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篮球在球框上弹了几下,又扭扭捏捏的转了几个圈,还是倒进了框里。
“耶!又一个!”
“至于么?十个才投进去俩……”我故意激将她。
“至于啦!”尤乐美仰了仰下巴,满是得意。
“去,再来回上篮十次,快点,我给你计时。”说着,我便往东边的篮球架走去,留下尤乐美在原地跳着脚的大喊“老师,不带这样的”!
是的,我是一名初中体育老师,刚毕业,运气好,回到离洛市,经朋友介绍,先在离洛一中教体育。这年头,大学生真的不稀奇,没准哪个工厂里的某人就是一大学生,不是还有研究生做餐厅服务员的么?
四年相聚,一朝东西。有的去了北京卖房子,有的去了南京做销售,我则是回到了这里做起了体育老师。离洛市,我的家乡。
可是你要真认为我是学体育的,那就错了。我是市场营销出身,刚毕业的时候觉得自己挺牛掰的样子,去人才市场时让鼻孔晒着太阳,还真被一主儿慧眼识才,说是我们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就你这做派,跟人谈判首先气势上就能压倒对方,然后就一直向我推荐做什么销售好。好吧,套用以前的话来说,广告牌砸下来,十个人里九个人就是做销售的,剩下一个是买主。
不过我多少接触过一些事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最后觉得自己被骗了,进了传销了。还好,当时没去他们所谓的宿舍住,我顶了天也就是个外围人员。
这个时候苏川把我推荐到这里来了,除了正规教学以外,别的也好应付。
所以现在正在给尤乐美加训。
这是最好应付的了,可是,事情总是很多的,事赶事,事挤事,真是麻烦。
这不,我妈又催我去蒲东市相亲去了。
按她的话说,你毕业了,年龄也不小了,该找个女朋友了,最好今年确定关系明年领证后年我就能抱孙子。
这叫什么事儿!
真真的想起了《家》中觉新的故事。
还好,还能借口有事情要忙,可以往后推一推。
要说现在的生活条件真是好多了,尤乐美才初一就一米七的身高,就是一个大姑娘了。当然,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投了几个篮,跑了几个来回就慢吞吞的,直说累了。
“那就歇会儿吧。”我接过球来,在地上拍了几下。
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
学生时代的我绝对是那种四肢发达,精力过剩而且还一副拽拽的模样,但是根据在初中四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一共十一年时间里学的思想政治里的哲学观点来讲,一定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虽然我看起来是个热血青年实际上也确实有那么点意思,可是某些时候我还是真的很低调的。我总是告诉苏川,我们是青年,青年要有年轻人的冲劲儿,不然还叫青年么?但是这孩子只是笑笑,说低调低调。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他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站在穿着大裤衩拎着篮球的我的身边,所以别人在得知我们各自的专业时总是会很诧异。可是在我看来,这家伙其实就是在扮猪吃老虎。
低调是好,但在你低调之前,你总得高调起来吧?
不然也就无所谓低调了。
“老师在干嘛?”尤乐美笑嘻嘻的问。
“没事,怎么了?”
“手机拿过来,让我玩一会儿!”尤乐美揪着我的挎包不放,我忙把手举起来,没奈何的说玩什么嘛,我那手机上没游戏的嘛,不累的话继续去练习去。
尤乐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很无辜的盯着我,忽然一抬手就去揉眼睛,还边做出哭腔说老师欺负人!
乖乖,可不敢这么说!要命啊这是!
从去年开始,学校老师校长的负面新闻一大堆,我可不想做新闻的主角。听说隔壁小学还专门开了个会,说学校三年级及以上老师,男老师不能碰女学生,女老师不准碰男学生。
那真叫一个风声鹤唳啊!
何况一米七的尤乐美呢?
休息就休息吧,反正我现在是避难的。
夏天的天气变化真的很快,刚刚太阳还滴溜溜盯着我跟尤乐美,不知什么时候就溜了,毫无预兆的卷起了风来。尤乐美哇哇的叫起来,说老师老师要下雨了,我说你喊我它该下还是下啊!还有不是老师下雨,你语文怎么学的?
我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啊!
