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第一、第二节是数学课，对于附中这班以图画、音乐为主课的图音班学生来说，数学课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一种无趣和煎熬，每天他们都早早起床练功、练声，操场上每个角落都可以看到她们练功矫健的身姿，清晨整个校园都充满了美妙的歌声和欢乐的音符，那才是她们快乐的天堂。
上课铃响了，数学课老师是位女老师，从初一开始就担任这个班的数学课，虽然，当年插青时被推荐读工农兵大学，在学校学的那些知识与现在恢复高考后教改的新课程相比显然有很大的差距，但她还是兢兢业业努力学习新知识，不断提升自己的教学水平。
“上课了同学们，这一章我们将学习三角函数，首先，我们学习角的概念。”数学老师打开教案，开始认认真真讲课。她的声音很小，像蚊子一样发出嗡嗡声，在后排几乎是听不到的，在这炎炎夏日的早晨，对于这些早早起床练功练声舒展够筋骨的年轻人来说，用井水洗个晨澡，早餐吃只有两丁肥肉浮在碗里稀得几乎像汤一样的一碗所谓肉粥，真的让人百感困乏，再让这清凉的徐徐晨风一吹，加上数学老师像催眠曲一样的绵绵之音，确实难挡这困乏和绵绵睡意的侵蚀。上课还不到十五分钟，台下就传来像死猪一样的呼噜声，她转过身来发现台下居然有一半的人在打瞌睡，哪怕是没有趴在桌子上打呼噜的，那也是强打起精神勉强睁着像死鱼一样翻着白木木无神的双眼，还是忍不住昏昏欲睡的样子。
数学老师走下讲台，走到呼噜声打得最响的那位男同学桌子前，用手指用力敲打着桌子。而他还是像死猪一样酣睡，口水从嘴角流出来都全然不知。也许是她用力敲桌子的声音比她讲课的声音大了些，班上有一些睡觉的同学也被震醒了，不停地伸着懒腰打着哈欠。
“夏日炎炎——好睡眠，好舒服啊！”张苟伸着懒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说完用手掌拍了几下嘴巴“哇——哇——哇——”发出怪里怪气的声音，全班又哄笑起来，大家好像精神了许多。
“喂！喂！喂！醒一醒！这是上课不许睡觉！”数学老师实在是忍不住用手指勾敲他的脑袋，这时他才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眼，当他看见老师就站在他跟前时冷不丁吓了一大跳，顿时猛醒过来睡意全无，他赶紧用手擦了一把嘴角流出的口水，两眼直愣愣地看着老师，看见他被吓成这个熊样，其他同学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子涵同学请你回答我什么叫角。”数学老师细声细气说，尽管她很生气但声音还是那样小，用同学们的话来说，哪怕是母老虎发威她的声音还是软绵绵的。
“角？角？”那位叫陆子涵的同学用手不停地摸着后脑勺，使劲地想着。
“角——”突然，他眼前一亮，用手指着课桌、凳子和墙角说。
“我知道了，这是台角，这是凳角，那是墙角。”他很得意地说，暗暗庆幸自己脑瓜子机灵没给老师逮着把柄。
“我是说，角的定义是什么？”数学老师说。
“角的定义？角就是角，这是角的定义。”
“我是说角是怎么形成的？什么叫正角？什么叫负角？”
“角是由什么组成的？那就要看它用的什么材料了，你看我们窗户的边角是用铁做成的叫鉄角，课桌是由木头做成的叫木角，正角和负角打个比方说，老师你给我一角钱我得到是正的叫正角，反之，我给老师一角钱是我付出的叫负角。”陆子涵正儿八经地绞尽脑汁解答着。周围的同学忍不住偷偷发笑。
“概念错了，概念错了！这个角跟那个角是完全不同的角，啊，我晕啊，朽木不可雕也，朽木不可雕也。”数学老师无可奈何摇摇头极力想解释一些什么，说着说着连她自己也被套进去把自己都弄晕了，她气鼓鼓地转身走向讲台。这时不知道是谁用一面镜子反射太阳光，那束圆圆的强光照着老师的屁股，随着她步伐向前走动而跟着摆动，全班哄笑起来，唯有老师毫不知情，因为，她一转身那束强光又立刻消失，待她一转身那束强光又打到她的屁股上随着她的走动而摆动，下面又是一阵哄笑。
“only——you，my——love！（只有你我的爱。）”这时张苟跳上凳子，用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用怪怪的花腔唱着，装出一副爱得死去活来的样子，教室里又是一阵掌声和哄笑。
当老师回头看见他正朝她得意洋洋做着鬼脸的样子，她差点气晕过去。
