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悻悻,双亲忧忧,三餐缺缺,四目相对,五戚奇奇,六弦渺渺,七律朗朗。八轿浩浩,九礼勤勤,十全美美。”也不知道是谁教,一路上天汐都听到有孩子在唱这首歌。
她穿着素蓝色的布衣唯唯诺诺地跟在锁柳身后,她抬头望了望程王府高悬的匾额又看了看门口铁面森森的侍卫,一侍卫看了她一眼,她立马低下头,像是被吓到的模样。
锁柳走上前去,浅笑盈盈地对那侍卫说:“大哥莫见怪,乡下下头没见过什么世面。”声音娇滴滴的,却丝毫不失大方。
那个侍卫见到锁柳的朝着他笑,脸上缓和了几分,看起来没那么严肃他对锁柳道:“原来是锁柳姑娘。”他伸手又道:“锁柳姑娘你的请帖呢?”
锁柳刚从衣袖里拿出来,却不料半路被人劫走。一瞬间,侍卫和锁柳的目光同时看向另外一个人,天汐也在仔细打量他。剑眉星目,肤色白皙,左眼下有一颗泪痣越发的衬拖得此人妖艳无比。头发很随意的用一条缎带系上,月白色衣衫也随风翻飞。妖孽,这是天汐对他的评价。
此时妖孽无视那两人诧异的目光,他把请帖打开来缓缓念了两个字:“锁柳?”他扫了锁柳一眼,转而朝着天汐邪魅一笑。
侍卫上下打量了一番从而随和地朝妖孽笑了笑,“您是?”
妖孽看都没看他一眼,反而朝着天汐问道:“宋姑娘,你落魄至此给人当丫鬟了?”
他丝毫不吝啬自己笑容,笑起来很爽朗给人很明媚的感觉。天汐听到他的话心里顿时有了警备,知道她姓宋的人不多。天汐正欲开口说话却听到锁柳柔柔地说了她想说的话:“公子怕是认错人了,公子认识的人必定是贵人,怎是这丫头可比的。”
他沉默没再说话,将请帖还回给了锁柳,径直朝着里面走去,那侍卫急急追上去准备拦着他。那人就说了两个字:“长连。”那侍卫立马就停住了脚步朝着他的背影鞠了一躬。
天汐蹙眉,她所认识的人里面没有一个叫长连的。天汐对他的身份有了猜忌,他对她知根知底可是她对他一无所知。这让天汐的境地顿时变得很窘迫。
才踏进府门就有一个粉衣小姑娘上前来行了个礼,对锁柳说道:“奴婢小枝为姑娘带路。”说罢便起身朝着前面走去,“姑娘,请随我来。”
程王府很大,内院和外院合分布着五个院子,三间书房,两所食客住的院子,三个湖泊。里面假山环绕,回廊曲折,没有专门的人带路极有可能迷路。大约有了半柱香的时间,天汐听到嘈杂的人声由远及近。
粉衣小姑娘将她们送到晏客的花厅这才退下。锁柳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天汐就在一旁站着时不时的抬头打量某个在座的人。
“少宫主,那边手里拿着一支烟斗的是天剑门的第二把手赵开业。旁边站着的是他大女儿赵雨兰。”锁柳目光看着那边假山旁那桌上的两人对天汐介道。
天汐低垂的目光抬眸一撇,赵开业正把烟斗放在嘴边猛抽了两口,站在一旁的赵雨兰文文静静地立在那里。遇上有人打招呼她也只是礼貌地点头,简单地说了一些寒暄的话语。
锁柳的目光又落到亭子里面那个面容精致的女人身上:“那是御林军总管夫人。”
天汐看着那女人原本端坐在哪里与几个贵妇人聊天,一个丫鬟不小心把茶撒到她身上,她立马就跳起来给了丫鬟一个耳光,愤愤不平地骂道,那丫鬟捂着脸对外跪在她面前听她训斥。
“锁柳姑娘也来了?”一个头戴玉冠身着青衣的翩翩公子带着一干下人向天汐她们所在的方向走过来,面带微笑,应该是和锁柳熟识的人。
锁柳缓缓站起来微微欠身:“何公子。”
他看了锁柳及她身后的天汐一眼,“锁柳姑娘今天怎么没将琴带上?听说待会儿会有才艺表演,像锁柳姑娘这般琴技一定会为大家带来精彩的曲子吧。”
“真是抱歉,锁柳并不知道此事。”
他遗憾地摇摇头,“真遗憾,本想今日再听一次《蝶恋花》,现在听不成了。”他双手一摊,显得特别无奈。
锁柳微笑安慰道:“公子为何气垒,公子若想听,明日来玉兰苑便可。”
他摆手道:“姑娘有所不知,家父已经使失踪好几天了,明日我便要离开淏州去寻他。怕是没有机会再听姑娘弹琴了。”他提到这里,面上带着几分焦急之色。
锁柳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连声音都掩饰不住的提高了一些:“这怎么可能?”意识到自己失态,又压低声音问何皆:“何掌门武功那么高,怎么可能无故失踪呢?”
