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抓不到我的,你抓到了又能怎么样?“红色刘浩然越笑越大声,两只眼睛像是要突出来。
“是啊,我什么都抓不到,什么也抓不住,我承认我是个很没用的家伙。”刘浩然忽然低着头,“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着,我老妈也走了,我一无所有像个野人一样飘着。”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惨好吗?我又不会感动。”
刘浩然伸出干枯的左手,轻轻摸着那颗红色的石头。
“我吃饭的时候喜欢坐在很偏的角落里,用手套或者布把这只手包起来,静静的吃,静静的看着人来人往,好像一切都跟我无关,我只是一个吃饭的人。可我不得不把手里的袖口遮住,因为总有些奇怪的目光从很多角落扫过来,他们看我像看着奇怪的异类,好吧,虽然我本来就是异类。我夏天不能穿短袖,很多人说我有病,大热天穿长袖,还常年带着手套。我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但我都无所谓了。”他干净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眉清目秀,像是在说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红色刘浩然笑了笑
“你看过一本书吗?叫做黄金时代,王小波写的,他说牛一定要阉掉,不阉掉的话就不会老实耕田,一般的牛很普通,只需要一刀割掉就行,但有一种公牛很生猛,就须采取锤骟术,也就是割开下面掏出两蛋,一木锤砸个稀烂。从此后受术者只知道吃草干活,别的什么都不知道,连杀都不用捆。他说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听起来那牛比你还惨。你在乎什么呢?”
“以前我什么都不在乎,可现在不一样了。“刘浩然从口袋掏出一把小刀,那是一只只有五厘米长的细刀片,是那只铅笔刀。
“时间不多了,还有十秒,你还想杀我么?”红色刘浩然还是笑
画面里女孩猛的站起来,巷子外涌来脚步声,十几只丧尸凶猛的冲过来。
“10,9,8.....”红色刘浩然数到。
“不,我只是要自杀而已。”
刘浩然抬起手,小刀狠狠抹过脖子。
红色血水里的影子一愣
“你倒真是狠呐,刘浩然”
没有鲜血溢出来,刘浩然轻轻倒在地上。无数血水涌动散开,红色刘浩然双手捧住他的脸,眼神似是慈爱,又似是难过。
“你能救得了几次呢?你以为你什么都没有,你心如死灰是吗?当你真正失去一切的时候,你才会明白什么叫做绝望,到一天你会像那条被锤骟的老牛一样,跑过来找我。”
红色刘浩然扶着他的身体,看着漆黑一片的黑暗。身影猛地一震,无数浪潮狠扑开去,像是海洋里落入一颗陨石,红色光芒炸裂,与灰白融合,化成暗红。
“这股力量真是恐怖啊。”他笑着,身影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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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心握着匕首,两只腿有些支撑不住,那一刀为了削断刘浩然的脖子花去了她很大的力量。她不知道丧尸扑过来的时候是不是还能挡的住,可已经没有路了。她把刘浩然平放在地上,挡在其身前。
为首的丧尸动了,它奔跑起来,叶心觉得那东西像一只饿了很多天的老狼狗,老狼狗就要扑上来了。叶心左手横过匕首,把它挡在胸前,匕首足够锋利,就算力量不大,她也可以利用丧尸奔跑产生的惯性来切断头颅。而她要做的只是寻找好脖子的角度。叶心死死的盯着奔跑的丧尸,10几米的距离对这些东西只需要两秒不到。
扭曲的东西狂奔起来,尽管它的膝盖已经被小腿腿骨扎破,顶在外边。
“左移10公分!”叶心猛吸一口气,紫光闪过。下一刻她双脚狠剁地面,身体急速悬空,丧尸撞上,它没能扑倒叶心,但脖子已经断成两截。
叶心笑了一声,已经没地方可以落地了,丧尸们像是海浪涌入了小巷,她要死了。
“轰!”
刘浩然猛地睁开眼,漆黑映入眼帘。
“你赶上了哦。”黑暗里传来声音。
强力的右手狠狠打在一只丧尸的头颅上,头颅往后一倒,连着脖子从肩膀挂在后背。
“接住我啊!”叶心大喊。
刘浩然一愣,收回手往前方一震,挡在前方的丧尸猛地退了一步。刘浩然跨步,从空中搂过叶心。
“呼,吓死我啦!你怎么这么慢啊!”叶心骂骂咧咧。
“不好意思,做了一会儿思想斗争。”刘浩然摸了摸头
“我在这守着你的尸体,你还有空做思想工作?”
“尸体...我是强壮的身躯好么?”
