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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郭雨全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飘零。尽管四周击起积年的灰尘被扬起,飘飘荡荡在空气中旋转,却能使人感觉到其中穿透着的杀机。对于久经沙场的尤辰来说,他的感觉要更灵敏一些,所以脸上的肌肉本能地跳了几跳。

郭雨全笑了笑,“这还是以前众人敬仰的小辰哥吗?”他来到桌前,拿起一铁棒一边挥舞着,一边叫嚣着尤辰日冲了过去。尤辰咽了咽唾液,攥紧拳头,身子马上猛烈地颤了一下,

他努力控制住自己潜意识里滋生想反击的因子。

郭雨全吐出一口口水,身子一跃而起,左右开弓,将尤辰一脚踢翻,手中的铁棒顺势落下。尤辰用身体硬生生接了这一棍,但由于这重击之下,他身体一晃便倒在了地上,只觉得眼前金星乱闪,使劲用胳膊护住头,然后咬紧牙,拼命转动脖子,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墙角的飘零。

飘零这时挪动了一下身子,从地上坐了起来,见到这样的情形,眼眶也不自觉地热了起来。她想喊他,可突然觉得喉咙很痛,痛得受不了。

尤辰干裂的嘴唇,好像玻璃碎片一样敏感的神经动了动,像是把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情感全部爆发出来。

“我……想问你……也许是最后这一次了……给我个机会吧……给我……”

这话听起来跟呻吟没什么两样,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刺着飘零的心。她看着他已经憔悴到了令人不忍目睹的地步。眼泪掉了下来,眼眶湿润了,尤辰的模样也变得飘渺虚无了。

“给我一次机会……”泪水和血夹杂着流了下来,尤辰已分不清什么是什么了。“你知道吗?我真的没有害死卜卡……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呢?……飘零,我现在不会强迫你嫁给我……只是留在我身边……一段时间……就足够了……我真的很爱你……”

飘零无法注视着尤辰边说,嘴角边往下流的鲜血。自己就像快要跌落到痛苦的深渊里似的,将视线飘向了远方,却看见地面上有块零碎的玻璃碎片。她将身子往那边挪去,然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对尤辰问说:“那么你说出三个爱我的理由,我就给你机会!”

三个?尤辰大脑一片茫然,短暂的恍惚,仿佛定格在另外一个星空一样。他皱了皱眉努力想了想,但是却怎么想也想不出十个理由来,心中的剧痛顿时不断地增强。为什么到这个时候还要折磨他呢?

尤辰忍着像是从胸口积满的痛苦,正不断地涌出来而压迫到喉咙般的痛,开口说道:“……你的笑容……”

“还差两个哦!”飘零有气无力地说着,低下了头去。她抖了抖用胶布绑得紧紧的手。事实,她正在考虑怎么把近在咫尺的玻璃在郭雨全的手下的监视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弄到手。可又怕自己在全神贯注的下一秒,尤辰会突然停止呼吸。但现在能听见他断断续续的话语声,她便安心了。

飘零动了动脚,把重心转移到左边,轰地一声倒了下去。出乎意料般地,她的下颚在玻璃的碎片上擦过,划出一条口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痛地她逸出一阵呻吟声。郭雨全的手下立刻转过头来,瞪着她,“你干什么?”

“没看见我倒下去了吗?”飘零挪动了一下身驱,手指在身后摸索着,当摸到玻璃她立刻握在手心里,提高音量掩饰内心的慌张骂道:“把我扶起来。”

他们揪住飘零的头发,把她从地面扯了起来。尤辰看着飘零,此刻她脸上的痛苦很明显,他不能忍受飘零承受的痛苦,他希望飘零的痛苦都能成为自己的痛苦,他宁可一切都成为他的痛苦,因为他已经痛得快要死去,不在乎在痛苦里在加剧一层她的痛苦。

“……还有……还有……”爱她的理由?难道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尤辰越是想去找爱她的理由,越是想不出来。虽然心里面很着急,但是真的找不出任何理由。“我想不出来了。怎么办啊?”

飘零稍稍地发愣了一下,她沉默着看着他。手指在身后动了动,在盲人瞎马的情况下,掌握不了力度的她,被玻璃碎片割破了掌心,鲜血沁出来顺着她的手腕流淌,她额头后背冒出了冷汗,****了衣服。可是她好象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也许心境的转折,悲伤逐渐转为怜悯时所有的疼痛都聚集在了心脏,肉体所遭受的仿佛成了一种幻觉。

这时,郭雨全一声怒吼,狠狠一拳砸进尤辰的小腹,说:“今天就到此为止。以后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走!”他召集着自己的手下,扔掉棒子就向门外走去。

飘零见他们一走,便开始疯狂地割着绑在手腕上的胶布。

尤辰从地上吃力地站起来,脸上没有表情。他伸手擦了擦嘴,然后对飘零说:“怎么办,还差两个理由?有没有时间限制呢?”

