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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枫花冰月

路一直都在,然而其他……物是人非。

逛了好久,终于想到要回家。好似明珠的繁星,在蓝幽幽的夜空划出一道金色的弧光,像织女抛出一道锦线。

风吹起如花般破碎的流年,而我们年轻的笑容摇晃摇晃,成为命途中最美的点缀。

始终觉得嘴唇是脏脏的,紫冰皱着眉头看着摇曳的树干,根本没有注意前头拐弯处的一抹黑影。

“嘭!”碰撞倒地,两人都没有吱声。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划过紫冰的脸上,幽暗的灯光朦上一层,好似笼着一层轻薄的面纱,有点神秘,唯美得触动人心。

首次相遇,如前世的尘,今世的风,轮回碰面。

紫冰睁开琥珀色的双眸,小心翼翼地观察这个突如其来的男人。

他的四肢躯体仿如断线风筝俯卧在她腿上,依然不见动作,似乎刚刚那么一摔摔得挺重。

黑发略带异国金褐,高挑修长的身材倒在紫冰身上没有动弹。虽然看不到他的长相,可是身上浑然散发出贵族气息,凌然逼人。

他稍微挪动了身体,似乎挣扎着想要起身,紫冰分明看到他露出的那张脸,竟然那样年轻!

憔悴的贵族王子,倒在紫冰的双腿间,久久不能站起。

脸庞看似很清俊,也很孤独。

纤秀的眉目,肤色因为身体素质而苍白无血色,气质文雅而高贵。

周围静得只剩下流动不息的风和大路上汽车急忙鸣响的喇叭交击声。

紫冰一时忘记了呼吸,和他瞬间的凝视……这个人……这个人的样貌,和李暗扬竟然那样相似!虽然哥哥早已经不在身边,可是他的棱角……和他一样分明,就算剩下的只有儿时的记忆也不会有错!

“不会的,不会的!”一阵寒意袭身。紫冰喃喃自语,想要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看着紫冰,双颊苍白如冰雕雪塑,如梦如幻,轻轻地伸手想要去拉过紫冰的手心,那样柔和的目光刹那间让紫冰忘记了忧伤。不自主地伸手去接过他递来的手心,指尖瞬间缩回,怎么这么烫!

他急促地喘着气,汗珠点点从额头上渗出,苍白的脸色浮起一丝不寻常的红晕,那张唯美的脸也烫得发红。

他在发高烧!立刻挽过他沉甸的手臂放在自己肩膀上,来不及去考虑这个人是谁,心里就只有要让他好起来的想法!

流水似的月光下,让他有了一种松弛后的痛苦,紫冰冰凉的指尖轻轻地摸着他滚烫的额头,让他靠在她瘦弱的肩膀上,想要帮他驱赶病魔,想要对他嘘寒问暖。

他整个人压在紫冰的背上,好几个踉跄都差点让紫冰摔倒在地。高出她十几二十公分的影子足以将紫冰削瘦的身体湮没。汗水慢慢从背里渗透出来,气喘吁吁一步步向前。

虚弱的他心里刻下一张脸,那张白皙的脸庞微笑着,带着点担忧他的神色,静静地凝望着他,好像在告诉他:有她在,一切都会好的。

没有风的森林里,开出天荒地老的花朵。

“咳咳……谢谢你。”他开口说话!紫冰的耳边被热热的温气喷得酥酥的,她晃着晃着那颗黑色脑袋,加快了速度要把他带到家里。

“很快就到家了。”心里面将李暗扬的名字默念了一百遍。哥哥……我们回家去……

风总是空洞地吹着,一年接一年那样溜过。

紫冰的鼻子开始变得酸酸的,泪水就快要涌出来。是哥哥,一定是哥哥知道我在想他,所以才回来看我!