“张苟，你给我下来！不许在课堂上捣乱！”老师马上又折回身子向最后一排走过去，这时，张苟又拿出那面镜子把阳光反射到她的脸上，不时地用那束强光打在老师的眼睛上让她睁不开眼，这时张苟干脆跳到桌子上，他手里一边拿着镜子不停地闪着太阳反射的强光照着老师的脸上一边嘴里不停地学着电影里巫师乱舞给病重得快要死的阿玲念叨的台词：“铛铛开！铛铛开！妖魔鬼怪快离开！阿玲今夜要死了！”大家又是一阵起哄。
尽管老师用手挡着眼睛但还是有强光不停地射进她的眼睛让她觉得眼花缭乱。
“啊，我的天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课简直没法上了！我要吐血了！我要吐血了！”她气得七窍生烟地说着一边用手捂着眼睛一边走出教室。
“啊，我们自由了！我们自由了！”看见老师走出教室，那帮牛仔们可就放羊了，教室里一片嘈杂和欢腾，好像在庆祝什么伟大胜利似的。也许这声音太大传到楼上教师办公室，张子琦忍不住走下楼想看个究竟，正好撞上气得脸色发青的数学老师。
“张老师，你是附中图音班的班主任，你去管管你班学生，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还没等张子琦问个究竟，数学老师满脸委屈向张子琦投诉。
“是谁敢这么放肆。”
“还能有谁，还不是那几个赖渣头。”
“我知道了，你跟我来，这帮臭小子，我今天非得修理修理他们不可。”张子琦一边说着一边随数学老师下了楼。
“张老师来了！”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顿时，教室在一阵慌乱之后大家各就各位马上又变得规矩和一片肃静。张子琦领着数学老师走进教室，只见大家把手放在桌面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他用犀利的目光扫视了大家一眼，那目光好似一把利剑，吓得他们连大气都不敢透一下，好像老鼠见了猫，吓得骨头都软得发酥，教室里鸦雀无声，静得连掉在地上一根针的声音都听得出来。
“刚才是谁在课堂上捣乱？请主动站起来承认错误，并当面向老师道歉！”他板着脸，两手叉在讲台上，用一种威严的震慑力在审视着他们每一个人。
沉默，还是沉默。
这时他发现第二排孙娜同学仍然睡着，而且用一张报纸遮住脸，他走下台去，还没等他走到她面前，孙娜的同桌用肘用力推了她一下，她猛醒过来。
“孙娜，张老师来了！”同桌同手护在她的耳根悄声说，她“唰”地反射性站起来，这一下可好，报纸从她的脸上滑落下来，露出庐山真面目，她的双眼被用红墨水和黑墨水一边一种颜色画了一对大眼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家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什么，神经病！”她可是军分区司令的千金大小姐，她全然不知道自己的事情，觉得莫名其妙站在那儿楞楞地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家笑得更加厉害，有一些人笑得腰都直不起来，有一些人笑得连肚子都抽筋了，一边捂着肚子一边不停地哼着：“哎呦！哎呦！笑死人了，笑死人了！”
当张子琦看见孙娜画的那付大眼镜时他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但他马上忍住笑转身走向讲台，看得出他在努力忍住这荒唐闹剧的可笑，他用两分钟时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黑沉沉着脸转过身来用阴沉沉的声音说：
“大家请安静！”他的声音不大但很有杀伤力，他的话音刚落，大家马上合上嘴巴教室里一片肃静。
孙娜也坐下来，她偷偷地问同桌：“他们笑谁？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你被戴眼镜了。”同桌悄悄地告诉她。
“什么？”她知道戴眼镜是怎么回事，因为，在班上这是他们恶作剧中经常玩的小把戏。她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面小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看了一眼，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
