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灵体要怎么杀人?”Alana抬头,“它们不为人所看见,也无法触碰现实的任何一样东西,而且,这样说来,列车长的躯体……不是出现了两个吗……”
紧接着便是一片的沉寂,而打破沉寂的是门外的喧闹声。
“我们就是死不会让你走的!”
“你难道没有看到吗?!小伊就是因为这样才……”
“住口!”一个男声响起,“小伊那么强,怎么会死!”
瞳舞听到这个声音,反射性地站起身,“他又破例说了那个词了……”
三个人跟着瞳舞一起跑出邸宅,六七个和他们一般大的少年挡在一个人身前,其中一个放下横拦着的手臂,直直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你又说了……那个字……”
“小伊又没有死,我为什么不可以说?!”银色的短发,戴着黑色的礼帽,礼貌上是银色的链条穿起的十字架。男子有着血色的瞳孔,右眼下是一颗浅蓝的泪痣,像是精细雕刻出的外貌。无袖的黑色立领马夹,系着湖蓝色的领带,从上臂上垂下的长袖,手腕上是缠绕着的荆棘和蔷薇,穿一条银色的修身裤,拖着大大的行李箱,一只银狐跟在身后。
“莫弦,你还是要去吗?”瞳舞叹气摇首。
“就算是你阻止,我也要去找小伊。”
“那就不好意思了,”同屋话音刚落地,被叫做莫弦的男子便捂住胸口跪倒在地。
“去找小伊?”瞳舞的手攥紧,声音已经微微地带有哭腔,“你要去哪里找呢?!他已经不在了啊!”
“小伊一定还在,即使不在威斯帕尔大陆上,他一定还在的!他是神之子啊!”
“睡吧,”食指握紧,蛊虫的威力正式发挥,莫弦再没了知觉,“不是神之子,是月之子啊……要说错多少遍才行啊……”
瞳舞的背影被定格住,看不到她的神色,只剩长长的双轮发披散在背后,“呐,把他拖到我的邸宅去。”
在威斯帕尔大陆东国的北面,有一群孩子,他们从小在一起,有一天,一个孩子举起手,他说,他想触碰到天,另一个有着蓝色泪痣的银发孩子看着他左脸颊上的纹身,笑着打着哈哈,“你本来就是神之子啊,你一定会触碰到天,到时候记得把星星摘给我。”
“才不是神之子,是月亮吧,是月之子噢!”梳着和式发的红瞳女孩指着孩子的左脸,“回来记得我云的形状。”。孩子的笑声像铜铃般飘远。
记忆被模糊了边框,昔时的孩子都已经是少年,那个说要触碰到天的孩子,也许,已经做到了,也许,他只是忘记把星星摘给那个银发的孩子,也忘记把云的形状告诉那个红瞳女孩。
小提琴的悠长却有不间断的声音就像时光,从未被人握住,直到在指尖流走后才叹息命运的凄沧,时光荏苒,回忆被蒙上一层厚厚的大雾,依稀摸索的到,却看不到。
“瞳舞,”封唤道,“你是东国的小提琴家瞳舞吧……”
琴声戛然而止。“没错,是我。”
“既然这样,查尔达什可以吗?”修靠在墙上,“我比较想听那首。”
“可以是可以,”左手托起红色釉漆的提琴架在肩上,“不过,没有钢琴伴奏会单调一些。”
有节奏的跳弓,紧接着是连续的十六拍快分弓,一扫之前的幽寂感,小提琴厚重却不失轻盈的质感被充分地体现出来。
修靠着墙,停了半晌,还是默然地走出了房间。
门被阖上之后,坐在地板上的封抬头看向瞳舞,笑着,“瞳舞,你知道吗,修这个人啊,从来不相信任何东西,除了一样。”
“在她的脑海里,即使朋友变了,她依然相信是朋友,只要是朋友说的话,她就相信。”封望着隔开房间的门帘,那边是莫弦,“试着相信他们,好吗。”
没有回应,只有激昂的曲调,娴熟的技巧昭示着眼前的人是真实的【瞳舞】。
封看着瞳舞,不久,便笑了笑,“谢了。”然后便和Alana一同走出房间。
“为什么要说那番话?为什么要谢她?”Alana水蓝色的瞳很不解,“你读到了什么?”
“只是感谢她为我们演奏了这么棒的音乐,仅此而已。”封的笑此时有如和风。
“仅此而已?”Alana的头上出现了问号。
“对,仅此而已。”寓意不明地继续笑着,不理会身旁弄不清状况的人,继续朝前走去。
漂亮的收尾,瞳舞放下琴。拉开门帘走到隔壁,咬破手指,放在了莫弦心脏处,“可以出来了。”
一只大型的蛊虫缓缓从心脏处爬出,被收进了另一只黑色的小盒。瞳舞垂下手收起盒子,“恢复魂技后记得谢谢那几个人。”
然后就那么立在床前,“还活着的吧……恩……一定……还活着的……”说着便微微地笑了。
风吹过,带有海水咸涩的味道,铜铃作响,时光依旧。
“等我碰到天,我会告诉你们的,星星、和云……”
“我的空间结界只能到这里,边境处都有隔离器,”莫弦看向身后的四人,“不过话说回来,舞子你怎么也来了?”
