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尽情呕吐

听完大舅说的稀奇事，成俊好奇地问大舅：“这样安全吗？遇到坏人怎么办？”

大舅回答他：在那个年代，根本不用考虑什么安全的问题，人与人之间都相互信任的很。遇到恶劣的天气或者是别的什么困难，山里的守林员和猎户们都会帮忙的，有求必应，热情的很。背钱的大帆布口袋上还特意印上银行两个大字，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里面装着是钱。其实这个大帆布口袋里面装着的也不光是钱，还有储蓄存单和公章，林场的工人还有沿途的住户，谁个要是想存钱都能张口拦下，当场就能开存单。远处是终年积攒着皑皑白雪的长白山，近处就是一望无际的林海，住在这里十天半个月的见不到一个人，那是很正常的，所以要是遇到个人，不管是熟悉的还是陌生的都会觉得格外亲切。

后来，因为工作调动，大舅到临海市的兴隆支行上班，家也一起搬了过来。有一年，从滨海市到东北插队落户的知青集体要求返城，闹得还挺凶，又是游行又是贴大字报的，搞得乱哄哄的。外公、外婆放心不下大舅，可是岁数大了又没法亲自去看他，正巧这一年成俊和爸妈回来探亲，外婆将成俊妈拽到一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念叨个没完，生怕这大儿子，脾气糗，弄出点啥事题来，奈么哪能办呢？眼看自己的弟弟和妹妹都还没成家，自己又是当大姐的，于是成俊妈便答应下来替父母去看看成俊他大舅，好好劝劝他，遇事要冷静不要冲动。

这从大西北坐着绿皮火车三天四夜晃荡到滨海市，再从滨海出发摇晃到东北实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临行前外婆准备了的麻油、香肠、五香豆、水果等一些特产，成俊的阿姨带来了糖果和朱古巧克力，最特别地是两个易拉罐装的可口可乐。当时成俊已经是上三年级了，可口可乐已经不算是稀罕物了，但是大多是玻璃瓶装的，易拉罐装的还是很少见。因为成俊的阿姨是在体育馆工作，经常会接待国外来比赛的运动员队，一些国家的运动员喝的矿泉水和饮料都是从自己国家带来的，有时候比赛结束，他们也会把这些物品作为小礼物赠送给现场的工作人员，表达一下谢意。

这趟远门是成俊跟着妈妈一起去的，从摇晃了多天的绿车皮上下来，成俊的脚踩在地上感觉软绵绵的，大地也似乎还在继续晃动。这种踏实的感觉没过多久，成俊又跟着妈妈乘上了一辆白皮红线条的长途客运汽车，在颠簸的山路上行驶，车上人都跟着起起伏伏。从大西北的边疆到达这与朝鲜隔江相望的东北边陲，横穿了整个中国，刚过十岁的成俊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扒着车窗尽情地呕吐。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实在不怎么样，索性吐光了反倒让人感觉舒坦点了，只是人也一下子没了气力，精神也有点恍惚了，通常人们把这种感觉叫做晕车。汽车在长白山的脚下蜿蜒穿梭着，妈妈能做的就是帮助成俊用水漱漱口，擦去嘴角的污秽，然后紧紧地搂住他。

然而在成俊幼小的心灵里，感觉自己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不再需要妈妈的庇护。他用力挣脱了妈妈的手，把软绵绵的身体斜靠在车窗前，面孔朝外，眼睛无精打采的向远处张望着。车窗外的景色美得让人难以置信，对蓝蓝的天空，皑皑的雪山，成俊一点也不陌生，但是当大片大片的白桦林抖动着浑身的枝叶，像手指般拨弄着漫山遍野的阳光，把各种绚烂的颜色呈现在自己面前时，成俊感觉自己的眼皮越发的沉重，眼前的一切变得极其不真实，自己正在进入一个犹如丹麦般的童话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会遇到美丽的公主、会说话的动物和充满邪恶的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