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的治疗方案,自然其难度之大也是可以想象的。可就像是当时住院时一样,凌潇潇依然一句苦都没说,一点脆弱都没有表露出来。看着凌潇潇紧锁的眉头,紧咬的双唇还有现在因为疼痛和疲倦从额上慢慢渗出的汗水……一切的一切,吴子谦在一旁看着仿佛都可以感觉到此刻凌潇潇所经历的苦痛,最后院长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下令休息一下。吴子谦上前递上水,“如果太难的话,可以叫出来的,人之常情,没有人会说什么的。”
凌潇潇接过水喝了一口,把水瓶递还给吴子谦,“叫有用吗,不还是一样会疼,一样不容易。脆弱的表现而已。”说完之后便闭目养神,没有再说一句话。吴子谦也识相的退到了旁边,只是看着凌潇潇瘦弱的背影。本该是脆弱的人,就像凌潇潇的背影,那么瘦弱,为什么要用这样瘦弱的双肩扛起那么多东西呢?
没有经过太长时间的休息凌潇潇就又重新开始训练,训练完毕之后,院长让凌潇潇休息然后单独把吴子谦叫到了一边,“吴先生,打扰您了,本来这样的事情不应该麻烦你的,可是现在的情况我觉得你的帮助可能对于大小姐来说是很重要的。大小姐的性格可能这么久了您也了解了,坦白的说,大小姐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很好。不只是受的伤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从我们医者的角度来说,病人最需要的还是休息。可很明显,无论从现在大小姐的伤口愈合情况还是现在整个的情绪状态来说,都很不好。这就会导致复健次数可能就会更多,或者说,强度更大。而且这样的纯物理训练对病人本身是很不利的。”
吴子谦其实已经想到了这些,一样的事情他也是经历过的。自己在练习的时候总会受伤,受过伤之后又不肯好好休息坚持要练习,于是就导致了旧伤还没有复原就又添新伤的情况。现在的凌潇潇每天的殚精竭虑恐怕也是另外一种受伤吧。“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是,他想帮忙,可又能做些什么。凌潇潇从来都是一个相当目标明确的人,她决定的事情什么时候改过,就像是今晚的饭局,他又能多加干涉一些什么。
院长听到这句话,微微牵了牵嘴角,“吴先生,可能您自己没有感觉到,可是事实就是,现在和大小姐最亲近的人就是您不是吗?就算不是,您也是她现在接触最多的人啊。所以我相信您一定有办法的。”说完,院长就回去了。当然其余的就是叮嘱凌潇潇要少劳累、多休息之类的。
院长走了之后,凌潇潇依然没有动。就坐在医院院房外的长椅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时,都不需要抬头的,就听见从远处传来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熟悉的脚步声。
吴子谦看着远处靠在椅子上的凌潇潇,似乎在凌潇潇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总喜欢这样靠着,可是同样的,吴子谦也知道,这个姿势不代表着凌潇潇在休息,而是不知道又在思考着一些什么事情。走到凌潇潇身边,也没有多做什么,就那样静静的坐在了凌潇潇身边。坐了一会儿,吴子谦慢慢开口。
“在我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国外,小到我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当时是几岁了。当时唯一的记忆是到处都是我不认识的人,所有人长得都和我不一样,所有人都板着脸,没有笑容。当然也有好多像我一样的孩子,或者说,孤儿。我们不知道为什么被送到了那个地方。第一天,一个身材有些魁梧的老外板着脸背着手只对我们说了一句话,又过了好久,我才知道原来那句话的意思是,‘从今天起,你们的命就不是你们自己的,情感也不是自己的。你们,只属于雇主,属于你们将来要保护的人。’”
凌潇潇的心好像是微微震动了,孩子,自己好像就是在孩子的时候学会了这句话的吧,“感情,是没有用的东西。”
吴子谦顿了顿,好像又陷入了回忆。等了一会儿又重新说道,“接下来的日子里,好像接触的就是各种打架,怎样在最短时间内打倒敌人。拳击、跆拳道、空手道、格斗……然后教练就开始教我们如何使用枪械,长枪、短枪、狙击步枪……只是那时候好像就只知道‘训练’,因为,只有强者才能在那里生存下去。那个时候最怕的就是生病了吧,一旦生病教练们就会把你自己单独关起来,然后能不能活下去完全要靠自己的运气了。所以在那时,只是因为简单的发烧就死了的,有好多。当然,好多你在睡觉之前还在和他聊天的人,第二天训练不见了,于是最后你发现他成为了从小黑屋里抬出来的另一具尸体。”
吴子谦的言语中好像也有了哽咽,但他还是顿了顿然后接着说道,“更可怕的是,因为生病你就不能继续跟着大家训练,那就意味着,如果你不能赶上的话,从某种意义上你就是没有用的人,也就意味着你马上就要被淘汰了,马上就不知道下一步,你要去哪里。所以在那个时候,即使是生病了也不敢休息,一直在训练。记得有几次我进到了那个‘小黑屋’里面。看着外面的训练场景,自己还在里面训。然后昏过去,起来继续训练。其实现在想想,自己当时那么拼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想要做一个有用的人,然后可以,活下去。”
吴子谦这时转向凌潇潇,不知什么时候凌潇潇早就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在看着吴子谦,眼神对视,凌潇潇从吴子谦的眼中看到的满是温柔。吴子谦慢慢地又说,“所以无论如何,人生中最大的馈赠就是生命。当时的我那种情况下都一心想要活下去,现在的你为什么不能对自己好一些,努力的,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