飘零没有回答他,当手腕之间的活动地缝隙越来越大,她用力一挣扎胶布应声断开。飘零从包里找出手机,想叫救护车,可这偏僻的郊外,没有信号。

尤辰拖着沉重的身体,没走一步,身体上的鲜血就流下来,在地面留下一团团猩红的印记。

飘零从地面站起身就向外面跑去,尤辰看着她的背影,背影正渐渐飘到远方。那抛弃他的背影紧紧压迫着尤辰胸口的疼痛让他感到呼吸困难。连空旷仓库都滋生着痛苦不断盘旋着。

尤辰告诉自己不能哭,可是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流着泪问道:“可不可以不要限制时间呢?”就在这话音落下的同时,他的身体如同一段枯木一般慢慢地向后倒了下去。

此刻,跑到外面的飘零突然停住了脚步。一股仿佛会死去的痛苦在四周树叶见穿梭的光阴中正一点一滴地加重了重量。

她突然蹲了身,眼里卷起了波涛汹涌般的海浪,她捂住脸哭了起来,哭了好一会儿继续向走去。这是,一块庄园里,有个农夫正在给瓜田施肥。她迅速擦干眼泪,咬着嘴唇向前跑去,却一不留神绊倒在石头上,扭伤了脚。飘零没有停下来,虽然疼痛,但她还是一瘸一拐地跑着,来到农夫的身边拉着他就哭喊道:“……救命……拜托……救命……”

农夫转过头看着满身鲜血淋淋的飘零,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就跟着飘零向仓库跑去。在路上,农夫才知道她受伤还有躺在仓库里奄奄一熄的尤辰所发生的事情。

“尤辰!”飘零抢先一步跑了进去,把尤辰的头抱在了怀里,叫喊着他。

尤辰呼吸微弱,听见飘零的声音时,睁开了沉重如山的眼皮,手指无意识地抓住她的手,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我没事……不要哭……”

“还说没事?”跟随飘零而来的农夫说:“赶紧去医院吧!”

“我……真的没……事。”尤辰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话,飘零知道尤辰的固执,多说亦

无用,于是把他扶到了农夫的背上,就向医院跑去。

“我睡一觉就会好的。”尤辰说,手死死地握住了飘零的手。飘零笑了笑,面容苍白如纸。而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来减轻当紧绷的神经在得到松懈后,那布满周身的疼痛加剧着侵袭而来的痛苦。她转过脸,重重地喘息着,像一个伤及内脏,在雨夜里游荡的魂魄似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又或则是已达到求生时的最后极限,在眼光中一点点倒了下去。

“飘零——”尤辰的眼前被一片黑暗所覆盖,很快,神志中仅有的一丝清明都被夺去了……

夕阳西下。

日轮的光彩逐渐淡薄,但依旧还有光辉,染红了庭院中黑暗的角落。

尤辰拽病床上逸出一声长长的呻吟声。然后吃力地睁开眼皮,眼珠有些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当护士站在一旁换上一带吊带后对门外的农夫说道:“患者醒了,你可以近来了。”

“谢谢你,护士。”他来到尤辰的身边,由于他这人不善言谈,不知道该说些说话,就坐在一旁,从自家瓜地里摘新鲜西瓜切成几块放到盘里,然后递给尤辰。

“你是?”尤辰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叫胡木旺,是石桥这一带的村民。你叫我旺叔好了。”

“哦,旺叔。你有没有看见跟我一起的那个女人?”

“她在隔壁。”

旺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拉开尤辰前面的屏风,飘零的身影立刻映入眼眸,她双眼紧闭躺在病床上。尤辰小心翼翼地唤着她的名字,可是飘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令尤辰感到非常恐惧。他挣扎着从床上走了下来,每动一下浑身上下便传来一阵砖心的疼痛。

“我已经报了警,一会儿警察就会来。”旺叔转过头,见尤辰缝合的伤口经他一折腾,又裂开,心里不禁有些慌张地说道,“你的伤口还没有愈合,不要随便走动。”

“旺叔,麻烦你帮我拿下这个。我要到她身边去。”尤辰意有所指地望了一眼挂吊带的脚架。在旺叔的帮助下,尤辰来到飘零的身边,伸出像镣抖一般抖动地难以控制的手指放在飘零的鼻前探着她的鼻息,堵在胸口的大石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

“谢谢你救了我跟飘零。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不如?”尤辰伸手向包里摸索着,里面空空无已,这才发现自己穿着穿大的病号服。于是向旺叔问道:“我的衣物呢?”

“在柜子里。那你拿什么东西,我帮你拿好了。”

“那麻烦旺叔你了。我需要手机和钱包。”

当旺叔把东西拿到尤辰手中后,就坐在了一边。尤辰从包里拿出一叠百元大钞对旺叔说:“这是作为你救了我们的报酬。”

旺叔愣了一下,脸上浮起一片红霞,对尤辰说:“救你我并不是想向你索取报酬。这是每个人良心良知的问题。”

“谢谢你。想你这么正直的人已经很好了。”尤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对旺叔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指了指飘零问道:“旺叔不知道她的情况怎么样?”

