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一旦红军围城之后,将会被困死城中,无法脱身,所以,他移师城外。
邻近的布尔津县知事鲁效祖本是甘肃人, 而周务学曾在甘肃当过道尹,两人是同乡关系,而且私交不错,鲁效祖也很敬佩周务学的为人,每每请教他受益匪浅。
他听说周务学被巴奇赤逼迫自杀, 心中悲愤交集, 怒火满胸, 要为死去的周务学报仇。他收集逃散的周务学的官兵和百姓,和他自己的驻军联合在一起,以大炮轰击承化城门,打死守城的少量白军,进入承化安抚百姓,紧闭城中四城门,等候援助的军队和红军,准备共同消灭白军。
他刚一入承化,巴奇赤立刻挥军杀来,不顾守城军队的猛烈扫射,在大炮和重机枪的威力之中,巴奇赤的部队轰开城门,冲杀而入。
从城门到城里, 鲁效祖的部队被冲杀得尸横遍地, 无力阻挡。鲁效祖命令手下人扔下大炮,带领剩余官兵,打开西城门,逃往吉木乃。
占据了承化和布尔津的巴奇赤仍然派少量部队入城, 而把主力部队和战马统统驻扎在城外,做好脱身的准备。
巴奇赤派人去侦察,不见红军和中国军队的动静,就把当地的蒙哈王公贵族召集来,让他们组织新政权,宣布独立。
这些王公贵族不敢出头成立新政府, 他们认为巴奇赤靠不住,是逃亡的军队,万一离去,他们将会受害。
他们犹豫着拖延时间,静观其变。巴奇赤却以占据外蒙的谢米诺夫将军的军队为幌子, 说谢米诺夫将军马上派军队来占领阿山,鼓动蒙哈王公们打消顾虑,成立新政权,宣布独立,并通过他们向蒙哈牧民强征兵勇和战马,扩充他的实力。
巴奇赤派人暗中与谢米诺夫联系,密商共同里应外合,强占阿山作为军事基地,扩大兵力,向苏俄的斋桑进攻。
可是不久就传来了不幸的消息, 侵占库伦的谢米诺夫被红军打败了,正在逃亡之中。
得到准确的情报后,巴奇赤心急火燎,在当地大肆强征蒙哈牧民和侨民,让蒙哈王公贵族们出钱出粮出马,支援他征兵去增援谢米诺夫。
杨增新得到眼线的密报之后,认为巴奇赤野心勃勃,危害太大,不除去势必造成祸乱,他派外交人员与苏维埃七河省当局协商约定,共同歼灭巴奇赤的军队。
红军从斋桑再度突袭,中国的塔城军队在要塞地带阻击,形成夹击攻势,共同歼灭巴奇赤的部队。
红军由原来的近千名增加到四千多名, 而塔城当局也调派各地精锐部队共计三个团,对付巴奇赤的主力部队。巴奇赤由原来的三千多兵力猛增到五千多人马。
其实巴奇赤的大多数白俄官兵听说塔什干等地的苏维埃政府已颁布了对他们的赦免令,只要缴械投降就可以回国安居,所以,他们都不愿继续打仗,宁愿当红军的俘虏而被带领回国。
至于强征来的蒙哈牧民和侨民, 实在是出于活命出于被逼无奈而扛起枪炮的,这些本地人更不愿意白白地去送命。
装备精良、士气高昂的红军仍然在夜里行军,直逼承化和布尔津。中国军队也悄悄进入堵截的要冲地带。
红军在中国塔城侦察兵的引导下,分成两部分,在深夜包围了承化和布尔津城外的巴奇赤的大军。
包围之后,红军怕敌军有所准备,不容迟疑,立即开炮开枪,顷刻之间,大炮把敌军的帐篷粮草炸得燃起熊熊的烈火。
白军从睡梦中惊醒,拿起武器拼命抵抗,被红军的炸弹炸得血肉横飞,惨叫连天。
有些蒙哈牧民刚刚入伍, 未经沙场训练, 面对如此大火焚烧,炮火连天,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扔下枪支,举手投降。
但巴奇赤命令他的心腹将官, 对这些胆怯缴械的士兵就地枪毙,不准投降。
巴奇赤亲自开枪杀死了两个举手投降的蒙哈士兵, 几个军官也开枪杀死了企图逃跑投降的士兵, 其他白军士兵眼见长官如此开枪督战,也就不敢随便投降了,硬着头皮迎战。
他们也拼命开枪射击, 红军也有不少人马被白军打得人仰马翻,当场死去。
双方展开了非常激烈的枪战。
双方展开了相当激烈的炮战。
在枪炮的呼啸声中,双方的骑兵在马上展开了酷烈的厮杀,只见双方的马刀挥舞着, 人头立即像皮球似的飞起来又喷洒着鲜血落到地上。
双方的战马悲嘶着、飞跑着,在马刀的砍杀中,在炮弹的轰炸中,在枪弹的呼啸中,不停地连人带马倒下、倒下……
中国军队得知白军已被包围,正在拼命顽抗,立即改变守候堵截的战术,挥军冲向白军阵地,协助红军围歼白军。