尤乐美笑嘻嘻的,把球一扔,就往一边跑。
把球送上去啊!我一边捡球一边喊她。
就不就不!尤乐美回头大声的喊。
雨水,随之而落。
这一天,2014,夏至。
我喜欢下雨的天气,道道白线笔直划过,伴随着隆隆的雷声,把原本湿热的空气推开了。
尤乐美坐在我的办公桌前,摆弄着电脑,还不时的说笑。
“老师,你还看柯南啊!”她回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完蛋了!一定是刚才没关。
“啊……老师也是刚毕业嘛!你不看?”
“不看,太幼稚。”尤乐美一本正经的说。
我气结,现在这学生,怎么一点也不怕老师呢?
一定是我还不够凶。
一定是这样的。
“老师,小山是谁啊?”
“啊?”我没反应过来。
“你女朋友?”尤乐美很来精神的探起身子,眼睛里满是狭促的意味。
“什么啊,那是我经常联系的。你没看分组么?”
“哦……哦……”她很明显的拖着长音,还是忍不住笑出来。
等等!我似乎忽略了什么。然后我站起来,回到她身前,又像电脑屏幕看去。
“干嘛干嘛!”
“怎么可以随便看别人的QQ啊!”
“嘻嘻……不看啦不看啦!”尤乐美晃晃肩膀,仰起脸来,眼睛就跟星星似的。
毕竟是个小孩子,怎么又是可爱的小女生,所以撒娇也是屡试不爽的招数。
“下雨了也没法练了,雨停了就回家吧,别让你爸妈着急了。”
“我爸妈不在家。”尤乐美认真的说。
“那你怎么回家啊?”
“我家就在学校对面,近呢!”尤乐美点开了《爱情公寓4》,曾老师又很大义凛然的接受着胡老师的惩罚,把尤乐美乐的直笑。
我坐在同事的位置上,抽了张白纸,在上边涂涂画画。
其实我是有美术天赋的,因为从小喜欢画画,所以老爸老妈还有七大姑八大姨的都会不停的夸奖,所以以至于我一直认为自己很有天赋。
笔尖落在纸上,然后慢慢拖长,拖圆,形成了一个圆圈姑且称为脑袋。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悉悉索索的笔尖触纸声,以及尤乐美不时发出的吃吃笑声。
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学校组织绘画展览,当时把我兴奋的那叫一个兴奋,在一张我抹了又抹终于抹的看上去光滑平整的白纸上,用直尺量着,画了笔直笔直的旗杆,五星红旗迎风招展,又用我得来不易的蜡笔涂了色。左看又看,偌大的一张纸上似乎太空荡了,莫若添上几个角色。
我画了一把铁锹,那铁锹还瞄着国旗的基座。
还添了一头老黄牛,那是我在家里最好的朋友,总得让它露露脸哦。
当我把画交到老师手里,那两个老师笑起来,我也笑起来。
我画的东西能不好么?肯定能上榜!
只是直到我上初中时再想这件事,才明白老师那笑容里的意味。
可是,这不代表我没有画画的天分嘛!
后来同学的爸爸问我,说你长大了想干嘛啊?我愣了愣说,我想当画家。
切!
他不屑的把头扭到一边去了。
我沮丧起来。这是为什么呢?
但我还是爱画画,画着画着还会吹口哨,虽然吹的不怎么样。
“老师,你画的什么啊!”
耳边突然响起尤乐美的声音。我还没来得及说,她就抢了过去。
“看不懂哎!”尤乐美苦恼的皱着眉毛。
我没说话。
“是人么?”
尤乐美侧着头看向我。
我的脸黑了下来,尤乐美慌忙向后跳了一步,放肆的笑起来。
“画的是你!”
我恶狠狠的说。
“切!谁信哪!”
我伸手去要,她把手向后一扬,躲了去。
“你说你星期天不在家待着你来学校干嘛啊!”
尤乐美仍然在琢磨那张画,没有抬头。
“晨光杯不是要开始了么?来练习你还不表扬表扬。”
“嗯?怎么表扬?”
