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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卖艺(2)

“可人生是你自己的。其实我们在报社工作虽然有时会要跑新闻,但那都是在本地跑,不会离开去很远的地方,我刚才说的山西和九江那些自然会派人去收集资料,然后他们会把资料邮寄过来,让我们来写稿,我们做的主要就是写。不会要你离开你丈夫的,其实就像你现在上班一样,不过就是换个地方上班罢了。像我们写新闻的,不是说一定要文笔登峰造极,而是要真实,但现在能做到真实的人太少了,所以我需要你,老百姓需要你,因为我知道,你绝对真实。”

“你确定不用离开?”

“我确定,就算要离开去外地,我替你去。”

“你说的。”

“我说的。”

“好,我答应你了。”其实她也知道什么样的地方才适合她,玲梅是了解她的,她知道她的心思和弱点,她知道她最受不了民众受苦,她知道她的忧虑,所以她才有把握她会答应她。

都说共产党人做地下思想工作是一流的,那是因为他们能把人看的透彻吧?不然,谁能左右别人呢?不过是他们看穿别人的所想罢了。

“姑爷小姐,回来了,我去打点热水给你们洗洗脸吧。”

“不用了尚佳,我自己来就好了,这么晚了,你先去睡吧。”夏枼兮说道。

“那好吧。”尚佳是知道小姐的性子的,她是能不麻烦别人就不麻烦别人的主,她这样的人一点也不像是像她这样身份的人。

回去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夏家夫妇也早就在童华轩出师之后回沿江镇了,虽然女儿女婿都让他们搬过来住,但两个长辈却还是觉得住在老家好,偶尔过来看看女儿就可以了。

其实本就是该儿女去看望父母的,他们这样让父母为见他们而奔波是不是也算不孝呢?

她爹娘在的时候,她跟华轩回来晚来总能吃到她爹做的宵夜,现在,厨子早就到了休息的时间了,谁又有什么义务现在还起来给他们做宵夜呢?所以说在享福的时候就要知道,那一切都是自己的福气,因为有那样一对爱她的父母她才能有那样的福气。

童华轩看她看着厨房的方向,以为她饿了,“饿了吗?我来煮点汤圆,汤圆是张师傅早就做好了的,我只要把它下锅就好了,很快的。”童华轩从她身后抱着她说道。

“在徐家吃了些点心,还饱着呢。我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我爹娘,就只剩他们孤零零的在老家。”

“他们有彼此陪伴着,不会觉得孤单的,就像我们一样。”

“华轩,有你真好。”

两人都清洗完回到房间后,夏枼兮没有像往常一样靠进童华轩的怀里,而是坐到他的身边,帮他揉着肩膀。

“你老公看起来很累吗?”童华轩打趣道。

“你看样子一点也不累,但是我还不想睡,有件事我想跟你说,可说了又怕你生气。”

“你说说看。”童华轩牵着她的手把她拉进了被窝,天冷,还是在被窝你暖和一些。

“我想换个地方工作。”

“有看中的地方?”

“嗯。”

“哪呀?”

“玲梅工作的那家报社。”

“不行。”童华轩抱着她,声音极其温柔,但那坚决也让人不可忽视。

“可我想去,在那里我可以报导人间百态,社会动向,有很多需要别人关注的人,我都可以报导,我希望他们能得到社会有爱心之人的救助,就像上次我们遇见的那个老婆婆和她的两个孙子,如果我把他们落魄的情况报导出来,或许就有人能帮助他们了。”夏枼兮动之以情,她希望她能说服华轩。

“没人报导他们的事迹,我们也一样帮助了他们?他们跪在路边,看到他们的人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是有能力帮助他们的吗?不是,很多人都可以帮到他们,可是,没有人去帮。帮人不是看他们有没有看到报纸,而是看他们愿不愿意去帮。”

“可是也有可能是有爱心,愿意帮助人的人没有看到他们,所以错过了帮助他们的机会,如果我报导了,他们看到报纸就可以帮到他们了。”

“是的确是有可能。那你告诉我,到底有哪些人需要帮助,我去帮他们,好吗?”

