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籁惧静中,他好像听到了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忧愁的脸颊之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容。当卢俊熙回头看到来人时笑容不禁被封固,滑落千年冰潭“朴雪卉,怎么是你,小宇呢。”
朴雪卉走进他,早料到了他会是这样失望的表情:“是小宇打电话叫我来的,她让我来告诉你叫你别等了,她是不会来的。”
一抹忧伤淡淡地溢上卢俊熙的脸庞,连连后退好几步,哽咽的声音中略逞着沙哑“我就知道她不会来的,她不会来的,她已经不是她了,不是她了、、、、、、”
朴雪卉小心翼翼地唤了他一声,卢俊熙似乎没听到一般从她身边悄声走过,她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却被瞬间甩掉了,然后步伐沉重地一步步走下山去。注视着如此难过悲伤的卢俊熙,朴雪卉也心疼地流泪了,一滴滴的晶莹滑落于宁静的地面,随着那一缕冷风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一阵子,小宇几乎都待在家里闭门不出,只是偶尔会跑去大胡子老头的庄园与他喝喝茶,谈谈心,再者就是到医院探望爷爷,然后对着爷爷一直自言自语待到很晚才回家。家里平静了,公司稳定了,几位哥哥们的感情也有了着落了,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就是慌慌的,闷闷的,说不出是什么奇怪的滋味,难受极了。
今天,她本怀着看望爷爷的心情去医院,只是当她还未踏进医院的大门,就被一个挡住了去路。她认识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是阿文,卢湘的司机,阿文说有事找她商量,关于卢俊熙也关于卢湘,小宇心生怀疑,难道又是卢湘在创意艺术之上败了之后搞什么鬼吧。
她没有拒绝阿文的请求,而是跟着他去了。阿文开车将她带到了一处郊外,这里四面环山,树林郁郁葱葱,小宇越想越害怕,难道是阿文爱主心切,想要挟持她来与尹家交换什么吗?
阿文看出她的担心之情,笑道:“放心,我是不会伤害你的。”被看出心事,小宇又羞又愧,只好瞥了他一眼,不再理会。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两人一同下车,阿文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染了,白白的烟顿时弥漫在周围。
小宇特别不适应,连续咳嗽了好几声,“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想说什么,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你的身上,我还要去看望爷爷呢。”
“听我讲一个故事好吗?”阿文摁灭了烟头,期待着目光望向小宇,见她不说话,阿文以为是她默认了,便娓娓道来“曾经有一个女人为了她的家庭,她的事业,故意去接近一个男人,为的是夺得她想要的一切。可是后来,那个女人情不自禁地爱上了那个男人,并怀了他的孩子,后来那个男人去世了,孩子也在刚出生时就夭折了。女人很伤心,曾一度想寻死,就在一次她跳海自尽后,遇到了另外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对她一见钟情,听了她的故事后,他只想一辈子守候在她的身边。然而用了几乎二十年的时间,那个男人始终不能走进她的心里,他想即使如此,好比永远不在她身边强吧,于是,那个男人决定默默守候一生,将自己的爱埋葬。”
说完,阿文的眼眶里早已染上了一层不知名的雾水,很朦胧很厚重。那张刚硬沧桑的脸上也是如此地悲伤,皱纹随着他的抽泣一动一动的。
“后来呢?”小宇问,这样的故事她似乎在哪里听过,却始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后来,之后就没有后来了,或许谁也不知道结局会怎样吧。”阿文恢复了最初的严肃冷漠,一张脸依旧那么刚硬无比。
“不可能。”小宇反驳他,推翻了他的谎言,“故事依然存在,故事中的女人就是卢湘,而那个默默守候的男人就是你,我说得对吗?你之所以说没有后来,是因为你真不知道结局会如何,只是我不知道,卢湘的过去的和我们尹家有何关系呢?”
“当然有、、、、”阿文怒吼一声,只是还未等他将后面的答案揭晓,四周就围上了群人,看起来流里流气的,不是抢劫就是抢色。那群人将小宇与阿文团团围住,嘴里骂着不干不净的话,阿文顿感不妙,他可不想小宇在这里出了什么事,那么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阿文也不再与那群人纠缠,大喊着让小宇先走,可小宇哪里肯走,硬是坚持留下来要与阿文并肩作战。不一会儿时间,阿文便与那群流氓殴打在了一起,而小宇更是为了替阿文挡一刀,受了严重的伤。那群人见伤了人,也吓得傻了,连忙四处逃跑,不见了踪影。在附近一些村民的帮助下,阿文终于将小宇送到了医院,尹家人与卢家姑侄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赶到。
在去医院的路途中,阿文的思绪百转千回,一遍遍脑海里回荡的都是小宇左肩上的伤口以及鱼形大小的胎记。他记得十分清楚,曾经卢湘就画了同样的一个鱼形胎记,她告诉他,那是她刚出世就夭折的女儿身上唯一的胎记,或许只有这样的方法,她才能回忆她的女儿吧。
同样的鱼形胎记,想想小宇的年纪似乎也和当初那个女婴的年纪差不多,难道卢湘的女儿根本就没有死吗?而被尹长光狸猫换太子给调包了,对卢湘撒了如此一个弥天大谎,然后误会一年一年地延续下去。夫人的女儿还活着,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长得亭亭玉立的尹慧宇,那么他该告诉夫人吗?
