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无奈，“好，你先说。”
“苏酒，你我相识这么久，我……我一直想与你单独聊一聊。”
“好啊，聊啊！”苏酒带着酒意，脑子里也全是酒，这说出去的话也就多了几分酒气，“不过要是损我的话我就不听了，或者给我介绍个男人我会好好听听，嘻嘻……”
“呵……”周祥讪讪的笑着，举着酒盏就灌了一杯，酒壮英雄胆啊，他觉得虽然现在已经觉得有些醉了，可脑子还是清醒着，于是将酒盏一放，正襟危坐。就要开口，突然觉得有些不够正式，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
“快说啊，我也要醉的睡着了呢。哎，你做什么呢？”苏酒歪倒在梁小蝶的肩膀上，歪头瞧着眼前好像在面试一样的周祥，可无论看他怎么正儿八经的坐在那里，看到腮边的两陀腮红就会惹人发笑。
“哈哈哈……周祥，你喝多了。”
“苏姑娘，我没喝多。我今日一定要将这些话说出来，一定。”
“嗝，你说。”
“苏姑娘，你我相识两年，两年……”周祥掰着手指，总感觉才伸出去两根有点少，于是晃了晃，又说，“那是六百多个日日夜夜，哈哈……是了，这么多天，苏姑娘……”
周祥开始慢慢回味起与苏酒从相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
当日他从山上经过，第一眼就看到了苏酒，她个头不大，瘦小的像能被一阵风吹走，可却生了一对儿大脚，掐着腰，站在人群中与柳府人对峙。
周祥那个时候就在想，这个女子应该很特别。
于是相处下来，周祥一路出尽了洋相，先是为了救苏酒被人打了一拳，还被马顺余嘲笑自己没帮上忙。那个时候在柳家乱作一团，周祥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的场面，自然有些担忧，并且那一拳好似还是同伙人打的，他“噗嗤”一声笑了，继续开始说着从前的事情。
“我在军中执勤，本不想去，可听说苏姑娘在附近。嘿嘿，我就来了，专挑了苏家，那个时候满满的都是幸福啊……”周祥感慨的一叹，想起苏酒亲手给他熬制的米粥，还有那些不知名字的野菜，直到现在想起还觉得回味无穷。
“苏姑娘，我周某人，虽然没有大智慧，没有野心，更没有那么多心思，不过我敢保证，我只会对苏姑娘一个人好，直到……”周祥猛然回头，余下的几个字他认为特别重要，一定要看着苏酒的眼睛再说。
可是……
“呼啦！”苏酒早就不知睡了多久，手里的酒盏也落在了地上，里面的酒水撒了出来，流淌在地面上，在月色之下，跳着白霞的光。
周祥还是将那个几个字所出口，“直到，地老天荒。”
他考虑了许久，想了许久的话就这样说出来了，周祥以为会很很难启齿。没想到，竟然如此顺利的就说了出来。
本以为会得到苏酒的拒绝，或者与从前一样的故意岔开话题，周祥已经在心底将那些能够得到的否定答案想了多达十多种，唯独没有想到，会是现在的情形。
周祥站在那里苏酒，忽然他就笑了，走上前将地上的酒盏拾起，看着近在咫尺的苏酒，因为酒醉的脸燃着一层红润，唇边仍旧挂着一滴酒，他伸手拭去。
“苏姑娘，真希望你能听到我刚刚说的那番话，或许，改日我再说一次也无妨……”
苏酒没有应答。
周祥微微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不知当真的说了出来，你我还能否再像现在这样？苏姑娘，我一直害怕，怕你拒绝，怕你伤心，怕你为难，怕你不爱……”
夜风之下，周祥就靠在石桌旁边，身侧便是歪倒的苏酒，腰间的大菜刀被她放在了地上，包着菜刀的外面一层油纸在大风之下呼呼的响动，也不知是因为那嘈杂的声音惊醒了她还是因为梦中有了谁的牵挂，本该是松散而来的眉心艮然一缩。
“苏姑娘，我知晓你对王爷的心思，你放不下。”
周祥端着酒盏，可酒盏里面已经没有一滴酒水了，他仰头看着天际，说道，“我又能如何放下，呵……可能现在的你，也就是现在我的吧！明明知道不可能，可还是不忍放下。苏姑娘，你叫我怎么办好？”
苏酒的眉头微皱，好似夜风之下吹皱的一汪池水。
“往日历历在目，我经历过苏姑娘的所有事情，却不想还是排挤在外，因为我入不得苏姑娘的眼。呵呵……周某人自幼胆小怕事，若不是有苏姑娘我相信我还是这镇子上的一个闲散爵爷，除了这个头衔，还能有什么？”
