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已散尽,风拂绿叶哗哗起浪。山岗的顶端,一间茅草屋依然静静的伫立在铁树林边上。林里鸟语动人。岗顶芳草铺地,花香四溢。与右边的秃头山顶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知怎的,我心中有着一种期待。我很希望我能再次见到书生老道,可我知道几率很渺茫。
到了茅草屋近前,我特意放慢马速,留意着屋内是否有动静。可我失望了。等马儿过了山岗,我还是不住的回头,多希望会有奇迹出现。如若给我再次遇见他,我一定求他帮我卜上一卦。究竟此生,我将会终老于他乡,还是还能像落叶一样归根?
几里路,在马的铁蹄下简直院径门庭,一会儿就到。
半山腰处,一条马路如同一条腰带拦腰而过。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由于那天这里相对怪异,所以我印象尤为深刻。
穿过前边的树林,便可以看到山谷里的歇刻村了。我对跑在前边的百里孤萍喊道:“喂,放慢点,前边等我。”
她好像是没听见似的,依然纵马飞驰着。只是对我来说无所谓。大不了让她多跑跑远点,等她发现我没跟上,一定又折回的。既然歇刻村有那么神秘,我一定要去看个究竟。
过了树林,我意外地发现,百里孤萍竟然没有走远。雪儿正在优雅的啃着路边的泥磨草。离雪儿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百里孤萍正垂脚惬意的坐于石上的树荫处,望着才刚赶到的我。双眸如古井无波,就像在看着一个匆匆而过的路人一般。
更令我意外的是,歇刻村呢?
那天它明明就在前边的山脚下。虽然村子不大,但它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的。可现在,它的位置,怎么成了一面小湖?其实这面湖并不小,只是被周边的树木掩去了一部分。
我惊愕的看着这不可思议的景象。有些蒙呆了。
百里孤萍看到我的神情,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我未曾跟她说起。便轻盈如蝶舞地跃下大石,背着双手,莲步轻移,行至我身侧,有些疑惑的问道:“有什么不对头吗?”
满含磁性的音调,外加这么近的距离,吐气如兰,让我不得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我很快便归附了平静,如闲聊一般问道:“你对这儿熟吗?”
“熟,我从六岁就开始走这条路,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我都熟。莫非、、、、、、边的湖水有什么怪异?”
“它一直存在?”我没有正面的回答她,而是接着问道。
“一直都是。别卖关子了,想说什么直说吧。”
我想了想还是将真相告诉她算了,便道:“如果我说,这湖水所在的位置,歇刻村曾在那出现过,你会信吗?”
她听了此话,平静的脸突然变得很冰冷,眼神也微变了变,但语气还是很平静的道:“你怎么知道是歇刻村?”
“因为我进去过,村口立有碑文,上面就写着歇刻村,只是用的是古体字,看似经历了长久的岁月,较小的字,已然淡漠,没法辨认。”
百里孤萍的双眼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睛,足足有五秒之长。看我不似说谎。声音冷冷的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如若她有事,我要你陪葬。”说完快步行到雪儿身侧,弹身而起,上了马背,缰绳一抖,雪儿便朝前狂奔而去。
突然间,我们好像变得有了深仇大恨一般。我知道“她”指的是起哄儿。如若真的出事。看来我们又难免要刀兵相见了。
我也迫切的想知道,碧月谷现在的情况,所以打马紧紧跟上。在如此骏马的奔驰下,此处离碧月谷已经算不得远了。不出半个时辰就进入了谷口。
一切景物依旧,但重逢的我却有着不同感受。物是人非,草木还在,房舍依旧,可人呢?鸡鸣狗叫呢?静!太静了!
百里孤萍呆呆的站在谷口,好像她的雪儿也很通人性。静静地站在她的身侧。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此时已接近正午,可这里连只虫鸣鸟叫都没有。我想到了此前的歇刻村。不也就是这样子吗!
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问和好奇。解下背后的长剑,攥紧剑柄。努力地压制着砰砰直跳的心,带来的兴奋与不安。
可我还没有走出十丈远,身后的百里孤萍便嚷道:“不想死就别过去。”
声音略微颤抖,带有些许的哭嗓。我明白,她们虽名义上为主仆,但实为闺蜜,姐妹一样的情谊给她带来了很大的痛苦。因为我们都知道,起哄儿很可能将永远消失了。
我脚下微顿。我之所以决定要进去看看,并不单单是为了好奇。我时刻记着书生老道说的‘好奇害死猫’。只是,起哄而那调皮却天真的样子,给了我这客居他乡的浪子,几天忘尽世俗烦琐的时光。如今她生死不明,我真的有些失落又有些心悸。
我总觉得对百里孤萍,对起哄儿有所歉疚。如果我早点将歇刻村的事告知百里孤萍,也许眼前的一幕,将能够有所改变。可一却都晚了。
再者,歇刻村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去了。如若天欲灭我,我早就黄泉探路去了。不过,我有些不满百里孤萍那一日三变五变的脾气。所以故意气气她道:“如若起哄儿不在了,你不也一样要我陪葬吗?如若去了回不来,不就正合你意?”
百里孤萍气的直跺脚,一枪将身侧的一棵碗口大松树,扎了个窟窿。我没再理会她,大步向前走去。我始终认为,她之所以不想让我进去,并非为了关心。我在她眼里不过像金钱一样的产物罢了。我是她的私人产物,我若有事,那将是她的财产损失。如此而已。
当距离越来越近,我发现了眼前的房舍,眼前的一草一木都在变化。渐渐地,到了村口,眼前的一却已然完全失去了记忆中的样貌。变成了一座数十幢瓦房的村落。
村口处,一处杂草丛已被人割断挑开。被挑开的草丛处,一块石碑凸显而出,上面嫣然三个大字————歇刻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