塔城的三个团人马突然又增援而来, 严密地包围了两处白军的防地, 使白军没有突破的可能, 局势顿时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红军看到塔城军队又围困了白军, 免去了敌军突破防线的隐忧,便集中火力和兵马向白军的核心地带冲杀过去。
在大炮和重机枪的掩护下, 红军骑兵像惊涛拍岸似的杀向白军,见人就砍,见马就捅,白军立即溃不成军。
中国塔城三团人马始终围住白军,不使他们突围而逃。他们用枪弹不住地射击着与红军交战的白军, 白军在密集的枪弹中纷纷倒地,被红军的战马踏得死去活来,无处藏身。
红军终于冲向白军的指挥部, 巴奇赤眼看自己的部队被打得死伤过半,四处乱窜,又被铁桶般重重包围的塔城军打得人仰马翻,自己的部队已无反抗的能力,只有逃跑的心思,自身的性命也在千钧一发之际,便立刻命令指挥部的心腹官兵,跟随他设法冲出包围圈,逃奔而去。
他组织了一支炮队和重机枪队,在前面冲杀开路,而他和部分官兵一律换上从死人堆里扒下来的红军战士的服装, 冒充红军向青格里河的方向拼命逃跑。
守围的塔城军以为是红军骑兵追杀白军的炮队而只顾射杀前面的炮队和重机枪手们, 忽略了追在后面的伪装成红军的巴奇赤和他的骑兵队,他们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开罗网突围而去。
等到守围的塔城军看出破绽,聚兵围歼时,巴奇赤已带领三百多名矫健凶猛的骑兵冲出沙场,直奔青格里河,渡水而过,疾驰布尔根向外蒙逃去。
除巴奇赤和他的三百多名心腹官兵逃跑外, 所有他的人马全都被解决。
他的大约近五千人马除一半被枪杀外, 其余一半近两千五百多人缴械投降。
红军缴获了两千多匹战马和大量的武器弹药以及粮草,把巴奇赤部队抢劫来的物资归还给塔城当局交还百姓, 得到当地百姓的拥护。
整个战场躺满了双方战士的尸体。
到处都是倒在血泊中的战马。
被战火烧毁的树木草叶和帐篷、马厩等物发出的焦糊气味混合着死尸的腥臭味和鲜血的咸腥气,令人闻之昏厥,让人看后丧胆,使人听后魂不附体。
红军依照当初的承诺,全部撤回了本国。从此杨增新与苏维埃政权建立了友好的关系。中国的货物可以输入俄国境内,相互做起了生意,苏俄边境与新疆霍尔果斯的电报线路也接通了,大大地方便了双方的联系。
在窜扰中国新疆边境的白俄溃军中, 塔城的巴奇赤势力最强,人数最多,窜扰时间最长,危害也最大,而今在红军与塔城军的密切配合下被完全彻底地消灭了。当地的百姓自然十分高兴,不仅拍手称快,而且燃放鞭炮以示庆贺。
杨增新指示塔城当局严密搜查看是否有漏网的白俄军官潜伏下来,经过搜查没有发现可疑的情况。只是原先准备在塔城策划阴谋暴动的安东诺夫不知去向,查无下落。
其实安东诺夫乔装改扮,改名换姓潜往伊犁隐藏了下来。直至1932年又出头露面,趁乱活动,并当上了归化军的团长,被盛世才利用,一年之后又被盛世才视为隐患,设计逮捕而秘密处决了。
塔城地区有些不愿回国的所谓难民, 其实都是苏维埃政府所镇压的地富, 他们有些在哈巴河和吉木乃县定居下来自谋生计, 而有些则前往布尔津县所管辖的冲户等地的俄民村庄定居下来从事农业生产,当了农民。
镇压了塔城与阿山的白军暴乱之后, 全疆与苏俄接壤的边境窜犯问题总算得到解决,而残留的白俄难民大都定居在迪化、伊犁、塔城等地做小本生意或者卖苦力糊口,也有的在俄民村庄当了农民。
后来他们大都加入了中国籍,被称为归化族,在新疆境内定居下来。当时新疆人并不十分了解这些人的来历和复杂的变迁情况,总认为他们都是俄罗斯人,其实不然,他们之中除了俄罗斯人,还有德国人、波兰人、捷克人、意大利人、罗马人以及娶了俄罗斯女人做妻子的华人。不过俄罗斯人远比其他人种的数量要多。
塔城的边境暴乱平息后,杨增新十分高兴,便在镇边楼上召集迪化的厅道长官设宴庆贺。
庆贺完毕,当他回到家里,却发现在他自己枕边发生了一件令他无法忍受的事情, 这件事让他十分气恼, 他又要暗开杀戒了。
不知什么事情又引发了杨增新的杀意?
他又要向何人大开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