“请我吃饭,带我去玩!反正今天我爸妈也不在家。”尤乐美把画丢下了,两只手按在办公桌上,撑着身体往上窜。
“安静点!这么猴,哪像个女孩子啊!”
“那谁让我们打球时多跑多抢呢?哦,你喜欢小诺那样的学生,打球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把挎包挎好,站起来。
“干嘛啊?”
“带你去玩!”我向门外走去。
“老师等等我!”尤乐美忙跑到我的办公桌那里拿她的东西。
“快点啊,不等你,要不你跑着过去。”
实际上刚才我一直在构思一篇小说。
虽然我是体育老师,但这并不妨碍我写小说,就像一个小孩子在运钞车前跳着脚喊“打劫”。
尽管这个比喻并不恰当。
写小说是我的业余爱好,跟绘画一样。不过二者的天分还是有差别的,唯一的共同点是好像没什么读者,所以也就不能够赚钱。
幸好,我还没有打算靠写东西来养活自己。
只是有的时候,总会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心头涌动,想要诉诸文字,自然而然的就形成了一个个小故事。
小故事很小,有时就没有结尾。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写出来的故事也就有一搭没一搭。
就跟你吃完了一碗饭还没吃饱然后有人告诉你只卖给你这一碗一样,总想吧唧嘴。
所以当我拿着我写的小说给朋友看时,他们会竭力的躲开。
他们告诉我,便秘的感觉不好受。
难道他们都便秘过?
这一次,我还是刚写了一个开头,主角的名字都没有定。
创作需要灵感,我告诉自己。我提醒自己今天自己不是来避祸的,是来寻找灵感的。可我刚刚在电脑上打字的时候,打出避祸的时候,还是出现了逼婚两个字。
尽管我还没有女朋友。
也许,尤乐美会给我灵感。我相信小孩子一向有好运的。
离洛市的雨水来的快,去的也快,离洛市的雨水就是这么个脾性。我很庆幸自己是文科生而非理科生,所以拟人比喻这些修辞手法我是信手拈来。不排除理科生也会很细腻的描写事物,但是他们更多的是擅长计算。
尤乐美坐在我的背后,一只手随意的搭在我那日渐肥硕的腰上,然后我就感觉那手不老实的按在了我的肩头上。
“干嘛啊?”
“前进吧,赛尔号!”
“呃……嗯?”
尤乐美低下头,嘴巴靠近我的耳朵,“老师不知道赛尔号?”
她一定是站了起来。
“坐好了!”
“冲啊!”
我还是不紧不慢蹬着我的脚踏车,但随即感受到了腰间那一掐死你的温柔,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袭向我的后背。
这孩子太大胆了,无法无天!
小孩子是会带来好运的,好运的代价是你要先承受不幸,还要可能再承受不幸之后可能没有好运的不幸。
要上坡了,我加快了速度,一口气冲到坡顶。
还好,体力还在。
路旁的梧桐鲜亮明艳,四周安静的出奇。
坡顶过后是下坡,比上坡坡度大的多的下坡。
“乌拉!”我站起来,声音很响,很突然,加速向下冲过去,风声切过脸颊,尤乐美哇哇大叫,双手死死抱着我的肥硕的蛮汉腰。
这个情景,好像在哪儿见过吧?
这个情景,好像在哪儿见过吧?
肯定在哪里见过。
我可以很清楚的记得,在冬雪覆盖了整个大街的时候,在一路梨花清香的季节,在耳朵里充满了蝉鸣时,还有那一地枯黄的梧桐叶时,我骑着自行车,后座坐着一个我应该很熟悉的人,从天空中往下看,很温暖的色调里,一个短发的男生在前边蹬车,后座的一个女生站着,一只手扶着男生的肩膀,一只手指向前方,大喊着“前进吧,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然后男生的车子突然加速向下,女生吓得赶忙坐下来,紧紧趴在男生后背,却又一边拍打着男生一边在男生得意的笑声里大喊着“你要死啊”之类的话语。
那好像是小学时候的事情吧?