“去死吧!瘦的跟柴一样还强壮。”叶心狠狠白了他一眼。
刘浩然没有接话,退后的丧尸重新涌上来,他横过身体,把叶心挡在后面。右脚从侧面横踢而出,如秋风扫落叶般,丧尸们像是一捆干草,被猛力一脚踢的横飞出去。
“砰!”一堆丧尸被打在墙上溅出黑血。
“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好了别感叹了,先走吧,等会被困住了可不好脱身。”
刘浩然起身,看向巷子出口。他拉住叶心的手,“跟我来。“叶心一愣,没有抗拒。刘浩然横抱住叶心。
“刘浩然!你抱上瘾了是吧!“叶心朝他的胸口轻轻打了一拳,没有抗拒。
“是呀!我真的抱上瘾了,你杀我不也杀上瘾了吗?”刘浩然冲她一笑,向前弹去,前方仅剩的一只丧尸被刘浩然踩过头,借力跃向楼顶。
“你要不要感谢我”叶心说道
“感谢什么?“
”你看你变得这么厉害了,还不是我的功劳。“
“你是指把我的脖子给割开这招吗?”刘浩然朝后方看了一眼,远处的丧尸从巷子外涌进来。
“我救了你一命诶,什么叫把你脖子割开。”
“我觉得总有一天会被你弄死。”
“哼,小气鬼。”
“好好好,谢谢...女侠。”刘浩然叹了一口气。“你家在哪边来着?”
“那边!你记性还能再差一点嘛!”叶心指着方向。
刘浩然低着头,轻轻跃起,朝叶心指的方向奔去。火光小了许多,只有浓浓的烟雾冒起,跃起的瞬间带着风,把刘浩然的头发吹乱,刘浩然静静的看着远方,他感到有些疲劳,但仍不停的跃起又落下。他想到红色长发的刘浩然,还有那把腰口插着的长刀。
很多东西挤在脑子里有些乱,他忽然明白,世界真的变了,仿佛有一扇大门在慢慢打开,无论是丧尸还是红色水晶,有些东西已经在冥冥中等待着他。刘浩然低头看着怀里的叶心,女孩有些困了,缩在他怀里轻轻睡去,均匀的呼吸响起来。她的睫毛很长,弯弯的垂在眼角。婴儿肥的脸颊上带着独有的白玉色,仿佛瓷娃娃。
刘浩然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丧尸手里,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接下来会发展成什么样,他想他不能停下来了,他要一路往前,他有需要守护的东西,不再遮遮掩掩,也不再要顾及谁的眼光。
不知道跑了多久,远方的天空渐渐露出鱼肚白,刘浩然轻轻把叶心放在地上,让她斜靠着树背。他们此刻站在城市不远的小山坡上,刘浩然记得这座山叫做宝石山,从山的另一边可以远远望到西湖。他吹着风,赤裸着上身,露出干瘦的身子,那件T恤在半夜的时候被他撕开扔掉了,他跑了一夜,停下来后身体也冷了,有点凉。蓝蓝的天里飘荡着一瓣一瓣的云,像鲤鱼的鱼鳞一样。天亮后风静静吹过树林,草地上还沾着透亮的露水。
城市的样子变了很多,高楼大厦的玻璃时不时露出一块破碎的缺口,宽大的马路上车辆歪歪扭扭的停着,车身沾着黑色的血,大多已经瘪下去,楼房里仍在冒着不大不小的黑烟,这些都提示着刘浩然,异变的确发生过。
旁边出现一个身影,是叶心。
“醒了?你家是在桃园新村对吧,就快到了。”刘浩然说道
“恩。”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带我一起逃跑吧,刘浩然!”女孩没有看他,只是对着远方大喊
“欸?你是说...私奔吗?”刘浩然不解的看着叶心。
“真想一走了之啊,可惜我们都太弱小了。”叶心忽然又低下头来
“你在说什么?”
“我从小就希望能去日本看樱花,你说满满的樱花从树上飘下来得多漂亮,多浪漫。”
“可惜已经没机会了。”
“是啊,樱花树下全是恶心的丧尸走来走去的,谁还有心情欣赏樱花。我那时候还想,如果有机会去日本,还可以尝尝他们的生鱼片啊,然后喝点清酒还有很出名的神户牛肉,听说那些牛都是喝啤酒长大的,牛肉里面满满的啤酒味。”
“你这么喜欢日本么?”
“恩,不过都变成丧尸了哪还有清酒牛肉。”
“也不一定吧,总会有人活下来的,有人活下来就有希望啊。”
“是啊,总会有人活下来的,那些强大的人无论如何都能活下来。”叶心顿了顿。“走吧,先回家啦。”
“嗯嗯,先去你家睡一会儿?困死了。”
“你要睡我家?”叶心抬头。
“不然睡哪?”
叶心扶着额头,微微叹了一口气。“可我家只有一张床”
“一张床够了啊,我一个人能睡几张。”
“你去死吧!你睡床那我睡哪?”
“你也睡床呗。”
“睡你个鬼!”叶心气呼呼的看着他,“你去睡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