会是下人丫鬟之类的,那么其他的,也就那么几个了。

“小姐,或许找出那个人,然后告诉姑爷,他会相信你的,你就告诉我,我去找证据,就算找不到证据,我也可以去跟姑爷说一声呀。”她希望她家小姐不要放弃。

“巧玉和华辛,一定是他们其中的一个,或者他们连手。巧玉知道我怀孕了,因为她自己正好是个孕妇,对我身上的征兆都很熟悉,很清楚,而且,那次在夜雨池的亭上,我们聊过,我说了我身体的异样,那时,她大概就知道了。而且华轩宠爱我,冷落她,就连她怀孕,华轩都没去看过她几次,所以她要除掉我。至于华辛,他可能因爱生恨,得不到,所以,就想要毁掉。他不好过,所以,也不让我和华轩好过。至于二奶奶,我就想不通了。暂且先不管是谁,但他们的嫌疑是最大的,尤其是二少奶奶。”夏枼兮分析道。

“我一定会注意他们的,也会找机会跟姑爷说明的。”

“嗯。”其实是谁在害她不是她最关心的,她只是想要华轩相信她,可是他选择了不信,这让不得不伤心。

今天一整天,童华辛都不在府上,自从童华轩回来以后,他就很少会呆在府上,免得看到他与枼兮恩恩爱爱让他伤心。可是晚上一回来就听说了那样大的事,还牵扯到自己,这让他很是愤怒,不为自己,只为枼兮,他为她不甘。

“为什么不相信她?你不信我,我可以接受,但你为什么不信她?她是你的女人,她那样真心的对你,你为什么不信她?”童华辛强压住内心的愤怒说道。

“你凭什么在我面前义正言辞的?我信不信她关你什么事?她是我的女人,我想要怎么对她,用不着你来管。”他现在最痛恨的就是他,他却还跑来教训他。

“你对她好好的,我自然什么也不会管,可是你这样对她,我就不得不管了。”说完,他转身就走。

“你去哪?”童华轩怒问。

“不用你管。”他继续走。

“不许去。”他知道,童华辛是要去看夏枼兮。

童华辛没有理会他。

他一路走,童华轩一路追,他不允许他去见自己的女人,不许他去关怀她,不许他去安慰她,因为,那是他的女人。

“你站在。”

童华辛不理。

来到夏枼兮如今住的地方,房里一片漆黑。看到这情景,童华辛想,她应该已经睡下了,正想着要不要进去,门就开了。

看到来人,夏枼兮怔了怔,又看到他身后的人,她缓缓的走了过去,“华轩……相信我,孩子是你的,真的是你的。”她抓着他的手说道。

“你是说,我娘和那几个医生都在骗我吗?”童华轩没好气的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但他们真的在骗你,我肚子里的孩子不可能不是你的。”她扑进他的怀里抱住他,希望他能相信她。

“放开。”

两个字,灭了她的希望。

“为什么不信我?”她的心好痛。

“事实摆在眼前,不是我不信你,是你背叛了我。”他就知道,没有人会放弃华辛而来喜欢他,从小,所有人都是喜欢华辛,而远离他的。夏枼兮凭什么会不一样?

“我没有。当初因为,我背弃了华辛……现在你却说我背叛你,如果结局是这样的,当初我又何必背弃华辛?”

“或许,你就是这样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夏枼兮松开了一直紧紧抓着他的手,瘫软的坐在了地上,他说,她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他怎么可以这样说她?他怎么能说出这么狠毒的话?他怎么能这么狠?是呀,一开始,她不就知道他是个狠心的男人吗?早就该知道的,他霸道、狠心、绝情,早就知道的,看到他对巧玉就该知道的,一个曾经跟他恩爱的女人,他能说忘就忘,一个怀了他孩子的女人,他都能置之不理,他就是这样心狠绝情的男人呀。

“枼兮……”童华辛把她扶起来,担忧的看着她。而她却只看着童华轩,“为什么不信我?”其实,他已经给出了答案,因为她不可信。可是,她就是想问,因为不甘心。

童华辛看到泪眼婆娑的夏枼兮,心中又痛,又怒,“夏枼兮,你怎么这样没出息?你不是潇潇洒洒的吗?你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吗?为什么对我就那样绝情,对这个不相信你的男人却这样卑微?如果你还有那么一点骨气,就不要去求他相信,他不配。”

