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多少?”我仰着头问。
“不多,我们十零分怎么样?”
“哦?你说怎么样呢?任飞影。”我用求助的眼神望着任飞影说。
“想的美,别以为你们个高我就怕你们,你们还不如去抢银行算了。”任飞影仰着头说。
“滚一边去,臭小子。”其中的一个少年推出一掌,任飞影被推坐在地上,屁股着地,他爬起来,拍拍屁股。
“蓝梦柯,你在门口等我。”任飞影把他的包递给我。
“哦。”我抱着两个包,等在游戏厅门口。
大约十分钟后,那群黄头发少年骂骂咧咧的从里面走出来,走上大街,坐上TAXI离开了。我估计任飞影是给揍扁了或者是正在吐血吧,有可能已经奄奄一息了。我慌慌张张的跑进游戏厅,一群人真聚在一起指指点点。任飞影高高的站在游戏机上,伸开双臂,毫发无伤,他仰着头高喊:“飞、天、术、来、无、影、去、无、踪。”
咻的一声,他轰然用屁股落地,人群一阵骚动,每个人都笑叹不已。
“怎么回事?”我扶起任飞影问。
“小意思啦,我只是用了飞天术,那几个小子就吓跑了。”任飞影拍拍屁股说。
“他们就那样放过你啊?”
“不是,他们骂了我,说我是小疯子呢。”
“哈哈,高明,高明。”我笑着说。
“好说,好说,小意思啦!你刚才中了彩金,要请我喝可乐哦,好歹我也教了你穿墙术。”
“好啊,我这就去买。”我背上书包。天气已经好凉了,可以看见嘴里喷出的白气,我搓搓手,在街道两旁寻找商店。
“喂,要冰冻的哦,我要喝凉的。”任飞影厥厥嘴,眉毛扬起,吐出许多白气。我寻觅到一家商店,老板是个三十岁不到的女人,她一边照镜子一边画着眉涂着眼影。
“老板,拿两瓶可乐,要冰冻的。”我边说边掏出几枚硬币。
女老板眨眨熊猫似的眼睛抿抿红红的嘴唇,皱皱眉,从柜台的纸箱里拿出两瓶可乐,递给我。
“喂,老板,我是要冰箱冰过的,要冻的。”我说。
“什么呀什么?都冬天了还要冰箱做什么?你要喝冰箱里的东西还不如去吃冰算了,喝什么可乐。小孩子不懂啊?”女老板埋怨道,她又拿起梳子,去整理她的黄头发。
我付了钱,拧开可乐,气泡喷了我满脸,一阵风跑过来,脸上顿时冰凉,我喝了一大口,清凉爽口,寒意直逼牙齿。夜来了,我和任飞影咕咚咕咚的边喝可乐边打着嗝沿着人行道向回走,路灯光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我和任飞影一起升到了六年级,学校里开了游泳课。这时候是九月,秋高气爽。大家都穿着泳衣。女生在刚开始时有些害羞的,所以穿着紧身泳衣忸怩姿态装着娇羞和脸红,迟迟不肯下水,只是坐在水池边晒太阳。于是硕大的游泳池成为我们男生的乐园。
这天任飞影穿着宽松的游泳裤,站在跳台上系上他的那件蓝色的披风。他戴上了潜水镜迎着阳光笑着对我说,蓝梦柯,等会我给你表演我刚领悟的神仙术。只听扑通一声,任飞影从天而降,坠入池中,顿时水花四溅。任飞影沉入池中,不见了踪影,接着水里漂起他蓝色的披风。我以为他溺水了。一把抓起披风,却不见任飞影。
“我在这里。”任飞影从我身后冒出水面,嬉笑着说。
“哎,不就是飞天术嘛,有什么新奇。”我不屑一顾的说。
“错。这叫飞天隐形术,飞天术和隐形术合用的,你明白没有?学会没有?哈哈,没有关系的,慢慢来嘛。”他说着从我的手中拿走披风。
他再次来到跳台,系上披风挺起胸膛,形突骨立的仰首望着天。
在他的胸膛上,赫然可见一块蓝色的印记,隐约形成一个‘天’字。
“任飞影,你胸膛上的记号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被披风染色了啊?”我问。“不,当然不是啦,很早就有了,从我第一次懂得照镜子的时候就存在了。”任飞影拍拍肚皮说,‘这是擦不掉的。”他用手来回摩擦了好几次,印记依然完好无损。