好遥远了。
可是,还是记得很清楚。
我记得清那个女生的模样,却记不起来她的名字,也忘了如何认识。
“老师快点啦!又要下雨啦!”尤乐美气呼呼的在后边叫。
“嗯嗯。”我用力蹬着。
“白龙马,蹄儿朝西……”
“你也会唱?”我说。
“嗯嗯,会的,老师。”
“会唱别的么?”
“不唱!”
不是不会,是不唱。嗯?为什么唱这个呢?
我闭上了嘴巴。
当我觉得自己可能无法掌握话语主动权的时候我会选择闭嘴,以免遭遇更多的被动。
尤其是遇到这样一个倒霉孩子。
车子拐了几个弯,并没有遇到什么被撞的美女之类的。还好,赶在雨落前来到了茶无此店。
店里人稀稀拉拉,服务生坐在台后低着头,我们推门进去他也没有抬头。
尤乐美看看我,我指了临窗的座位,她摇头,伸手抓起点单,我伸手按住。
“干嘛啊?老师你要反悔啊!”
“哈!哪有你说的那样呢?”我又好气又好笑,然后左手重重的拍在了柜台上,吓了尤乐美一跳。
“打劫!”
尤乐美左手捂住了嘴巴,跳到一边。
我恶狠狠的看了她一眼,又拍了一下柜台。
服务生慢悠悠探出头来,翻了个白眼。
“要练拳击去健身房,拍坏了柜台我还得赔钱。”
“呀,这人胆子够大啊!”我回头对尤乐美说,却发现她已经一只手按在了门上。
“这么逊啊?这就要扔下老师一个人跑?”
尤乐美笑了,站回来,说:“我总得配合一下老师的表演吧?”
气氛瞬间不大对头。
“我就说过,你表演的不像,哪次不被人看破啊?你学生都能看破。”
服务生笑着,跟跑过来的尤乐美击掌。
“叫什么?”
尤乐美看着服务生,微微笑着,说:“哥哥好,我叫尤乐美。”
“喂,丫头,凭什么喊他哥哥,喊我叔叔啊?我有那么老么?”
我很不爽的看着服务生,服务生笑吟吟的耸了耸肩。
“嗯,你有。”尤乐美一本正经的说。
我忽然想起来徐峥在《爱情呼叫转移》里的情节。
“说的好,我送你一杯我特制的奶茶。你喜欢奶茶么?”
“喜欢。”尤乐美的答案再一次出乎我的意料。
“你刚在路上不是说不怎么喜欢喝奶茶么?”
“你自己也说了,是不怎么。不怎么代表还有可能怎么呀!”尤乐美欢快的看着服务生。
服务生拍手喊道:“那刚好,我特制的奶茶就是没有奶味儿,叫做‘无奈夜会凉‘。”
“好奇怪的名字哦!”
“那必须!”我哼道,有点不爽的看着两个家伙无视我的存在。
“尤乐美,先去坐那边啦!”
“我不!我要看人家怎么做的。”尤乐美捧着脸蛋笑嘻嘻的看着服务生。
“不会是花痴了吧?”
“讨厌!”尤乐美跳起来。
“老师欺负人!”
她这是在撒娇么?
幸亏不是小男孩。女孩子撒娇叫做可爱,男孩子撒娇叫做“娘”。
“喂,注意点师德啦!”服务生端出来一杯泛着泡沫的奶茶放到靠窗的桌子上,尤乐美的鼻子耸了一下,一脸的惊奇。
“好香啊!”
“是吧!”服务生有点小得意的冲她笑了笑,把这个丫头快乐翻了。
“尝一尝,奶味儿很淡的,一点也不浓。”
尤乐美吸了一口,把右手伸出来,挑起大拇指。
“我也来一份无奈夜会凉。”
“没有。”服务生很干脆的说。
“喂!”
服务生甩出一杯果粒橙,又瞟了一眼尤乐美,忽然压低了声音。
“你还真要对小姑娘下手啊?为人师表呢!”
“啊,对啊对啊,小萝莉养成计划啊。”我嘿嘿的笑着。
“啊,没准哪天我打开新闻一看,呀,你被逮起来了。”
“那我一定把你牵进去。”
尤乐美忽然说话了。
“老师你刚才的样子好猥琐啊!”
