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聂无欢率军亲征,同为一辆马车上的苏酒一直闷闷不乐。
廖轩逸几次想要上前搭话,都被聂无欢趁机叫走,苏酒就只好一个人缩在马车里,睡了吃,吃了睡。
终于在两日后的早上,马车进入了游侠山的山道儿,苏酒才开始欢实了起来,她跳着脚要回游侠山老家,聂无欢拗不过她,又不想自己在战场上分心,于是特允诺苏酒可以回去几天。
可苏酒才回去两天,聂无欢又因为担心战火纷飞波及了离蛮夷人最近的游侠山,于是叫人去接苏家人。
最后倔强的苏家人都没来,去接人的马顺余只接来了苏酒,并且还是因为马顺余跪在地上求了大半个上午的结果。
苏酒及其不愿意再见到聂无欢,奈何不想叫马顺余继续跪着,苏家人又不想看着一个男子汉不去打仗跪在自己家门口,催促苏酒,苏酒迫于压力,就赶了过来。
可苏酒自打来了之后,就没有再与聂无欢说过一句话,只是与周祥说过两句天气如何好,与廖轩逸说了段清清去了北朝调兵何时回来,便没了别的心思,她甚至连营帐都很少出去。
如今大军初进,聂无欢便于廖轩逸按照最初的部署将兵马部署了下去,并且一晃三日,都没得意休息,苏酒也一个人落得清闲,坐在营帐里摆弄着自己的小事情,看看书,临摹字迹,背背诗词,也算充实。
因为明日就是征战之时,军营之中的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于是这吃饭睡觉都在聂无欢的营帐里进行着。虽然大家都在军帐之中,可苏酒就当做自己是透明的,毕竟她什么都帮不上,更不想去添乱。
隔着屏风之外,一盏熠熠生辉的煤油灯前,团坐了几个人,正在商讨着最后一步的进兵之策。可是商讨多时,依旧毫无头绪。
周祥啃了一口嘴里的白面饼,指着桌面上地图,紧皱眉头,“王爷,此处最为关键,可我们的兵马进不去,要如何是好?”
聂无欢微微点头,亦是愁眉不展,盯着那处高悬的山坡在心底算计着如何部署。
那里是攻击敌方的最有利位置,居高临下,下坡陡峭,是攻打山下的关键。可将兵马运送过去成了一个难题。直接正面向上攀爬,会暴露目标;从后山绕行,耽误时间。即便是提前赶过去也怕那边驻守的人发现,这样有利地势被占,他们攻打就加大了难度。
廖轩逸嘬了口香茶,想了想,“可否今夜摸黑过去?”
马顺余摇头,“不可,此处最为隐蔽,蛮夷人暂时还未发现,从镇子那处往这里看这里只是一处再平常不过的山崖,但同时也是为易暴露目标的地方,想要占据只能明日一早便过去,这样不会打草惊蛇叫他们发现。若是提前去,被他们发现地方被占据,咱们只能退到一里一外的地方,那样大大加深了难度,人数上咱们居多,可打仗不在人数,策略还是关键。所以,不可。”
周祥盯着那处方向瞧了许久,没敢吭声,自知自己脑子里也没什么弯弯绕绕,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一直静静的听着。
但是他看着那地形图为何那样别扭,想了想,突然惊呼一声,“哎呀!”
众人抬头。
聂无欢喝道,“大呼小叫什么。”
“王爷,这里还有一处,还有一处山崖。我记得我在此处藏身过,此处比较这里要好许多,虽然也如这里这样陡峭,却是正对着镇子口,即便说镇子口已经被驻守严密,可那里毕竟只是一个镇子,没有城门,高架起的竹楼能挡得住什么?咱们从这里直接射箭,箭头沾上火油,他们还怎么阻挡?!”
众人一惊。
聂无欢低头想着,将视线投向周祥,“可记得这里忘了什么?”
周祥亦是摇头,“我也只记得这一处。”
廖轩逸没去过那里,自是说不出什么,索性闭口不言。
马顺余皱了皱眉,“似乎这里是有一样东西,但是为何就是想不起是什么?!”
