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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告别费南城

苏凝如释重负中带着伤悲和一颗惴惴不安的心,一个人来到贾总的别墅。他想看贾总回家了没有,然后和他们全家道个别。当他来到贾总的家里时,何妈正在给阿莲妈妈喂药。苏凝环视了一下这幢让自己羡慕过的小洋楼,有些黯然神伤。何妈到楼上把贾总和阿莲叫了下来。苏凝低下头不敢正视他俩,觉得自己像个"内奸",做了对不起贾总家人的事。他看着自己的脚尖低低地说道:"贾总,大姐,是我对不起你们,让你们要失去这个栖身的小洋楼了。我不知道要怎样做才对得起你们对我的厚爱?随你们怎样惩罚我,我都接受。"

贾总看着像做错事的孩子那样不敢抬头的苏凝,他感融良多地说道:"阿明,不要自责。这件事我已经想通了,不然我不会去自首。要不是你的督促和提醒,可能我还会执迷不悟,滑到更不可收拾的境地。我要谢谢你,真的。希望你以后出去能创业成功,而不要走我的老路。"苏凝沉重的心又稍轻松了些,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贾总和阿莲,他看见阿莲在点头,从他俩的眼里能看见真诚和认可。苏凝觉得受之有愧地回道:"贾总千万不要说'谢谢'两字,我真的承受不起。其实我也是满身都是缺点的人,你们才是我的榜样。"苏凝不想在老板面前说出他的过去,他想体面的告别。贾总接话道:"其实没有我想像的那样严重,跟你说的一样,上级让我暂时回到家里,停止生产和销售假药,招回全部的假药。只要我好好的配合,说出与案情相关的全部上级官员和其它和我一样生产假药的老板,只要把这次的打假工作做得彻底,那我就具有带头作用,是第一个主动投案的人。且没有闹出人命关天的大事,给我了一个特例,不罚款,不坐牢,只没收我的全部财产。对于这个结果,我只有一颗感恩的心,感谢上级的宽大处理,我很知足了。"苏凝听得有些欣慰但鼻子有些发酸,他说着感谢的话语,和老板及老板娘匆匆告别,走出了别墅。

他快步行走在回龙德职工宿舍的路上,回到住宿楼上,见阿德和荣峻在摆谈以后的打算,苏凝和他俩告别,匆忙的拿起他简单的背包搭在肩上,就要离去。俩人很诧异他的匆忙,问他要到哪里去?他只说自己也不清楚,到时再和他们联系。一个人匆匆的,郁郁而孤独的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苏凝走在离住宅楼不远的路上,碰到了伤感而回的绢子。绢子见苏凝背着背包,问道:"你要不辞而别吗?"

苏凝不想绢子再纠缠他,不想让这个爱他的单纯姑娘受连累,故意冷冷地答道:"对于我的一切,我已毫不保留地告诉你了。希望你能给我点面子,不要告知任何人。绢子,保重!我走了。"

绢子哭着突然冲上去抱住苏凝的腰:"你带我一起走!"

苏凝掰开她的手,心一阵阵地发痛:"绢子,你真是傻姑娘!我是个有罪之人。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当你的哥哥。"

绢子哭着继续说:"我不管,我看到的不是一个罪人,而是一个有着一颗善心的人!"

苏凝心潮起伏,心更加的一阵阵发痛,但他不能耽误她的幸福,于是他硬下心来:"绢子,希望你和阿德幸福。以后我有好消息时再告诉你,保重!"

苏凝绝尘而去,留下低泣的绢子。

出租车经过喧哗、闪烁着霓虹的一条条大街,他的心比来时要轻松了一些:他帮了别人,同时又帮自己认清了前路。而且还意外地收获了一份爱,尽管自己还不敢接受也不能接受,但内心觉得无比的满足和温馨。他理了理思路,准备再去胡疆看看老朋友付浩然一家和老包,再去看看大草原上那一群活泼可爱,花了他许多心思的特色鸡,能再见苏珊娜一面,那就无牵无挂了。他叫车开到火车站停下,下车来,直奔售票大厅窗口,买了当晚去枫城的车票,打算第二天转车再去胡疆。

苏凝在车上又激动又害怕,激动的是:又回到了奋斗了十三年的枫城了,可以偷偷地看看家人;害怕的是:他是一名在逃犯,虽然已有投案的打算,但在还没有完全了却自己的心愿之前,他还不想失去珍贵的自由。

在火车上苏凝一夜没睡,他想偷偷见家人,特别是见母亲时的种种假设,他不断地自问:母亲的身体还好吗?家里人都好吗?生意怎样了?还有被自己伤得很深的刘露和她的孩子们,我能给他们什么补偿呢?

第二天八点多火车到了枫城。苏凝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他偷偷扫视着这个他熟悉的城市,感觉心里热热的,心里早就认可它是自己的第二故乡。它又变美了,变大气了。他为自己没能每天看着它的成长壮大而充满后悔和丝丝惋惜。出租车来到离他公司不远处,他下了车,小心翼翼地走向日思夜想的家人。他在公司对面一颗大树底下,看着公司的进进出出的人,他看出来进出的人没有以前他走时的多,担心可能是生意不好的原因。哦,苏凝一阵紧张:门外走出来了妈妈,她老人家六十多岁了,头发已完全变白,身体佝偻瘦小了好多,走起路来也不如以前的利索。苏凝的心很自责,难过得无声哭泣!知道是他害得母亲过早衰老,让老人操太多的心了。而自己却没有尽到做儿子应有的孝道。他还看到了姐姐苏欣和妹妹苏梅正在跟顾客说话。没有看到姐夫和妹夫,他想可能出去拉业务或送货或收款去了。他好想冲过去,好好享受一下将近两年来不曾享有的亲情,好好叙叙离别的心酸、孤寂和对家人的想念!但是,他觉得现在还不能,他还没完成自己的心愿。他想:日后一定要回来,担起自己的责任;或许命运开恩,能再续上已断的亲情,那是他最大的心愿。

苏凝知道不能久留此地,他又戴上了墨镜,向前走几步,去到刘露公司的对面,远远的看着里面,他没有看到刘露和两个孩子,他想可能上学去了。但他看见了刘露正和一陌生男子在谈话,刘露又瘦了一圈。自责之心又生了出来:是我和侄儿一帮人害了她失去唐海林这个有力的依靠,如今父亲母亲的责任一肩挑,这对于任何人都是一个特大的打击。苏凝说不出的自责:等着吧,我要回来负起这个责任,给好朋友唐海林一个公正的答案。他觉得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否则他的心就会撕裂的疼痛不止!他快步的走开,坐出租车来到火车站,坐上了去胡疆的火车。在火车上,戴上墨镜的苏凝泪流不止。他痛心自己曾经的过错,痛心妈妈的衰老,痛心刘露的无依无靠。而这些都是由他无意中失手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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