“思及此我也想不通,家父在失踪前几天都与往常无异。”
锁柳走两步想了想:“会不会是何掌门临时有什么急事来不及向大家解释便匆匆赶去了?”
“也没有,事发之后我问过管家,他说当夜什么人都没有来过,也没有什么东西送进来。”
锁柳心里有了些头绪,又不好在这件事情上一直揪着不放引人怀疑所以干脆答到:“锁柳才疏学浅,不能为公子解惑深表歉意。”说完又微微施礼。
果然连他爽朗答到:“锁柳姑娘哪里的话,人人非诸葛,怎么可能事事都能料想出来。”
“公子说的极是,锁柳祝公子早日巡回父亲。”
他笑了两声负手转身离开:“借姑娘吉言。”
待何皆走后,天汐才缓缓开口道:“当时师傅失踪时也是毫无征兆,也没见过任何人,锁柳依你之见着两件事可有关联?”
锁柳忖度片刻道才对天汐叹道:“不好说,少宫主应该明白锁柳的意思。”
若要说两件事情毫无关联,那么为何失踪的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人物,论武功,能将他们带走的几乎没有人。论计谋,他们都是一派掌门一宫之主可不是什么泛泛之辈随便便两人哄走。这一点就像是个迷一样压在天汐心里,她怎么想也得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要说这两件事情有关联,那么为何又会在一年之后?一年的时间可以改变许多的事,中间随时可能出变数令人防不胜防。
她赞赏锁柳的聪明才智,不声不响地就从何皆口中了解了何掌门失踪的大概,又不漏声色点到为止让人无法怀疑到她只是打探消息故意套话。可是现在天汐也没多少时间去调查何掌门失踪一事。师傅现在身中长眠之毒昏迷不醒,她可没时间去了解何掌门失踪的经过和原因。但愿今天真的能在这里遇见涑公子,让他出面说动江白给师傅诊治。
“王爷来了!”一个人突然高呼,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花厅院门口,果然见一个人身穿红色喜服,在一干人的簇拥之下走进来。程王长相平凡,但是今天的主角是他,所以到显得神采奕奕别有一番看头。他面带笑容接受者大家对他的祝贺。拱手念着:“同喜同喜。”见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天汐突然有些想笑。假如他待会看到今天他要娶的那位女子给他安排的好戏是会是怎样的一种表情。锁柳走上前去也学着那些人向着程王说着祝福的语言。能接近程王身旁的都是达官显贵或者像锁柳一样有点名气的人,天汐今天只是一个侍女,所以并未跟随。她像其他下人一样就站在原地等待自家主子回来。
天汐察觉旁边站过来一个人,她眼睛余光瞥了一眼是刚刚在门口抢走锁柳请帖的那个妖孽,长连。他正在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天汐似笑非笑。
天汐淡淡地开口:“你觉得我很有趣?”她不喜欢他那种眼神,仿佛是把她当成玩偶一样。这种被人轻视的感觉让她莫名烦躁。
苏长连嘴角微微一抬,理所应当地说了一句:“难道不是吗?”
天汐听到他这样肯定的话语气也变得冷冷地:“你知道我是谁?”
他邪魅地笑着看向天汐:“我当然知道你是谁,就算你不知道事情的我也知道。”
他这句话什么意思?莫非他还清楚她的身世?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的跟他说话,“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不瘟不火地说:“这点请少宫主放心,我的想做的事情斌不是针对少宫主你,反而我们会成为盟友。”
天汐不明白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很明确的一点就是他似乎什么都知道,包括她现在正在做的什么事什么目的他都一清二楚。假如他们是敌人,那么他将会是多么可怕的对手。不过天汐也不会全信他所说的话。因为没有绝对的敌人,也不会有绝对可靠的盟友,不管他究竟是何身份,防备之心不可无。
“那你是否也知道知道我并不相信你说的话?”
“那只有走着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