“不是的华轩,我不要你帮我,我想通过我自己的努力去做一些事情。你知道吗?在你身边呆久了,我越来越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什么都是你帮我安排好的,考虑周全的,我承认我很幸福,很踏实,可是,我的人生一点成就感也没有,你就让我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好不好?我不会有危险的,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我不过就是换个地方上班罢了,不会有什么事的。”夏枼兮有些激动的说道。

童华轩把她往自己怀里收了收,她整个人都被他埋在了他的胸膛,如果只是换个地方上班那么简单,他又何必要惹她不开心呢?还不是因为他知道那家报社是直接有军政处管的,虽然工作的地方没有设在一起,但是如果华辛知道了她在那里工作,他能不去吗?那里是他的天下,还不是他说什么是什么?在那个地方,他没有用武之处,保护枼兮的权力不是主动让给了华辛了吗?他童华轩才夏枼兮的丈夫,她应该在他的羽翼下生活,他要把她拥在自己的怀里,不给任何人任何一丝的机会。

“华轩,让我去好不好?”夏枼兮哪有想那么多呢?她完全没想到华辛那一层。

“先睡,明天再说好不好?”如果他硬是不让她去,今晚她肯定是要生气得睡不好觉的,就先让她好好的睡个觉吧。

“嗯。”夏枼兮果然以为有望了,还开心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童华轩想到了明天,他把他的答案告诉了她,晚上肯定是不会让他碰她,还不如今晚趁她开心先要个够,于是一个翻身就把她压在了身下。

第二天,九点多夏枼兮才醒来,昨晚华轩也不知怎么了,折腾了她那么多次。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尚佳在收拾她和华轩的东西,就好像要搬家一样。

“尚佳,你干什么呢?为什么把我和华轩的衣服都装到箱子里去,我们没有要出远门呀?”

“是姑爷叫我装的,他说从今天起就搬到上园去住。”

“为什么呀?”夏枼兮一头雾水。

“我没问姑爷。”

“那华轩现在在哪?”

“姑爷在厨房为小姐做早餐呢。”

一般比较有空闲的时候,童华轩都会自己亲自下厨,没空才让张师傅做。

“华轩。”

“起来了,正好,我刚好做完,快点刷牙洗脸,吃早餐了,有你喜欢喝的鸡蛋羹。”

于是夏枼兮很没骨气的,打算吃完早餐在问。童华轩知道暴风雨肯定是要来的,他只是想在它来之前,让天空能更明朗一些。他的枼兮就算是生气也得吃得饱饱的。

“好好吃,华轩你做的东西越来越好吃了,都快比上我爹,你看,我是不是都长胖了?”夏枼兮一边吃,一边腾空说道。

“哪有?一点也没长胖。”

“是吗?我怎么觉得胖了呢?我肚子上好像都长肉了。”

“没有,是衣服穿得多了。”其实仔细一看倒真是长胖了些许,但华轩还希望她能再长点肉。

“是吗?”夏枼兮有些怀疑,华轩总是说她太瘦了,总说她该长点肉,可她觉得自己这样就可以了,女人不能太胖,那样穿衣服不好看。

“是的。”

夏枼兮也不跟他争,反正胖没胖称一称就知道了。

“今天我们不去上班吗?”夏枼兮问道。

“嗯,今天不去,今天贸易行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哦,那我等下约玲梅出来,问问她去报社上班都要注意些什么。”夏枼兮有些天真的说道。

“不用问了。我们今天就搬到上园去,那里有很多需要照顾的人,你在那里可以帮到很多人,以后你看到有什么人需要帮助都可以带到那去,就不用去报社了,这样不是更直接有效吗?”

夏枼兮立刻就放下了手上的勺子,沉下了脸说道:“说到底,你还是不肯让我去做我想做的事。说到底,你还是要把我困在你的羽翼下。华轩,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因为关心我,还是不放心我?难道你现在还以为我会跟华辛走吗?难道我就这么的让你无法信任吗?”

“不是的,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知道华辛一直都没死心,昨天你也看到了。报社是他的势力范围,他在那可以一手遮天,我却什么也不能做,谁又知道,他会不会不管你愿不愿意私自就带你走了呢?枼兮,你的初衷不过是想帮人,都是帮人,又何必去追究于形式呢?”

