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何许就觉得，墨绿色是他此生见到过的，最浓墨重彩的颜色了。
在后台等得实在是无聊，又不能光明正大地看台上的表演节目，陆涵真想回休息室看实况直播呢。无奈之下，只能自己找乐子，率先掏出手机，开始浏览帖子。
易兴就看着他说，“陆涵啊，你就这么正儿八经地在这样的后台玩手机，真的好吗？”
正想转身和赵胜说让他管管陆涵，却见赵胜举着手机一直在拍鸿鹄卫视的后台，顿时心潮那个澎湃啊。
金在灿看了看，每一个化妆间都是隔开的，他们的样子也不至于那么暴露，也就拿出手机拍他们在化妆间的样子。
晨涛是到哪都能睡着的人，昨晚没睡，加上早早赶飞机，刚才又那么卖力地表演，更困了，抱着肩膀坐在椅子上打盹。
朴贤和曹海他们也是这看看，那看看。其实差不多的东西，他们却觉得因为这个舞台变得更加神奇。
“其实我也知道串词是编好的，但是他们就真的那么说出来，总觉得对碧落努那不太好。”钟铉嘴里说着这话飘过这里，飘过那里，最终被金在灿伸手抓过来。
金在灿强制性地和钟铉握手，“嗯呢，这样总觉得我们是站在努那的肩膀上摘苹果那样。”
对于金在灿现在已经直接称呼碧落为努那，易兴和陆涵索性忽视。
陆涵兴奋地举着手机给易兴看，“易兴，我看到一个神回复，搞笑死了，你来看看。”
易兴出于打发时间的考虑，还是过去看了，陆涵在旁边笑的根本停不下来。
原来是网友的神回复，一个人发了一个“你不约会、不谈恋爱、不出去玩、不喝酒、不逛街、不疯不闹不叛逆、不追星、不暗恋、不表白、不聚会、不k歌、不撒野、因为你要学习。请问你的青春被狗吃了么！”的帖子。
所以下面的神回复，就是“你整天约会谈恋爱、出去玩喝酒逛街、疯闹叛逆追星、暗恋表白、聚会k歌、撒野，就是不学习，那么你的青春狗愿意吃么？”
看完易兴的脸保持呆呆的状态，没有马上就笑出来。陆涵在一边狂笑不已的排他的大腿，“易兴啊，你不觉得真的很好笑吗？”
易兴摇摇头，“这不是都是事实吗？有什么好笑的？你给Helaku看，他肯定直接给你翻白眼，说一句，陆涵以前你是这样的对吗？”
被反打一耙的陆涵让易兴这么说，扫了兴。陆涵抢回自己的手机，强装镇定，“切，易兴，你说这话之前一定要记得打草稿啊。Helaku自己不也是学渣，好意思说我。”
易兴坚持捍卫何许仅有的一点学渣的尊严，“不是的啊，Helaku的英文还是很好的。”
然后小方的镜头里，何许果然在台下和候场的英国特邀主持人在聊天。要是易兴和陆涵知道，他此时此刻正在做着他们讨论他的弱项的事情，肯定又要掐架了。
陆涵坚持不懈地和易兴争吵，“易兴，比如学霸考90分，学渣考了60分。但是，学霸用了17周的时间，也就是119天！可是学渣只用了1周，短短7天的时间而已。所以，学渣只用了学霸5.8％的时间，就完成了学霸66.7％的工作量！所以，学渣的学习效率是学霸的——1133％倍！！！这证明什么？这证明，学霸都是一群智商偏低的人啊。”
易兴让陆涵堵得哑口无言，半晌才讪讪地说，“陆涵，你数学不是很差的吗？”
嘚瑟地对易兴摇头晃脑的陆涵，只来一句，“你好啊，学霸。”
终于等到彩排的最后落幕，何许想，他也算是可以和碧落同台一次了。小方拍好那组摄制组要求的镜头，没有再跟他回后台。
以PR的资历，只能站在舞台最边上，镜头要是拉得不长，估计也看不到他们的吧？
碧落和周清还有特邀的英国主持人，一起站在最前面，一人一段地对彩排对晚会的最终结束语。其实也没有多么的特别，都是大同小异的大型晚会应该包含的一些新年祝愿。
站在边上的何许，身子是站直的，而头却扭着看正前面的碧落，她还是刚才那身墨绿色的旗袍没有换。他甚至可以看清楚，碧落描画弧度很精致的弯眉毛，和笑起来的时候变得弯弯的眼睛。
落幕散场，坐镇台下的总导演和执行导演一齐点头，直到他们听见瘦高个的总导演对台上说，“过了！”