“很好啊,起先还啃了一个西瓜,估计这会儿睡着了吧。我去叫医院,你不要四处走动啊。”旺叔叔说,就向外面走去。

尤辰见旺叔一走,就来飘零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脸说,“起来啦……再不起来,我就把你整醒。”叫喊了半天,看到飘零死都不起来的样子,终于有点绷不住了!伸出食指戳了一下飘零的受击的肚子,她的脸立刻扭曲地皱在了一起,攥紧拳头顺势一拳捶向了尤辰的胸膛。尤辰反射性地向旁边一闪,本想顺势把她从床上拉起来,怎料医院的地面过于湿滑,尤辰不仅没有拉住飘零,还打了一个趔趄,怪叫了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你干嘛要攻击我?别人睡的好好的。”

尤辰发出一阵闷哼声,“我有话要给你说,那个……在仓库时……你给我说的还算不算?”

飘零挪动了一下脖子,正想开口说话,却看着鼻青脸肿的尤辰的丑态,登时皱起了眉头,想下床去扶他。但一挪动身体,就拉扯到本就受伤厉害的肚子的皮下组织,飘零的脸马上就扭曲起来,痛地她额冒冷汗。

这时,尤辰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尝试着从地上站起来,试了几次都跌回到原位。于是扭过头对飘零说:“起来扶我一把,顺便把手机给我。”

“好!”

飘零拿着电话回答着,但下床这个最基本的动作,令她感到十分吃力,身体不能弯曲,怕拉扯到肚子,只能直挺挺地翻过身,但力度过大,从上面翻滚着掉了下来。

“你苯死了!”

“你聪明,你怎么不自己站起来拿电话呢?”飘零不悦地说道,把电话塞给了他。电话是周舟打来的,尤辰接起电话也不给对方机会,劈头就说:“快来接我,我在石桥医院。”

三分钟后,警察和周舟一同赶到了医院。见飘零和尤辰都躺在地面,熊卫杰脱口道:“这两个年轻人真是可怜啊!啧!啧!啧!”

“还愣着干什么?快扶我起来。”

“真麻烦!”

躺回到床上的两人在警察的询问下,把当时的情形都交代了一便。然后警察录好口供之后就离开了。

尤辰转过头来对周舟说:“帮我办理出院手续,我得回去,躺在这里实在是受不了。”

“那好!”

周舟办理好出院手续后,旺叔带着医生走了近来。见他们要离开就问道:“你们的伤还没好,就要走了吗?”

“啊!家里有点事情要赶着回去。”尤辰说:“旺叔,谢谢你了。有空我就和飘零来探望你。”

“那好!”旺叔说:“我欢迎你们。”

“再见了,旺叔!”飘零望着他,眼眶突然变的很热,在他的脸上她看到了公正真诚,友爱至上的信条。

而此时,在城里的子寒离开医院后并没有直接去学校,选择去白河镇开导智磊。车子开到半路,他忽然看到遥的身影在车窗外一闪而过。他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停下来而选择直接前行。

遥来到一家超市,想为智磊买些食物。但看着万别千差的食物时,遥竟不知道该买什么才好,智磊好象对零食不该兴趣,上次买去的,基本都是飘零吃了。遥沮丧地叹出一口气,来到营养区,打算挑选几瓶炼乳。这时服务热情的售货员小姐来到她的身边推销着上市的新产品,引起了同在此地买食品的沈贺哲的注视。

他放下食品来到遥的身边,很随意地和她打着招呼:“HI!”

遥稍稍愣了一下:“HI!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会遇见沈管家。”

沈贺哲没有回答她的话,拿起一盒炼乳说道:“这个牌子的炼乳算是同系中的高端产品,很不错。口感比醇厚,味道又香浓。”

遥的目光下意识地向他的手望去,顿时露出惊讶的神情,他的虎口上没有伤痕,难道他真的只是长相像飞扬的人而已?但仅止一瞬间,她立刻变换神情说道:“真有这么好吗?我觉得应该无非就是掺的水少一点罢了。不过,你大力推荐,那我就买几盒回去尝尝。”

两人闲聊着来到收营台,沈贺哲抢先一步递上卡,对收营员小姐说:“请用我的。”

遥抬起头,出神地望着沈贺哲。收营员小姐这时已把卡递回到他的手中,他对遥说:“一起去喝杯咖啡好吗?”

两个人又笑了起来。他们仿佛做了约定,再小的事情也要笑出来。他们甚至觉得不笑的时候有些尴尬甚至会变得难堪。就这样笑着,谈论着并不重要的话题,两个人在大街上走了很久。悠远地,茫然地来到SPR咖啡屋。

遥点了一杯咖啡问他:“沈管家,你的理想是什么?”

“请叫我贺哲。”他说,见遥点了点头才回答道:“我这个没什么理想,是个随遇而安的人。那么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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