“那我的人生呢?你把我的一切都控制着,那我的人生算什么?傀儡,就是一个傀儡。我是一个人,我有我的追求,我有我的抱负,我需要自由,需要独立,我是你童华轩的妻子,不是你的钱包,不需要你随时随地的带在身上,看护着,保管着。”夏枼兮突然觉得很心痛,她才发现,原来她最爱的华轩竟然并不了解她。

“这么说,你说的那些也不过是个借口,你就是想离开我是吗?”

“是,我可以独立,我不需要在你的羽翼下生存。”

“离开我的羽翼,却走到了华辛的羽翼下,这算什么?”

“你还是不相信是吗?”

童华轩没有回答。

“好,童华轩,算我爱错你了。”泪就这么不可遏制的流了下来,一个女人最大的悲痛就是被自己的丈夫怀疑,她夏枼兮在童华轩眼里就是这么不贞的女子吗?

夏枼兮起身离开,却被童华轩抓住了,“你去哪?”

“你以为我要去哪?去找华辛?去叫他带我离开是吗?”夏枼兮反问道。

童华轩确实是怕她去找华辛,他也知道自己不该怀疑她,其实他不是怀疑她,他只是害怕,他不要让华辛有任何的机会,华辛总是能讨人喜欢,如果枼兮跟他接触,又喜欢上他怎么办?如果枼兮发现他其实没华辛好怎么办?他不要让华辛有任何的机会,他要枼兮一直的留在自己的什么,只依偎在他的怀里,他抱住她,紧紧的抱着,“别走,哪也别去,就在我怀里。”

“我想回家。”

“这就是我们家。”

“我想去见我爹娘。”

“好,我陪你去。”

只要跟华辛无关,只要不是要离开他,他就什么都可以。

在此刻夏枼兮只想见到爹娘,她想看到他们的幸福。

离开半年,他们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再回到童府的时候,突然觉得萧条了好多。这次回来的就是华轩和枼兮,尚佳和周向杰他们都留在了宁波,童华轩不过就是带枼兮回来省亲罢了。

进屋后,他们就去看望了老爷和大奶奶,不过半年不见,他们似乎老了许多。

“爹,大奶奶,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夏枼兮问道,她突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日子就这样过,没什么不好的,你们难得回来一趟,就多住些日子吧。”大奶奶说道。

“嗯,会的。”夏枼兮说道。

“枼兮,华轩,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的,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年轻的时候,我跟你爹也没少吵,现在老了,还得是夫妻俩相互依靠。”大奶奶不愧是大奶奶,有什么蛛丝马迹的,就能把事情看个清楚。

“知道了,谢谢大奶奶的劝告。”依然是夏枼兮说道。

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夏枼兮就准备去娘家了,以前都是尚佳或者华轩陪着她去,这次她想自己一个人回去,她想回去享受一下做女儿的感觉,她想忘记她现在的身份,做为童华轩妻子的身份,这个身份让她很压抑。

可是她出去的时候,华轩已经开车在门口等着了。

“我想一个人回去。”夏枼兮冷冷的说道。

“我送你。”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说着,她没等华轩开口就一个人走了。

童华轩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看着她的背影,他一步步的跟着,枼兮会不会又觉得他是不相信她,在监视她呢?其实,他不过就是想看着她,一直看着她,她不在他的视线里,他会不安,会害怕,自从那个孩子没以后,自从他以为枼兮就那么跟着孩子一起离开了以后,他就害怕,怕她有一天会离他而去。

夏枼兮知道他跟着,但她不想理他,她买了点东西,就回去了,华轩没有跟着她进屋,他应该也回去了吧?

“怎么一声不响就回来了呀,华轩呢?”夏奶奶问道。

“这么久没回来了,他在家陪他爹。”

“哦,也是该陪陪亲家,他这病也不知道好不好得了。”夏奶奶一脸担忧的说道。

“这次回来准备住多久?”夏老爷问道。

“看吧,我也不知道住多久。”

晚上,夏奶奶睡了以后,夏老爷出来,看到女儿还没睡,于是走过去问道:“是不是跟华轩吵架了?”