“哇——”当她在镜子里看见被他们恶搞的脸，她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哭得浑天黑地，流下的眼泪被染成一边是红色一边是黑色，她拼命地哭着不停地用手擦着流下的泪水，整个脸红一道黑一道像个猫脸似的，但没有人再敢笑。
“是谁画的，请主动站起来。”班主任站在讲台上严肃地说。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没有谁敢吭声。
“我数十下，如果没有人肯主动承认错误，那么——”尽管他没有往下说，但大家都知道下文是什么，因为，上次他们已经尝到苦头了。张子琦用严肃的表情看着学生们，其威严的目光像激光枪一样一排一排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大家低着头，没有一个敢抬头正视他的目光，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张苟的脸上。
“十——，九——，八——，七——，六——，五——”班主任用洪亮的声音像是把着脉准确地数着，好像是导弹发射那庄严时刻的倒计时。
“张老师，我错了，是我。”张苟在班主任威严的目光注视下战战兢兢站起来，他低着头不时地偷偷左看右看，看看大家有何反应。
“请你向黄老师道歉！向孙娜同学道歉！”
“对不起！黄老师！我错了，请你原谅。对不起！娜娜同学，我错了，请你原谅。”张苟低着头站在位子上低声说。
“请到台前来，向老师道歉！”张子琦用威严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张苟极不情愿离开座位，他似乎感觉到全班的目光都在注视他，让他感到难堪和羞耻，他的脸唰地马上变红了起来，巴不得马上挖个地洞钻进去。他硬着头皮来到数学黄老师面前，低着头向着黄老师认错。
“黄老师，我错了，请您原谅，我今后一定改进。娜娜同学，我错了，请你不要再哭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了，如果你觉得不解恨，你可以打回我一巴掌。”也许是他最后那句话让孙娜觉得有一些精神上的慰藉和补偿，她的哭声慢慢变小了些，最后只听到小小的抽泣声。
“好了，知道错了就一定要改进，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我希望不要有第三次，否则，我会通知你家长来领回去在家反省学习，好吧，你先回到座位上，我给大家说两句，然后，继续上课。”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
“同学们，你们大家现在正是长身体长知识的时候，首先，你们应当尊重老师，老师，是你们灵魂的工程师，老师，是你们心灵之窗的守护神，是老师哺育你们知识，是老师用知识重塑你们健康的人格，尊师重教是我们民族的优良传统，你们应当尊敬老师就像尊敬你们的父母一样，我们爱护你们就像爱护自己的孩子一样，所有老师的良苦用心都是为了你们的健康成长，为了你们能早日成材，成为国家的栋梁，成为对祖国对人民有用的人。子曰：“三人行，必有吾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而三国诸葛亮文曰：“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失之小节，也许是酿成大错的开始，因为一个人良好的素养往往体现在小节上，正所谓，“勿以恶小而为之”。反之，自律，自爱，自尊，自强，时时处处从“小”做起，从我做起，也许正是长大成材的良好开端，正所谓，“勿以善小而不为”。请同学们慎记！慎记啊。好吧，今天说到这，请继续上课。”说完，他微笑着朝同学们点一点头，然后离开教室。
数学黄老师开始继续上课，这是她任这个班数学课这么久以来学生第一次这么安静认真听她的讲课，她第一次感觉到做老师的光荣和伟大，教书育人，这时她更加感觉到做老师的责任重大，对自己的前途和未来更加充满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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