看到他搂着夏枼兮,童华轩火冒三丈,“哈哈……是,我不配。你们才配,你们本来就是一对,是我拆散了你们。好呀,你们就尽管在我面前恩恩爱爱、搂搂抱抱。夏枼兮,你何必苦苦求我相信呢?如果你是想要有人好好怜惜你,你眼前不就有一个吗?他可是你孩子的爹,你应该求他,求他带着你离开我,然后远走高飞,去过你们的日子。”他酸涩的说着,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夏枼兮一把推开童华辛,死死的抱着童华轩,她不能再让他误会了,她不要,她不要。

“华轩,华轩,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才是孩子的爹,你才是,相信我,相信我,我是你的,只是你的,华轩。”她一边哭,一边说,她觉得自己好累,好无力,她只要华轩相信她,只要他相信她,可是,好难,好难。

怀里的人软软的,虽然紧紧的抱着他,却没什么力气,她的眼泪一直流着。他心软了,他好像抱着她说,我信你。可是,白天的情况历历在目,孩子,不是他的,就算他心软,相信了她,可孩子不是他的就不是他的,本就是个谎言,相信了,也还是个谎言。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肚子里的孩子,虽然不是我的,但也是童家的,不过你得一辈子被关在这后院,因为,你要赎罪。”他推开她,转过身不去看她。

夏枼兮本就浑身无力了,被他那样一推,一个踉跄就倒在了地上,这回童华辛没有去扶她,他也是有尊严的。

一直站在门口看着的尚佳,再也站不住了,她什么时候看过小姐这样低声下气呀?求人这种事,她家小姐从来就不知道怎么做,可是现在……

“小姐,小姐,外面冷,我们进屋吧。”

“华轩,求你,相信我。”她要他相信,这个罪名她担不起,她要他相信。

童华轩一动不动的站在,头也没回。

“姑爷,以前,我不懂小姐为什么不愿接受你的好,我不懂她为什么说你是个不会用真心的男人,我不懂她为什么说你是霸道绝情的,我不懂小姐为什么说不敢爱你,今天,我明白了,可我家小姐却不明白了。姑爷,我家小姐从来就不知道怎么求人,今天,她卑躬屈膝的求你,是因为她还爱你,所以不愿让你误会,如果哪天,我家小姐不求你了,不再理会你信不信她了,那她也就不再爱你。姑爷,最后跟你说一句,我家小姐,最少也有一个半月的身孕了,那些医生和二奶奶说的话都是假的,至于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我不知道,不排除,是有人指使的。”说完,她就准备扶着她家小姐进屋。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娘故意冤枉你家小姐是吗?那你问问二少爷,问问他有没有这个可能。”

夏枼兮和尚佳都看向童华辛,可他却说,“不可能的,我娘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他娘最疼他,她不可能会做这种让他背负罪名的事。虽然他也觉得枼兮是被冤枉的,但不会是他娘做的。虽然他想不通枼兮肚子里的孩子为什么只有不到半个月,他比谁都清楚,那孩子肯定不是他的,那为什么会这样?

夏枼兮的眼一下全暗了。

“听到了吗?如果这个孩子也不是二少爷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你家小姐的男人,不只有我们两个,或许外面不知还有多少呢。”他好痛,好恨,他爱的人,原来就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你胡说。”尚佳气死了,明明知道小姐是被冤枉的,却没办法为她证明,还害她被人说成这样。她担忧的看着小姐,月光下,她的脸那样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尚佳,我们进屋吧。”她放弃了,她不哭了,这个男人,是不会相信她的了。或许,他对她的爱从来就不深,就连当初的萧月儿,他都能那么轻易的忘了,又何况是她?他本就是个这样薄情的男人,自己又何必去期望呢?忘了吧!从今天起,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父亲,只有母亲,这个孩子,只是她的,只是她的。

当她进去,当看到那扇门关起来的时候,童华轩觉得莫名的恐惧,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就是恐惧,没来由的恐惧。

屋里很暗,没有灯,也没有蜡烛,一床薄薄的棉被里,裹着两个小巧的人,她们缩瑟着,夜,很冷。

第二天,尚佳醒来,发现她家小姐身子好烫,她发烧了,这把她吓得一跳,现在她家小姐有孕在身,这里又没有药,她该怎么办?