夜里万籁惧静,可以听到蛐蛐蝈蝈有节奏的叫声,小学校安安静静,过道边的灯光昏暗朦昧,夜风从小窗外吹进来,凉意丝丝。我独自住在自己的小屋里,床头放着如玉送给我的大眼睛布娃娃,六年前我用小手折叠的小纸鹤,已经微微泛黄。任飞影刚走不久,因为他妈妈晚上要上夜班,他得回家去看门。他走的时候说,梦柯,明天中午我们再去游泳好不好。
晚饭我们没有吃。董叔叔今天在百忙中抽空驱车来看过我一次,他带给我许多好吃的,他临走的时候抱起我说,梦柯,长高了哦,又长胖了,在学校听话吗?有没有调皮,叔叔太忙了,公司里事太多,过些天我就有时间了,你阿姨说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动物园看狮子,对了,还要去看看你金妈妈。我说,叔叔,没关系的,我很好的,你不要太担心我。董叔叔深叹一口气,满脸沧桑,看的出,他很疲劳,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他说,梦柯乖,真长大了,叔叔要走了。这个时候,董叔叔接到一个电话,听完后他脸色骤变,他摸摸我的头,便驱车离开了。
我和任飞影在小屋里做完作业,将董叔叔带来的东西吃了将近一半,吃到肚皮都快撑破了。任飞影擦擦嘴,满意的一笑说,梦柯,你叔叔对你真好,他替你单独租间小屋,还送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呵呵。
我熄灭了台灯,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项链忽然间发出幽光,小窗来回摆动,我紧张的坐起来,望向窗外。
一团幽光照亮了小屋。
冥尘幽佛漂浮在窗外。快七年了,他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忘忧,近来过的可好?”佛的声音高亢雄浑,整个小屋似乎都在震颤。
“我很好,你有什么事?”我说。
“忘忧,别忘了你的使命。你不是凡人,未来的磨难与苦痛还等着你。”
“可是我毫无头绪,我一无所知啊。”我说。
“缘分天注定,该来的,其实已经来了。稍安勿躁,一切只是个时间的问题。”
“那我要等待多久,你就不能告诉我他们是谁啊,他们在哪里啊?我好累。”我说。
“告诉你就没有意义了,我相信你会完成你的使命.再见。”冥尘幽佛悄然而没,屋子里恢复平静。月光从窗外掉进来,小屋里的每样东西都有了阴影.我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天宫,天马牧场。
梦恋天使挥挥衣袖,伸出纤纤玉手,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温软滑顺,透着体热,瞬间的感觉如同暖流穿至手心,直达身心。我们飘然离地,迎着七彩日光。她的发丝掠过耳畔,拂过我的面孔,一缕清香附着着脂粉味惊动我的鼻息。梦恋天使微微侧目,顾盼神飞,星目秋水盈盈,如同遥远天际璀璨的灵光,白皙的脸孔,面色红润,如沐春风,樱红的双唇微抿,挺鼻翕动,可以隐约感受到她的气息。她灿然一笑,仿似花仙园夜里盛开的白牡丹,纯洁素雅,富丽热情,微含明艳。
她的样子,只用看这一次,我就永远遗忘不了。
我痴傻的停顿在半空中,忘记了运用飞天术。
“啊?”花仙子在牧场上捂着嘴,无奈而惊慌的看着我向下摔落。一阵幽香袭来,梦恋天使的羽翅突然间生在我的后背,我安然着地。梦恋天使望着我,轻轻一笑,挥动衣袖收走羽翅,我呆呆的望着她凌空而去,心潮澎湃。