“爹,你怎么还没睡?”

“女儿有心事我怎么睡得着?”

“都说姜是老的辣,真是没错。”

“那当然。说说,你跟华轩怎么了?”

“爹,你说女人就不能有自己的志向,自己的抱负吗?难道女人真的只有相夫教子才叫天经地义吗?”

“自古以来是这样的没错,但现在的时代不同了,女人也是可以有自己的一番作为的,但是这要看她的家人允不允许。”

“华轩只想我在他的羽翼下生活,如果这样,那我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我不想这样生活,我想要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所以你跟华轩吵架了?”

“嗯。”

“华轩或许只是想保护你。”

“他不只是想保护我,他还怀疑我,他一直都不信任我。”那时她怀孕了,他却怀疑是华辛的孩子,现在她想去报社工作,他又怀疑她会跟华辛不清不楚,他就没信任过她,连信任都没有,那他对她的爱能有多深?

“男人有的时候是小心眼的,那是他在乎你。”

“爹,你怎么尽帮他说话呀?”夏枼兮有些不满,明明她才是他女儿。

“爹不是在帮他,爹只是看得出华轩对你的用心,他爱你不输爹爱你娘。闺女呀,有的事情是没有办法尽善尽美的,其实华轩错就错在他爱你太深了,爹看得出,他是太怕失去你了。”

“你怎么知道?”

“你去门口看看,他还在外面站着,他躲在墙角,以为我没看到他,其实,爹早就知道他在。闺女呀,外面有多冷你知道吗?”

“他……不是回去了吗?”

“你去看看就知道他有没有回去了。”说完夏老爷就进房去休息了,年轻人需要空间。

终究夏枼兮还是没忍住,悄悄的去打开了大门,华轩果然就站在外面。

“怎么还没回去?”看到他这样她怎么能不心疼,可是她却不想原谅他,如果她姑息他,那她一辈子就只能在他的桎梏下生存。

童华轩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他不想离开吗?天这么冷,谁信?

“回去吧,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夫妻不和吗?”

“你进去吧,你睡了,我就回去了。”她不是他,她身子那么单薄,这寒冷她是受不了的。

夏枼兮看了看他,没说话,进去就把门关了,在门后,她哭了,他的爱让她无所适从。

夜里,童华轩靠着门坐到凌晨,坐到东方泛白他才起身,双腿已经麻木了,浑身都已经麻木了,是冻的。天还灰灰的,没有亮开,但他该走了,他不想让枼兮知道他在外面坐了一夜。他守在外面不是因为他想要感动枼兮,他只是不想离开,不想去离枼兮更远的地方。

回去时,童华轩正好遇到周管家,他刚刚起来,像是要去上厕所。

“大少爷,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没去哪。”

周管家疑惑的看着他,他的身上全是湿气,一看就是在外面呆了一夜,怎么说没去哪呢?

等到天亮了,下人们都起来了以后,童华轩叫他们给他烧了些热水,他要泡个澡,去去湿气,他不想感冒。

泡完澡,换了身衣服,已经快八点了,他就又出去了,这回是开车去的,他在街上买了些礼品,便到夏家去了。

“华轩,来了,还没吃早餐吧,一起吃,东西放一边就行了。”看到童华轩提着大包小包进来以后,夏老爷说道。

童华轩看了看正在盛粥的夏枼兮,又看了看夏老爷,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坐下后,童华轩就给夏枼兮剥了个鸡蛋,夏枼兮虽然有些犹疑,但还是吃了,童华轩这才开始大口的喝粥。

夏老爷也放心的笑了。

“枼兮,爹和大奶奶叫我带你一起回去吃午饭,说是接风。”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接她回家,她回去,他才能安心。

“一家人,接什么风呀?不用那么麻烦,我想在这多陪陪我爹娘。”

“怎么这么不懂事呀?长辈给你们接风哪有推脱的道理?”夏老爷说道。

“爹,你就不想我多陪陪你和娘吗?”夏枼兮有些生气,为什么她爹总是帮着华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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