沮丧过,伤心过,如今因为他的出现,紫冰感动得想要落泪。

他闭上眼睛,不再去挣扎要站起,靠在她的肩膀上是那样舒服,什么烦恼都可以暂时遗忘。她说要带他回家……雅艳如洛水之神的面庞滑过一行泪水,嘴角却优雅地扬起。

好不容易将他安置在沙发上才发现双腿软得难受,蹑手蹑脚地走进浴室弄好湿毛巾,还得去翻开药柜,还在还有剩下两篇退烧片。

他躺在沙发里,顿觉手脚发冷,那颗不争气的心脏好似浸入冰水然后又被用力撕碎般,剧烈地咳嗽着,疼痛让他蜷缩成一团,豆儿大的汗珠一直溢出。

厨房里,紫冰小心地调适着水温。

高凸的锁骨性感地裸露在外,额头的汗水滑到细尖的下巴处,紫冰用手背轻轻拭去,走到客厅去看看他。

怎么表情……!

紫冰立刻跪在他的面前,看到蜷缩成团的他,脸色灰白而发紫,一时不知言喻,手忙脚乱地将冰袋放在他的额头上。他急促的呼吸在告诉紫冰他很难受!

“怎么了!?”摇晃着他的胳膊,着急难耐。

他却痛得无法回应。

右手紧紧揪着心脏附近的位置,洁白的衬衫都被揪得褶皱凸显。

冷静点,冷静点。紫冰一手握住他的手,一边回想医书的内容……

呼吸短促,脸色灰白,心脏揪痛……难道是心……心脏病!?

紫冰瞪大眼睛直晃着他的肩膀问:“是心脏病发吗?!”

他忍住疼痛,苍白的嘴唇被咬得血丝布红,缓缓打开嘴唇:“……药,药在口袋里。”他指着自己的裤袋,紫冰握着他颤抖的指尖,拿了药来让他仰头将药服下。

一分钟,两分钟……十几分钟后,呼吸开始变得平稳,疼痛感也慢慢退去,这时候才能好好地开口说话:“谢谢你。”

紫冰将发烧药递在他的面前:“退烧药,还能吃吗?”

他优美的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紫冰定定地看着他,那样清澈的笑容就是更让他的容颜看起来比樱花更绚丽。他优雅地拿起紫冰手中的药丸,吃了下去。

紫冰月儿弯地笑着,真是个好孩子。

“你到房间去休息,明天应该就会好起来。”

绅士地拒绝了紫冰的好意,已经打扰到她,不想再给她麻烦:“我在这里就很好,可以帮你看家呢。”

他带着磁性的声音很好听,好像说什么都容易让人着迷。紫冰不好再说什么,露出一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起身那用具出来的时候,他碰了碰紫冰冰凉的手臂。

“我姓杜,独字枫,你呢……?”

“姓李,叫紫冰。”

紫冰莞尔一笑,转身走进房间,他看着她的倩影,好像看着一幅画,粉白的花瓣簌簌飘落,飞花若雪的树下站着一个笑容纯净的女孩,心地又那样透彻,美丽得好像天使……

从来没有过的想法涌上心头,一直认为生命快到尽头的自己根本没有资本去喜欢一个人,如今去很想要相信这个女孩一次。

先天性心脏病,剥夺了他太多的快乐与幸福。

静静的,只有空气的声音,猫儿仍然醒着在街上夜行。

人们熟睡着,偶尔几辆汽车还忙于这忙于那的,驰骋在大马路上。

仪器声,药水味儿,每天都重复着是这样的东西。只要一抬头就是催逼着他要交上生命的那堵墙壁,苍白憔悴。连呼吸都变得无力的地方,他已经没有办法呆下去!

除了童年时候,空无一人的大屋今天因为一个陌生男子而添了点生气,不再是伸手一碰尽是凉凉的空气,孤独感卷袭而来。

睡觉之前就设了闹钟,想要深夜里探探他的烧退了没有,也担心着他的病会不会又发作。黑呼呼的脑袋向客厅看去,左挪右移的他好似还没有睡着一样。

静静地推进房间,好温暖。看到他还在,心是暖和的。虽然是初次,可是内心的熟悉感却那样清晰。

夜深了人静了,为何你还没睡,黑暗的角落里,你是在思念着谁吗?我们心里有着一朵玫瑰。为了守护想要守护的东西,我们直到最后都不希望见到它枯萎。

吹不散的记忆,挣扎着不想要离开。因为走过了这个季节,就得慢慢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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