“那里,有一处断崖,断崖的另一侧是瀑布,下面的是溪流,这里是山坡。这里的断崖地势陡峭,相较于这边的的确位置优越,但是这里更加难以攀登,想必只能派少量的步兵上去,不过却是可以提前藏身,因为断崖的前方是一片竹林,那竹林很是茂密,竹林的正对面就是镇子口,如此一来,倒是可以考虑此处,不过正对敌人,咱们也便少了一处藏身之所。不过,我们可以考虑这边……”苏酒伸出筷子,指了指镇子的另一侧。
众人的视线跟着那筷子的尖端移动,放到了镇子的另一侧。
聂无欢一怔,恍悟道,“是呀,我倒是忘记了。苏酒,你继续说你的想法。”
“恩,这边是溪水,说是溪水,可那溪水湍急,水位很高,更像是河流,是可以藏身的地方。这样一来,我们可以水路两攻。因为镇子比较小,敌人势必会聚众群攻,所以镇子外定然会有人把手,不过,不影响咱们暗中藏匿,到时候从四处进行包抄,来一个瓮中捉鳖。所以,这也就叫咱们的人分散开来攻打,不能汇聚,四处都要所有人才行,有利也有弊,只能看关键时刻的配合了。”
“……”
众人一惊,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苏酒。
苏酒怔忪,恍然自己似乎说多了话,忙捂着嘴,“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哈哈哈哈……”聂无欢开怀大笑,拉过苏酒,“不想我聂无欢身边还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女军师。”
马顺余带着微笑看着苏酒微微点头,“苏姑娘,果真是高人。”
“苏姑娘果真厉害。”周祥也跟着赞叹。
廖轩逸看着苏酒微微点头,问道,“苏酒为何清楚地形地貌?”
“廖王爷不记得了?当日廖王爷回北朝的时候就是路过这里啊,我在马车上偷看你的时候顺便也偷看了地形,当时那……”
“咳咳……”聂无欢及时打断苏酒的话,
苏酒是想说,当时那清醒要是不自己找好出路,被廖轩逸和段清清杀了可如何是好?
廖轩逸好似明白了几分,面色一僵,轻声咳着,“苏酒,多亏了你,呵呵……”
聂无欢拉着苏酒,将她扯过放在自己身边,指了指地图的旁边,“吃光!”
苏酒一乐,将扒拉了半碗的饭菜放在桌子上,也将自己的小菜端了过来,“我喜欢吃这里的野菜做的咸菜,你们也吃一些,整天油腻吃不惯。”于是将碗筷一一摆在眼前。
饭菜香浓,叫人一见胃口大开。
……
征战阀禄,如期进行。
为首站在迎风招展的旗帜下的蛮夷主帅高举手中的宽刀,笑看着城门之下的聂无欢。
蛮夷主帅一身盔甲,浑身散发着强者之风。
聂无欢一直未有探听到蛮夷主帅是谁,早有消息蛮夷主帅是蛮夷公主墨仙,如今之势看来,全然是虚假消息。
“哈哈哈哈……”蛮夷主帅居高临下的看着城门之下叫阵的聂无欢,“王爷,别来无恙。”
聂无欢满面倦容,却是双目窘神,他手握长刀,一双冷目射向城门之上的蛮夷主帅。
“今日之战,我月昭定然会血洗小镇,将你们蛮夷人赶出月昭,我聂无欢势在必得。”
聂无欢话语一出,身后十万雄狮发出震天吼叫,如那滔天巨浪,卷起一股凛冽的寒风。
“势在必得,势在必得!”
“呵……”蛮夷主帅冷笑,“好,有胆识!”
聂无欢全然不顾那蛮夷主帅的一脸不屑,举起手中长刀,高声大喝,“兄弟们,给我看清楚,城门之上,那身穿银色铠甲,手握宽刀的男子,空有皮囊,他内空外需,专做鸡鸣狗盗强抢民女之事,这样的人,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我们就要替天行道,将这样的人斩尽杀绝,以绝后患。”
“斩尽杀绝,以绝后患,斩尽杀绝,以绝后患。”
十万重甲兵马震天怒吼,高举手中的冰刃,那迎风的旗帜在呼啸的秋风中呼呼裂响。
城门之上的蛮夷主帅凤目微眯,薄唇紧抿,怒喝一声,扬起手中的宽刀哦,“放箭。”
“列队,阵敌!”聂无欢一声怒喝,身后整齐划一的将士们排列成行,高举手中的盾,抵挡头顶上密匝的飞箭。
根根飞箭锋芒在刺,穿破空气划破长空,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嘶吼,“嗖嗖!”的刺向坚固的盾牌之上。
聂无欢隐秘在暗处,城门之上箭雨终于稀疏,他豁然从人群中站起身,回首示意,“放箭,给我冲!”
“杀……”
气势宏伟,秘而繁的将士手握钢刀齐声冲向城门。
架梯,放箭,长矛突刺,树桩撞门,投石破油,井然有序,张弛有力……
首站大获全胜,这是在聂无欢和廖轩逸的预料之中。当消息送回了军中之时,苏酒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下不少,同时,她挥动着手里的马鞭子,策马而去,只交代军中的将士,“告诉聂无欢,不要来找我了,我回去守着家人,叫他安生打仗。”
同时,苏酒将早就准备好的书信撕碎洒向天空。
她认为,有些告别不需要挥手,更不需要两个人再见面。如今他在前方征战,她就要回家继续做游侠山的苏酒,毕竟人心疏途,她不想再与聂无欢之间牵扯分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