“你才是舞子。”已经习惯了似的,瞳舞面无表情淡淡地抛出一句,“我也收到了学院的通知书,我为什么不能来?”
出示学院的校徽后,五人来到了北国,即使是秋天,北国也寒冷得如同冬日。
“修,你没感觉什么不舒服吗?”套上备用的御寒外套,封问道。
“的确没感觉诶……”修活动手指后,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没有僵住。”
“这是给你下的蛊,维持内火的,”瞳舞第一个步入结界,其余人随后也穿过了结界。
“不过没想到用在你身上却意外的适合。”瞳舞继续道,“真是奇特。”
“因为我本来就是火体啊。”季修最后从那白色的门中走出。
再一次使用空间结界后,终于到达了出入境管理总部,季修叹了口气,看着面前高大宏伟蓬勃壮观的大厦,“不愧是灵术院,就连小分部都这么牛,我真是越来越期待看到本校了……”
“我记得应该是最高层吧……”莫弦看着电梯开着的门,正想走进去。
“不是的哦~~”Alana把他拦下来,“电梯是1~30楼,学院的出入境管理者,在地下哦~”
“地下的出入境管理……”莫弦顺着长长的旋转楼梯一步一步往下走,地下室潮湿而阴暗,室温却像是越来越低,“虽然是有些不一样……不过……”
“这根本就是改造过的停尸间吧。”瞳舞抱着莫弦的狐狸取暖,毒舌地碎碎念道,“还装修得像废弃的城堡一样……”
“呵呵……”突如其来的笑声把每个人都着实吓了一跳,“真是有活力的孩子们,你们是找我的吗?”
谁要找你啊,我们找的是出入境管理者啊。再一次内心吐槽,季修感觉自己越来越无力了,即使有维持内火的蛊虫,不过这里说什么也太冷了点。
“我叫约瑟.塞恰尔,是这里的出入境管理者,”那人从墙后出现,是一名二十来岁的男子,金色耀眼的发丝,如同一湾碧波般的翠色眼眸,着一身浅色的欧式礼服,手臂上挂着古朴的长柄伞,“好像吓到你们了吧?这边靠近北方海域,所以有点冷。”
“这不是约瑟老师吗?约瑟老师是今年的出入境管理者吗?”Alana一跃至前,“好久不见啊~~”
“啊,是小LAN啊,”面前的男子笑得更加灿烂,“真是好久不见,希望这次还可以教到LAN哦。”
“不过,这些孩子都是你的朋友吗?”约瑟青翠色的眸看过去,“都是很厉害的魂技者呐,把你们的校徽和通知书交给我吧。”
地下通道启动,约瑟目送五人离开,笑容依旧温和明媚,“今年的学生……都是很棒的孩子哟~”
“那是你的老师吗?”从海下通道走过,瞳舞问Alana。
“是我初学学院的老师,今年教的应该是正式学员的基础部,”Alana笑得很开心,“他啊,是很厉害的老师哦~~”
“所以你看上他了?”瞳舞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接下去问道。
“怎么可以这么说……”Alana开始画圈圈,“人家也只是觉得约瑟老师很有魅力嘛……”
“你不用理舞子啦,”莫弦笑笑,“她从小就是这样的。”
“你才是舞子,”瞳舞把银狐抛还给他,“跟你说多少遍都记不得……真败给你……”
“可是现在连冬季都没到,我们去是不是太早了点?”封问Alana。
“不会,有的学生假期也住在学校,有的学生甚至会在夏季就去学校,尤其是北国半岛的学生。”
“是门……”眼前是两扇白玉的大门,高约五米,上面刻有金色条纹组成的六芒星。
“关键就在于……这要怎么打开呢……”
“啊咧~~我去年来的时候还没有这扇门啊……”Alana对于这奇观很是惊叹,“这要花多少钱啊……”
“那个门吗?”身后一个修长的男生站定,接着传来了纸张的声音,“是要用力气打开的哦~~”
“今年是白玉吗?好吧……”不断挥舞的画笔,构成一架大型的人力锤,男子双手放至画布上,“起——”
轰然的倒塌声,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男子已经将白玉门敲碎,收起纸墨笔,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领着身后的那只雄鹿走进门去,“阿拉阿拉……做过头了点啊……”
“哪是做过了头‘点’啊……”修看着地上的白玉碎片,“不会被通缉吗……”
那人转身,一米八的个字却很修长,有些杂乱的咖啡色发,低领的粉色衬衫露出白皙的皮肤和漂亮的锁骨,穿一条黑色长裤,眼睛是漂亮的黑色,明亮得像是水银般富有光泽。
“新人吗?”男子笑了笑,“这里就是学院本校了哦。”
灰尘退去后,本部的大型建筑出现在眼前,通身用玻璃制成,折射出琉璃色的光辉,两边是尖塔设计,四周落下瀑布,独立在中央,四边是四座桥,连接陆地和本部。陆地上另有一些高塔、房屋,围绕着整个灵术院的是一片森林。
如传说中所说一样,整个灵术院就如同一座城市,独立在北国和北方岛国之间。
“是藤木前辈吗?”Alana看着眼前人问道。
“啊……是我……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果然是藤木前辈吗?!~”Alana兴奋地转头看向修,“修,这是几乎和你齐名的画家建筑师,学院的本部结构就是他设计的。”
“真的假的——?”修看着眼前扶着后脑勺傻笑的男子
“我是高级部的藤木宏,如果不介意,我可以给你们带路。”宏笑着露出白净的贝齿。
经过正门前的吊桥,金碧辉煌的玻璃建筑就在眼前,一层则是礼堂。
“我很看不惯你不把话说清楚的态度!”高大男子的手掌包住眼前人的整个脑袋,把他拎起来“既然是小孩,就该留在家里等着妈妈给你讲故事!”
