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搜寻猎物。
虽然大雪遮盖了可能留下来的痕迹,但空气中依然残存着一丝血腥的味道。扬起头仔细在风雪中辨识着一路寻来的气味,它脸上露出了近似笑容的表情,舌头在嘴边来回舔舐着。
已经很近了,应该就在躲在这里的某个角落。
它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双爪不耐的交互摩擦着,长时间寻找猎物的焦灼感让它变得有些烦躁,几乎不能仔细的辨认身边的情况。
找到他,然后撕裂他!撕裂他!撕裂他!撕裂他!撕裂他!
内心咆哮着,让它对即将呈现在眼前的新鲜血肉无比渴望。究竟是什么时候,世界变成灰色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只有那鲜红涌动的液体才能刺激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调动体内的肠胃,让它们在长久的沉寂中活动起来,填补身体当中的空虚呢?
它已记不清楚这一切,单一的记忆仅从巫妖的召唤开始,然后或许会在某一个时刻结束。但在这期间,只有血肉与巫妖的命令才是真实的。
是的,它要遵从伟大的主人——克尔苏加德的意志,将胆敢破坏祭祀逃走的猎物找出来带回去。当然,主人是不会关心猎物死活的,自己在找到他时,完全可以划破他的皮肉,撕裂他的四肢,看令人兴奋的鲜血喷涌。只要找出冰封王座的钥匙,或许最后主人会把剩下的尸体赏赐与它,让它独享这无上的美味。
对于食尸鬼来说,这就是最大的满足和荣耀了!
慢慢耐下心来排除一切可疑的目标,将视线与空气中传来气味的方向调整一致,最后它将目光落在了右前方。那是一丛干枯的矮树林,在积雪的覆盖下只露出大致的轮廓,靠近根部的地方有些雪像是不堪负重,已经塌陷下去,不过隐约还可以看到一些不自然的痕迹。
就是这里了!再次确认了气味的来源,它极力将脚步放的轻缓,慢慢的靠近这丛矮树林。待到透过积雪坍塌下去的地方,已经隐约可见一片衣物时,它再也忍耐不住,猛然蹿了出去,狠狠的冲破表面上碍眼的冰雪,撞断了早已干枯的树枝,扎进了树丛中。
逮住了!闻着爪间透出的无比清晰的血腥,它兴奋的嘶叫起来。
然而开头那一瞬间的喜悦仅仅一闪而过,撇开爪子,它愕然的发现只有一件沾满了鲜血的衣物摆在眼前。猎物呢?还没来得及仔细思索这一问题,一道劲风带着呼啸声已经狠狠的扫了过来来,一根三指粗的树枝重重的击打在了它的腰部,巨大的冲击力将它一下抽翻在地。
几乎在同一时刻,树丛外面的雪地里猛然跳出一个身影,迅速的冲过来避开它胡乱挥舞的四肢,将它死死踩在了脚底。高举着一根尖锐的树枝,埋伏已久的猎物毫不犹豫地将其刺入了狩猎者张大的嘴中。看似纤细的树枝无比坚韧,顶端的微微一阻,便穿过血肉从脑后钻出。污秽的暗黑色血液从食尸鬼伤口流出,迅速的染满了了身下洁白的雪地。
发出尖锐的嘶鸣,食尸鬼徒然的挣扎了几下,便失去了动静。在它脑海中,或许直到最后也还带着疑问:“之前明明没有闻到一丝气味,为什么猎物却能躲藏在雪地中?”
松开紧紧抵住树枝的双手,秦殇喘着粗气坐倒在了一边,仅仅发生在十秒内的事情,却让人感到无比疲惫。从躲藏的雪地冲出那一刻,到最后将食尸鬼踩在脚底刺杀,短短的时间完成这些动作,已耗费了他几乎全部的精力,饶是如此,迷彩服军装的裤脚依然还是险险的被食尸鬼的利爪划破两道口子,让人感到一阵后怕。
“喂,除了眼前这一个,还有其他的在附近吗?”望了一眼躺在一边的食尸鬼,秦殇仿佛是自言自语的问道。
冰封王座碎片的声音很快在他脑海中响起,回答了这个问题:“加上之前设计陷阱杀掉的三个食尸鬼,短期内已经没有其他食尸鬼对你有威胁,可以突破围捕圈了。”
“那就好,如果再来几只这种怪物,我可撑不下去了。”秦殇长出了口气,望着远远扔在一边只能当拐杖用的AK47,苦笑着说道。“竟然不怕子弹,每次都要找机会用树枝从口中刺进去才能杀死,实在是太累人了!”
“那是你的力量太弱了,根本突破不了食尸鬼的防御,所以只能从薄弱的要害地方出手。”冰封王座碎片一丝不苟的回应着秦殇的抱怨。
力量太弱了?秦殇很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在G国的游击队中,从小就被老头子操练的秦殇虽然不敢说是力气最大的,但负重40公斤长途奔袭个10几公里却也是家常便饭。这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年轻力壮的他力量太弱了。
真不知道这所谓的力量是种什么东西!咱又不是这个世界的怪物,秦殇忿忿地想着。
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食尸鬼身旁,用脚拨了拨眼前的怪物,秦殇便厌恶的将视线从食尸鬼枯瘦干瘪的身体上移开。初时的好奇已早在前几次消磨殆尽,没有谁会愿意再多看这浑身带着污秽气息的丑陋东西几眼。伸手握住插在食尸鬼口中的树枝,秦殇用力将它拔了出来,随便在雪地上将枝头沾染的污血抹去,便将树枝举到面前仔细端详。虽然已经用来刺杀了四只食尸鬼,但这名为铁树枝的东西却不见半点磨损的痕迹,其坚韧程度可见一斑。
真是个好东西!秦殇心中赞叹,同时也为自己的好运庆幸不已。如果当时不是这样的铁树枝横拦了自己坠落的路线上,那么跳崖下来的自己肯定已经见老头子去了吧?而如果不是最后一次坠落下来的巨大冲击力被缓冲了的同时,也撞落了几根这样的铁树枝,那么接下来面对搜寻而来的食尸鬼,自己或许也就没有办法反扑突围,只能狼狈的在逐渐缩小的围捕圈中绝望的挣扎吧?
或许就像这片大陆上流传的谚语一样——幸运的铁树枝,将会带来一个好的开始。
“那么我们现在该往哪走?”秦殇问道,“如果我知道的不错的话,我们现在是在寒冰皇冠冰川,天灾的大本营吧?”
说到现实,总是不得不让人感到残酷。修复冰封王座这么重要的事情,天灾当然不会随便找个地方处理一下。没有在巫妖王的宫殿里被天灾军团层层包围,秦殇就已经觉得很幸运。不过在已经被天灾彻底占据的这片大陆,前景依然看似让人绝望的走投无路。所幸长期游击队中的生活让秦殇已经习惯了这种四处躲藏,他还没想过要放弃,况且他还有一搏的希望。
“总之先离开这里吧,一旦天灾发现了失去联系的这几只食尸鬼,恐怕很快就会重点排查这里了。有机会的话,就像你最初打算的,尽量朝尖啸海湾那边过去吧。”沉寂了一会,冰封王座碎片的声音说道。
胸前的冰晶微微发光,一层及其稀薄的白色雾气重新笼罩在了秦殇身上,掩藏了他的气息。将自己融入到风雪中,秦殇迅速离开,他要赶在撕开的食尸鬼包围圈间隙被发觉之前逃出去,才有希望做进一步的打算。
冰原的气候慢慢修复着被搅乱的雪地,矮树丛很快又被冰雪覆盖,恢复了往昔的洁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