苏酒哼唧了一声，打断了周详的话。
周祥默默的看着她，突然凑上前去，薄唇就在眼前，吞吐的呼吸都能感受的到，周祥紧紧的绷住身上的最后一根弦，忽然夜风吹来，撩开了苏酒额前的碎发，也吹醒了周祥沉迷的此时。
他身子一僵，艮然撤身，继续倚靠着石桌子仰头望天。
“罢了，罢了，苏姑娘，由着你，因为看着你的心痛，我的心更痛，呵呵……”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详的酒劲儿都散去了，院子里除了婵婵的鸣叫就只有那一团团的锦簇花枝在摇摆，他终于惆怅完毕，又是一条好汉的站起身来。
周祥起身，看着已经醉倒在一起的两个人，起身就要去叫丫鬟过来帮忙，也不知是因为风太大还是因为夜里太冷，苏酒一咕噜爬了起来，因为手软脚软，就跌到了周祥的脚边，苏酒看着他，俏皮一笑，而后又是那副醉意醺醺的样子。
“嗝……周祥，你不是说给我介绍男人嘛，我都梦到了，真好。”
“额……”
“只是，嗯……我的心还有些放不下，或许过段时间我就接受了。到时候那个人若是还是单身或者没有着落，你再带我去瞅瞅啊。先说好，丑的我可不要。”
周祥一愣，不知是喜是忧，这是暗号还是希望？但不管是什么，他的空悬的心终于有了着落。
“嗝，刚刚睡了一觉，酒就醒了一大半，周祥我们一会儿再一起喝。”
“嘿嘿，好！”
“嗯，嗯？喝酒，喝酒。”被丫鬟搀扶着起身的梁小蝶握着空拳头对着空气大吼。
苏酒大笑，旋即回首瞧着周祥，顿了顿上前说道，“其实梦也有真实的，我分得清楚，你的话我都听到了。我……”苏酒拍拍自己的胸脯，“这里已经被掏空了，我不知道如何去接受另外一个人。我知道你对我好，可光是因为对我好我就接受是对你的不公平，所以……我”
周祥紧张的看着她，不发一语。
“所以，我……会试着去容纳别人，不过这个过程很漫长，我不希望你这么优秀的好男人因为我而耽误了终身大事。所以，我们还是朋友，好吗？”
“苏姑娘……”
苏酒笑着，对他摇头，“你的心我早就懂，只是不想打破。不过既然你说了我也就跟你说出来我的心里话，实话就是，我还放不下聂无欢。尽管……”苏酒一愣，提起这个名字就好似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顷刻间眼圈就红润了，她呆呆的站在那里许久，脑海子里不断盘旋着聂无欢的样子，耳边嗡鸣，好半晌才听得周祥叫她。
“啊，我，我说道哪里了？”
周祥打着马哈哈，“嘿嘿，苏姑娘说要与在下再去喝一杯。”周祥及时将话题错开，换上了从前的模样，“走吧，我们再去前院痛饮一番，如何？”
苏酒怔然在那里，她呵呵的笑，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泪痕，眨巴着眼说，“风太大，眯眼了。走，我们继续，一醉方休。”
隔日晌午，苏酒赶着已经装满了木材的马车就要上路，梁小蝶跳着脚要跟着。
苏酒百般阻挠才将她劝阻，因为去了游侠山，没有住的地方，梁小蝶再能吃苦，她也不希望梁小蝶跟着自己一起吃苦受累。
周祥因为要去军中复命，便于苏酒一道儿。
路上，两个人一直都没有说话。
苏酒手里的鞭子甩在空旷的山林里发出一阵脆响，周祥的马蹄嘚嘚，一声一声。
“苏姑娘……”
“恩？”苏酒侧头看他。
“我，我……”
“你什么啊？还以为你哑巴了，昨天喝了那么多我的喉咙要痛死了，该不是着凉了吧？！”苏酒拧了一下火辣辣的喉咙。
“这样，我还以为你不想理我了。”周祥一脸的受伤，忽然又想到，“对了，我随身带着药丸，苏姑娘吃一颗吧！”
“没事，小感冒不用吃药，感冒病毒只会坚持七天，吃药也没用。”
“哦……”周祥默默的答应着，全然没在意苏酒刚才所说的话自己压根没听得懂。
“周祥，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日后你有空了就过来看我啊。”
“苏姑娘，我……”周祥想说，我也不走了。
“不过你还要去皇城任职，听说你不做羽林卫了，跟着王爷了？也不错呢，至少有一个后台，不然啊，在那里还真是没有办法走下去。”
“呵呵，是……”
苏酒慢悠悠的驱车前行，一路说着没有边际的话，不多时到了岔路口上的时候，苏酒将马车勒住，“我们要分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