他的话引起一片哄笑。
“住手吧巴格!”一个娃娃音响起,旋转楼梯上走下一个梳着双马尾的金发女孩,水钻一般的蓝色瞳孔,白色的猫头鹰扑棱了几下翅膀便乖乖地回到女孩的肩上。明明是面无表情冷冷的脸却引起阵阵地惊叫。
“是啊巴格,欺负他的话,你可是没有好下场的哦~~”坐在旋转楼梯把手上的银发男子附和着,清蓝色的眸子,头戴长帽檐的皮质贝雷帽,手上是同款的皮质手套,羽毛领口的牛仔短款马夹,下半shen是牛仔裤,露出的半截淡麦色的腰上依稀能看见一个暗红色的七芒星,正在逗着手上的白鸽玩,此时斜眼看着那名叫做巴格的高大男子。
“琉璃?玥?”巴格抬头便慌了神。
他手中的男子打了个哈欠,勾起嘴角,脸上从左眉到右嘴角的疤痕显得可怖,男子沉声道,“寸步。”
瞬间便消失在巴格手上,出现在楼梯口,琉璃的旁边。黑发男子身着紧身的白色衣裤,腰迹用银色链条穿起,脚蹬黑色短靴。墨黑色的瞳孔此时散漫无神,“没什么事我是真的想回寝室去睡,你们登记好了没啊?”
“啊拉,这不是缀吗?”宏走上前,“还有璃和暝啊……你们果然是留住在学校吗?”
“不然我们能去哪里啊~~”璃耸耸肩,可爱的娃娃音响起,“又没有家可回。”
“那些是你朋友?”暝往宏的身后看去。
“是刚认识的新人。”宏让过身,“名字我也不大清楚呢……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季修。”修抬手示意。
“梓封。”封笑着挥手。
“我叫Alana。”
“道花瞳舞就是在下。”
“我叫宇野莫弦,”莫弦转头,“不过,舞子你什么时候改名字了”
“你才是舞子。”十字路口出现,瞳舞手上轻巧的折扇重重地打在莫弦头上。
“不过请问,”无视身边的无脑少爷,修看向礼堂,“新生需要做什么?”
“测试魂术”璃指着通向二楼的楼梯,“再进行报道。”
“那璃、暝你们带着新人先去参观,我回去睡觉。”缀挥了挥手,从北门的桥离开了。
“这是什么?”修看着眼前的玻璃球像问道。
“用掌心包住里面的玻璃球试试。”宏指着那个悬在一根根线上的玻璃球,“其余的人也可以试。”
修深吸一口气,默念着这种事我怎么会不敢做,握住那个玻璃球,指内的玻璃球开始泛起红光,红光顺着透明的线蔓延开来。
上方的标数盘开始变化从零开始往上飙升。
一变心想着要是自己的钱也可以像这样一路飙升该多好,一边便看见标数盘的数字最后定格在2367
修转头看向其余人。
封的指间是白光,Alana的是金色的光,莫弦是蓝色,只有瞳舞的和自已一样是红色。
修转头,看着抬头观察数字的宏“颜色代表什么吗?”
“当然啊,”宏指着红色的细线,“这是魂技的不同种类,红色代表攻击性,白色代表牵制性,蓝色代表具象性,金色代表变化性,顺便一提,我的是具象性,暝的是攻击性,璃的是牵制性,缀的是变化性。”
“接下来是报道吗?”修松开手。
“没错,”璃踮脚取下机器上的几张表格,“全部是基础部呐……”
“诶?”Alana接过表格,“他们都不用读初级部的吗?”
“只要魂术超过2000就可以直接跳级了啊,”暝盯着皮手套上的鸽子,继而转头看着Alana,“不过也恭喜你,你的魂术已经超过3000了。”
“接下来就是填表格,只要填了这张表格,你,就是灵术院的人了”
就像是,和你的灵魂,定下的契约,
从你签下名字的那一刻起,契约生效。
期限是……
死亡。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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