“看看,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尤乐美,再送你两块蛋挞。”
“谢谢。”尤乐美把手指比划成V字,冲我笑着。
我看看服务生,忽然想起什么。
“今天是她生日,对吧?”
服务生愣了,看着我,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
“林晨的生日啊!你白痴么?”
也许是我的声音高了,尤乐美又向这边看来。我怕她会再说出什么惊人的妙语来,刚准备开口,便听到她说:“老师,你要追女生么?”
我觉得自己额头上一定满是黑线。
“老师,你们俩在那里说悄悄话真的好像Gay啊,只有女生才可以说悄悄话的。”
我死机了。
我看到服务生头上也是爬满黑线。
“好容易看到一个很温暖的哥哥,要是他喜欢断背,那就太可惜了。”小丫头的神情很是惋惜。
“你确定你教的是初一?”服务生的眼光里充满了震惊。
“喂!刚才是谁奖励她的?”我气结,捡起一本杂志丢过去。
“闭上你的嘴巴看书,或者去那边玩电脑,不要偷听帅哥的话,否则我真的要玩断背。”
“哈!服务生吓了一跳。
“可是,我真的想知道他叫什么哎!”尤乐美站起来走向放置盆栽的角落时停下来,回过头,幽幽的说。
我看了一眼她,又看了服务生一眼,服务生识趣的清了清嗓子,摆出迷人的微笑。
“你好,我是苏川。”
苏川毕业后的第三个月就开始在这家茶无此店。
茶无此店是个不大的奶茶店,兼卖糕点。苏川说他很喜欢这里的环境,很喜欢这里的装饰,很喜欢这里的经营风格,很喜欢这里的老板娘。
也许叫做店长更文雅一些。
根据苏川的描述,那是在一个下着雨的中午,就像现在。他擎着伞,在雨水里漫步,如同走在戴望舒的雨巷里,然后逢着一个紫丁香一样的姑娘。
那个姑娘执着一把油纸伞,走在悠长悠长的林荫道上,仿佛披着一身的清香。
那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他的心跳落在她的身上。
然后姑娘伸出了纤纤素手,推开了玻璃门,走进了茶无此店。
他仿佛丢了魂魄,跟着走了进来。
姑娘冲他笑了。
他顿时间失去了思维能力。
“要喝奶茶么?”
“要喝。”他下意识的说。
“红豆生南国奶茶,很好喝。”姑娘很快打好一杯奶茶,递到他的手里。然后很没有烟火气的说:“八块。”
他想起来“很没有烟火气”这个短语是老猫最经典的一个句子,但是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用的上。
那天他就坐在那里喝了十杯。
所以后来我跟店长说你怎么就让他在你的店里做服务生了的时候,店长说当时就是觉得这孩子蛮好玩的。
我也告诉苏川,说他所以为的各种形容词都只是出自他的臆想。
但是作为好朋友,我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帮他。
我说,店老板叫什么?多大了?
苏川已经昏头了,说:“她叫林晨,比我大,可是我看着比我要小啊!”
“但是你的心理年龄远远小于你的外表。”
“你干脆说我幼稚得了。”
“不,”我摇头,“你只是长得比较老。”
“滚!”苏川低头继续算账。
我打量着这家奶茶店,不过七八十平方,进门右手是柜台,左手是花藤秋千,再向左是三张靠窗的桌椅。左面墙壁上没有贴画,也没有别的奶茶店贴的满满的纸条。墙壁下面是两台电脑,可以用来上网,但是要收费。当然,进门时最显眼的是那张活动的乒乓球台。这是这里的特色,谁能打赢店长一局,一周免费七杯本店招牌奶茶,茶无此店。
“苏川。”
“嗯?”苏川没有抬头。
“你跟任晨怎么样啦?”
“早分了,你不知道么?”
他的语气很平稳,听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我多心了啊,听你说店长叫林晨还以为是为了纪念任晨所以才找了个名字带晨的。”
“滚蛋吧!够能扯的。”苏川笑骂,抬起头说:“这么能扯,写的小说怎么那么干巴巴?”
“那不一样!”我立刻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
我讨厌别人说我的小说,如同苏川并不喜欢别人提任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