阿文的情绪激动无比,夹杂着惊喜不安,但更多的是惶恐,存着私心,他居然不想让卢湘她们母女团聚,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他终究是想一个人永远地霸占夫人吧。
在阿文的思绪翻飞之际,尹启一个重大的拳头向他挥了过去,他被打倒在地,还能听到尹启滔滔不绝的怒骂传来“说,你究竟对小宇做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受这么严重的伤,你这个大浑蛋,我杀了你、、、”
尹启还想上去给他一拳,却被尹恪尹落一只手拉住了,两人纷纷劝着他冷静一点,不要小宇还未走出病房,他又进了牢房。着急担忧的何止尹家人,还有卢家姑侄俩,卢湘对阿文不想有过多的责怪,她知道这件事一定不是他做的。卢俊熙一拳头打在了墙壁上,声音哽咽不止“她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你答应过我,会一辈子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活下去、、、、、”
尹启挣脱了抓住他两人的手,跑到卢俊熙面前,一把推开了他,“你给我滚,还有你们,通通给我滚,滚啊、、、”此时的尹启像发了疯似的,指着卢家的三人痛骂不休。
的确,尹启对小宇百般偏袒卢家很是生气失望,也曾说过对她放手,可是,当他亲眼目睹小宇全身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衣服,然后被推进了急救室,他的心就被揪了的疼,疼得他失去理智,失去分寸。
尹恪生怕他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连忙上前一步对卢家人说:“你们还是先回去吧,小宇有我们这些家人在,用不着你们担心,请快点离开吧。”
卢俊熙舍不得离去,欲言又止,卢湘拦住他,然后硬是生生地将他带离了医院。她看出了尹家兄弟的疯狂与愤怒,如果他们再待下去,她也不敢保证尹家兄弟会对他们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回到卢家,在卢湘与卢俊熙严厉的重重质问下,阿文交待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只是跳过了那段关于鱼形胎记的秘密。阿文想,关凭一个鱼形胎记并不能代表什么,所以他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找到真凭实据,那就是做亲子鉴定。
小宇的抢救很成功,她被送进了加护病房,一天一夜过去,至今还未醒来。在她的病房里,围满了来探望她的朋友,各各面色如灰,都期待着她快点醒来。北北是其中哭得最伤心的,她对她说了好多话,试图用曾经的美好记忆唤醒小宇的沉睡,尹恪去劝她,这才停止了她的哭泣。
安佩妮,朴雪卉,黎昕当然也不好过,或许她们更坚强一点,所以将所有的悲伤化为对沉睡中的人的一种鼓励。而对于尹落而言,他把全部的伤痛,不舍通通视为小宇只是累了,或许想偷偷懒好好地睡一觉,他这样自欺欺人着,却从不曾看到他眼底最深处的绝望。
他们唯一庆幸的是,爷爷没有办法知道此事,如果他知道了,肯定会天下大乱的。三天后,小宇终于悠得转醒,看着一屋子人的担忧神色,她苦涩地笑了。
所有人围着她说了好多的话,她都快听不过来了,只听得有北北的唠叨,南儿的调笑,朴雪卉的大骂,安佩妮的鼓励,黎昕的安慰,以及尹家四少的嘘寒问暖,关心不止。中间,她最在乎的莫过于尹落的心情,凝望着他清瘦了不少的俊脸,小宇伸手抚摸他,“傻二哥,我没事了,真的、、、”
尹落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沉默地笑,笑到最后一滴眼泪的滑落。
大胡子老头知道小宇受伤住院后,也捎来了问候,还为她亲自雕刻了一只木头熊,超可爱的,小宇拿到后,就喜欢得不得了,整天抱着爱不释手。
卢俊熙知道小宇平安无事后,特别想来看望她,但又害怕再与尹家四少起冲突害得小宇生气,所以他只好等尹家人都走了之后才悄悄地来。看到卢俊熙的到来,小宇先是一惊,随即又笑了,不管尹卢两家如何,她对他的情谊始终不变。当天,他们聊了许多,卢俊熙一直在给她讲幽默搞笑的故事,害得小宇咯咯直笑,笑到伤口处发疼,笑到眼泪情不自禁掉下。
十天后,小宇终于康复出院了,回到了她那温暖的家,搁下最后连续发生的一些事,似乎一切又回到了从前。
尹恪依旧玩世不恭,只是身边多了一们体贴温柔的红颜知己;尹落依旧爱画如痴,会和黎昕讨论艺术感受,两人会一直到“转角遇到爱”喝咖啡,然后和颜大哥畅快淋漓地聊到天黑;尹启依旧脾气暴燥,会和安佩妮玩一些极速的危险运动,只是两人的恋爱关系一直不明确;尹晨依旧喜欢打游戏,看漫画,南儿依旧是他的忠心小弟,两人时常吵闹得不可开交;朴雪卉始终爱着她那个不可能爱她的男孩,早晚为他祈祷为他祝福,一直一直深陷在她的爱情泥沼里不愿放手,不愿意舍弃。
至于爷爷,尹长光呢?依然没醒,似乎他恋上了那张白色充满着药水气息的大床,也或许他不愿睁开眼亲眼目睹人间的是是非非,更不愿看到不该离去他的人离去,或许是更多他不愿面对的,或许他真的是很累很累了,需要好好地睡一觉,当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小宇所困惑的一切仿佛都得到了圆满的答案,她的感情很稳定,梦想也在一步步地追随,毕业典礼也在微笑着向她招手。然而,阿文的困惑却找不到答案,小宇究竟是不是卢湘“死而复生”的女儿。
于是,他借着一次机会,潜进了卢湘的房间,找到了一根的发丝,准备在一个适当的机会拿去做亲子鉴定。关于小宇的DNA,他不用担心,因为在当天小宇受伤的时候,她的鲜血也染到了他的衣服上,为的就是这次的亲子鉴定,所以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拿去扔掉。
亲子鉴定的结果,还要等一周以后才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