台上的所有人才都兴奋地彼此拥抱拍背说话庆祝，表演嘉宾和往常彩排一样纷纷过去和主持人握手，互相道辛苦了之类的话。
碧落就那么慢慢挪动脚步，不停地和表演嘉宾握手说着感谢的话。穿着高跟鞋彩排了一整天，碧落觉得脚趾头好像都挤在一起了，钻心的疼。
她面上的笑意却仍旧是喜闻乐见的那样，嘴角弯起的角度，就像是经过精确测算过似的，保持在那个弧度不变。
周清走在最前面，碧落跟在他后面逐一握手。他们对待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态度，并没有因为某个人的地位名气或许比另一个人高很多，就显示出不同的表情。“谢谢，辛苦了。期待您跨年那天的精彩表现，谢谢。”
当碧落说着这句话，终于来到PR的队伍前时，最开始握住站在第一个的钟铉的手。
钟铉就又还是笑得跟朵花似的，把中文说得很难听地和碧落寒暄，“碧落努那，辛苦了！”
何许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想到中学时期军训结束后，都会举行阅兵和汇报表演。那时候校方领导和高级别的教官就一起，来到他们排列整齐的方阵前面，假惺惺地戴着遮阳帽，扬手对他们说，“同学们辛苦了！”
受检阅的方阵就为了他们的打来，越发站得笔挺如苍松。他就跟着他们一起双手规规矩矩地贴在裤缝线上，声如洪钟地回答，“为人民服务！”
喊的声音会传出去很远很远，大热天的太阳很大，汗珠一滴一滴地调到塑胶跑道上，那些假草坪都不能给他们提供一丁半点的氧气。
金在灿因为身高相近，所以和何许站在一起。何许看见碧落还没有从晨涛跟前移动到金在灿面前金在灿就特别自觉笑得露出大白牙，往前一步迎上碧落的手，“谢谢努那，努那辛苦了。”
眼前的金在灿笑得那么明朗，碧落觉得就像是看到了人间四月天里，早晨升起的太阳发出来的并不刺眼的金光。她跟着笑了笑，“在灿今天也表现得很好呢。”
得了赞扬，金在灿更高兴，大手包住的碧落的手握了又握都舍不得松开。何许伸手从背后捅他，又假装在看别处。
哪怕他明明看到碧落在金在灿面前，笑得那么不一样，不单单是弯嘴轻轻笑。嘴唇微微张开了一些，差一点就露出和金在灿一样整齐的八颗牙了。
仔细看一看，何许惊讶地发现碧落真的很开心地笑起来的话，左脸颊会出现一个小酒窝。如果不认真看，她也没有很认真在笑的话，很难看出来。
碧落为避免尴尬，最先松开了握住金在灿的手，他这才顺势跟着松开了。何许真想把金在灿拎起来扔出去，不然他真是不让他省心。
和何许握了手，就意味着今天的彩排完美落下帷幕了。碧落没有往前走一步，她知道是何许站在最边上，她想她可以不用像对待别人一样，非要走近了才握手。
碧落只是稍微倾身靠了过去，伸手对何许说，“何许，辛苦了。”
何许还在等碧落移动一步走过来，他没想到那么讲究的碧落，径直就这么和他握手了。
愣了一下，何许才伸手反握碧落的手。她的手还是软软的，却不像平安夜那天那么凉了。“碧落，你也辛苦了。”
说完碧落像是歪头又笑了一下，没再说别的。周清为了照顾穿高跟鞋的碧落，特地站在旁边等她，绅士地伸出胳膊让碧落挽着她走下台。
望着碧落离去的背影，何许想那本该是他的事情，本该是他要做的事情。可惜在这样的情况下，明明他们离得那么近了，他还是要穿越人群，才能看见她。他还要和别人一样静静地等候她，走到他的身侧才能与她握手。
这，算不算是一种那么近，那么远的感想？
金在灿动手推何许的胳膊，和他一样望着碧落慢慢走远，他们也一起散场，“Helaku，有没有觉得感觉很奇怪？原本你们离得那么近的，努那却还是挽着别人的臂弯离场。”
何许只是淡漠地嗯了一声，没有回答太多。回头想再看看碧落的背影，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和周清已经离开很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