“哦,呵呵!你完了,你完了。”花仙子拍拍我的肩膀半闭着眼说道。
“什么,什么完了?”我疑惑的望着花仙子,不知所云。
“你知道吗?爱神身边的每一个天使是使命都是播撒爱情的种子到人间,但作为天使的她们却是不能够得到爱情的。如果她们中的任何一位天使将天使的翅膀借给男子,就说明她把自己的爱情交给他了,这是不行的,因为天使是靠天使翅膀才可以传播爱情种子的。”花仙子认真的说。
“可是她已经把天使翅膀收回了啊?”我说。
“刚才梦恋天使将翅膀借给了你,翅膀就沾染了别人的气息,它就不够圣洁了,而且,这一定会影响她的。”花仙子一脸严肃的说。
花仙园。
我们从天宫回到花仙园,青竹和蔓蓿枝繁叶茂.一日不见,它们长出了青翠欲滴的叶子,在落日的余辉里迎风摇曳,似乎在欢迎我们回来。
“花仙姐姐,我该怎么办啊?”我苦恼道。
“我也不知道,爱情这东西我们这种小仙是不敢尝试的,否则就会受天打雷劈,转世轮回之苦,还有可能回入十八层地狱,遭受灵与肉的折磨。”
“可是我忘不了梦恋天使,现在我满脑子都是她的样子。”我说。
“哎!也许是孽缘吧!你将来一定是个大仙的。我听孟婆孟公说过,天界的每位大仙都经历过非同一般的磨难方成正果。”
“如果我可以选择,我情愿放弃做大仙,只要见到梦恋天使就够了。”我说。“忘忧,你知道嫦娥姐姐吗?她现在整天生活在月宫里。冷冷清清,孤孤单单,多可怜哦!她就是为了爱情才沦落到今天的田地。”花仙子叹气道。
“可是,爱情没有错啊?”我说道。
“我想你如果真的为了梦恋天使,你就应该选择遗忘她,只有这样她才会快乐的生活。”
“我忘不了,真的。”
我开始消瘦,花仙子每次给我最好的玉露,但我的草叶依然面黄肌瘦。甚至干枯凋零,我每天耷拉着脑袋,精神萎靡不振,似乎行将就木。花仙子焦虑万分,以为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她请了天宫最好的草木医仙来替我治疗,但都无功而返。
花仙子半跪在我身边,捧着我,簌簌的掉眼泪。她轻声的问,忘忧,你怎么了。
我有气无力的说,花仙姐姐,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心力交瘁,好累好疲倦,我好想念梦恋天使。我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
花仙子说,忘忧,不要这样子。你会好起来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不久后,花仙子请来了孟公孟婆。
孟公微闭双眼站在我的面前,银须颤抖摇摆,他如同木雕。片刻后,孟公睁开眼,长吁一口气,脸色凝重。
“怎么样?”花仙子急切的问。
“哎,忘忧患的是相思病,因情而生。作孽啊。”孟公摇摇头道。
“所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忘忧虽为草木,但却非一般之辈。玉观音降魔除妖时,赋予了他太多的仙灵之气。”孟婆无奈的说。
“二仙,请救我。”我气如游丝。
“是啊,小仙拜托二位了。”花仙子突然跪倒在孟公孟婆面前。孟婆赶紧扶她起来。
“哎,不是本仙见死不救,天界生死皆有定数,我们若助其一臂之力,会有违天规,必将受诛连。但念我们之间千年之谊,我们二老又不可袖手旁观。罢了,罢了,生死由天吧。老夫且犯一回糊涂吧。”孟公摸摸胡须道。
“多谢了。”花仙子作揖道。
我欣然一笑,眼前骤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