“小姐,小姐,你醒醒。”她有些慌张,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算是领教了。

“尚佳,怎么了?”夏枼兮眼神迷离,脸色通红,犹如喝醉酒的美丽仙娥,奈何这幅美景不仅无人欣赏,还带着煎熬。

“小姐,你发烧了,怎么办呀?”她都急死了。

“没事的,烧退了就好了。”她虚弱的笑着。

“不行,我去给你请大夫。”

“不用了,孕妇是不能随便吃药的,对孩子不好。我不去外面吹风,就在被子里躺着,烧很快就会退的,你放心吧。”

尚佳没有办法,只能听她的。

自从夏枼兮被关到后院,童府的下人就很会见风使舵的巴结着二少奶奶,本来,这府上发放工资,分配工作的事就是二少奶奶巧玉在管,如今,她不仅有孕,夏枼兮又被关进了后院,她可谓是一手遮天了。不过她不笨,她不张扬,只有在私底下她才会露出她不可一世的嘴脸。

“二奶奶好些天都不去我那儿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儿媳好请个大夫来帮二奶奶看看。虽说二奶奶自己也懂医术,但俗话说得好,「能医不自治」,要不儿媳请大舅过来帮二奶奶看看如何?”巧玉一席话说得通情达理,却让二奶奶听得不寒而栗。

「一失足成千古恨」说的就是她呀,她活了半辈子,竟然栽在巧玉这个丫头手上,害得自己两个儿子反目成仇,痛不欲生。她自己做了孽,却害得自己的儿子陪她一起尝苦果,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我身体无碍,就不劳你费心了,你有孕在身,还是好好的养胎比较妥当。”她再厉害也就是个黄毛丫头,她就不信自己会斗不过她。

“最近华轩一心忙着外面的生意,也不怎么回家,希望二奶奶能劝劝他,毕竟身体是自己的,得好好养着。他要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在家也有我和孩子陪着他,安抚他,二奶奶说是不是?”她要的不只是独占童华轩,还要他对自己全心全意,而不是不理不睬。

二奶奶笑了笑说:“这华轩从小就不听我的话,他都是自有主张的,你叫我劝他,我自然会劝劝他,只是,他可不是我能劝得动的。”

“二奶奶此言差矣,华轩虽然是个有主见的人,但娘的话,他还是听的,要不你说大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不到一个月他怎么就信了呢?可见,在他心里,你这个娘还是有分量的。”巧玉不紧不慢的说道。

“劝我自然是会劝的,只是华轩听不听我可是不能保证的。”自己有把柄在人家手上,能怎么样呢?

“只要二奶奶尽力便可。”

“自然是会尽力的,我也盼着华轩好不是吗?”谁都知道,他是为什么一天到晚往外跑,不肯回家的,她这个做娘的做了对不起他的事,能弥补一点就弥补一点吧。

“那就好,儿媳还有事,就不陪二奶奶,先走了。”

二奶奶看着巧玉离开的背影,带着冷笑,她可不是个好惹的人。

巧玉已经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了,小腹微微隆起,她摸着小腹,慢慢的走着。夏枼兮的胎儿比她的小两个月,虽然华轩现在不相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了,但孩子终究是他的,如果让孩子出生,没准哪一天,华轩就发现了。她不能让夏枼兮把孩子生出来,她不能,她得想办法,让她的孩子理所应当的死去。

巧玉来到后院,有很多下人都在忙着手上的活,帮主子洗衣服的、打扫院子的、更多的是跑上跑下的,他们都在忙着事,没有发现二少奶奶来了。

巧玉逮着一个下人说道:“大少奶奶在哪?叫她出来。”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虽然这里的环境不怎么好,但终归是在休养着,所以夏枼兮的气色也还算是不错的,前几天的烧也退了。偏房是后院最偏僻,最简陋的一间房,尚佳搀扶着她,陪她一起过来了。

巧玉看着她,她的高贵,她的从容,她的美貌……所有都让气愤,让她自卑,她要打压她,她要让她丧失一切,看看那时,华轩还会不会爱她。

“夏枼兮,你还以为你是大少奶奶吗?住在偏房的人可是连丫鬟都不如的罪人,你竟然还有丫鬟服侍着,你以为你是来享福的吗?”

“尚佳是我的陪嫁丫鬟,你们没有权利剥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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