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个词闪过安然脑袋的时候,安然愣了一下,没错,这三年里,吕乐的付出总是带着那么一丝丝愧疚的味道,他虽然不纵容她的要求,但却总会尽量让她开心,偏偏自己不是那种在恋爱里任性的女人,才容易忽略了这一点,可是……为什么会有愧疚?难道是因为欺骗?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联系?
安然越发不解。
毕竟是个女人,感情和理智即使是打个架,感情也不会占了上风,想到最后,那两封一模一样的信又成了杀手锏,击败了她对他的信任。
原来自己这么没安全感,安然不由的叹息。
吕乐啊吕乐,你到底在干嘛,想干嘛,所有的信件半句解释都没有,你看到了我打给你的电话又不回,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发生了什么?
如果,如果他真是同时在和几个女人交往,那信,只是错发给自己的,又或者是不堪忍受这两地之苦想要放弃了?自己该怎么办?分手吗?
真的分手吗?
当这两个字划过心头时,安然的心居然很不争气的疼了一下,这才知道,其实她舍不得。是啊,舍不得,他的沉静像片流沙,已经悄无声息、又死死的吸住了她的感情,让她欲罢不能,所以,她需要静一下,逃出这个空间,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寻找答案,于是“爱在天海间”的活动进行到了外访阶段时,她申请了外派。
西海市三面环海,海景房是一大特色,“爱在天海间”就是都市报向内陆地区推荐海景房的活动。第一期是制作专刊在内陆媒体上打本地房地产的广告,第二期是集结西海市的房产商和代理商们去重点城市做房产会。第三期的活动是邀请房产会上的意向客户来西海市看房。这个活动从过完年就开始做,现在已经做到了第二期,都市报的记者也已经跟着出去两批了,不过因为报道提前都有很明确的方向性,所以出去的大多都是专刊记者或者是广告部的文案,像安然这样的首席记者还是头一个。
安然自己去申请的时候,主任还挺意外,后来她找了个借口说是家里亲戚有点事儿,正好就在那面,领导一想也就三天,再说安然人缘一向很好,就乐得卖个人情放人了。
安然走之前特意申请了一个新的电话号码,就告诉了家里和余可,连李莫都没通知,自己的电话则直接关了机。在吴新光打电话给吕乐的时候,安然也接到了余可的电话,不过李莫婚纱出问题的事,余可怕她担心只字未题。
和吴新光没说出来什么一样,安然也没从余可那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知道吕乐会来参加婚礼,心情就一下子又复杂起来,考虑再三,终究还是没给吴新光回这个电话。
笔记本正在播放的电影里,女主角和闺蜜去逛街,意外的看到一个婚礼的现场,走进去,却看见新郎正是前些天和自己耳鬓厮磨的恋人,随即崩溃,意欲求死。安然知道,有时候猜测真相和直面真相是两回事,如果吕乐也是这样,她会怎样?有没有能力坦然面对?会不会如电视里那女人一般崩溃到想要自杀?
单是想想,便不寒而栗。
***
吴新光和吕乐通完电话,下了班就跑到李莫家去了。一进家门,就看见李莫正在家里大发雷霆,李莫妈在沙发上陪着她一起生气,未婚夫谷宇坐在边上大气都没敢出一声,李莫爸则一脸淡定坐在餐桌边上听,看着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李莫家一向是女强男弱,吴新光见怪不怪,问了几句才知道原来李莫没有在影楼定婚纱,而是单独去找了一家婚纱定制店去做了一套,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婚纱店新来的那个店员把给她做的婚纱给别人了,偏偏给错那位还是个贪便宜的主儿,见李莫订的婚纱更漂亮更贵,自己又能穿,死活不肯退,后来直接拉黑了婚纱店的电话。
李莫在婚纱店直接给那人打电话,开始好说好商量,结果那人直接骂起来了,本来就上火的李莫更怒了,火全发到了婚纱店身上,扬言婚纱店不把这事解决利索了,她就找媒体曝光他。
婚纱店自知理亏只能忍着,连说要赔钱,可现在赔钱不是重点,问题是,李莫一定要在婚礼上穿新的婚纱,这会儿重新订做已经来不及了,重新买又要挨家去看,李莫哪有那个美国时间,吴新光来他家的时候,正听到她骂到这段,顺口就问了一句,余可怎么说的。
对这事,余可还算冷静,她觉得吵架是浪费时间,当务之急是解决李莫的婚纱问题,所以她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婚纱店要在能力范围帮李莫找同款的婚纱,如果找不到,李莫在外面另买的婚纱,店里要全额报销,差价浮动在50%。其实这明摆着就是多要赔偿,可李莫和余可两人生来嘴就利,又是婚纱店理亏在先,哪敢不应,总算送走了两个瘟神。
吴新光听着听着,灵机一动:“要不让吕乐帮你看看北京有没有类似的款?”
谷宇立即蹦了过来:“哥,照片是这样的。”他把手机里前些日子试婚纱时随手拍的照片调出来给他看,吴新光把照片转发给吕乐,让他帮忙找类似的款,新的。
李莫没指望吕乐能帮上忙,又发了将近半小时的脾气,吴新光也没指望吕乐能帮上忙,一心想着要和李莫套话,边听边溜着骂婚纱店不是人,谁知道就当吴新光听不下去要走的时候,吕乐发来了个PPT,吴新光打开一看眼睛立即亮了,直接把手机递到了李莫眼前,李莫边骂边看了一眼,嘴就跟被按了开关一样停住了。
吕乐不知道从哪弄了一套PPT,里面都是各式各样的婚纱,样式都不错,也有和李莫原来那款类似的,李莫问:“新的?”
吴新光立即打电话给吕乐,吕乐说:“这婚纱是我姐一个朋友新设计的,刚下的成品还没有往店里放,刚我姐问了一下,除了婚纱还有配套的伴娘装,你要买要租都可以。”
李莫接过电话一听就乐了:“什么时候能拿来?”
“我明天去拿,后天就过去了。”吕乐说:“尺寸你可能需要找人改一下。”
“没问题!”李莫乐了:“你能早则早哈。你把婚纱拿来就行了,我一会儿把要的款发给你,别的事不用管了,顺路过来哄哄安然。”李莫一高兴露了口风:“写个信还和去年的一样,人家过生日也不怕影响心情,我看你怎么解释,这不是没事找事么。”吕乐一听这话皱了眉,李莫心思不在他身上,也没想解释,直接挂了电话。
吴新光见一下子解决了两件事,很是高兴,找了个借口溜了。
原来是信。
吕乐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想了整整一个小时,终于理顺了思路。
他每次外出执行任务时,都会提前给安然写好信,有时候怕回的晚了一写就是十几封,这次遇上她的生日,还特意提前准备好了礼物,拜托朋友发出,这次可能是帮着发信的朋友发错了信,加上受伤这段时间又一直没有和安然联系,也难怪会引起她的怀疑。
吕乐知道安然的职业病,不起疑心什么都不会想,可起了疑就一定会去查,她是记者,挖线索的能力和渠道都有,那么现在最好的打算是,安然只是怀疑,什么都没发现,最坏的打算是,她已经查到了自己的身份是假的,进一步对自己、或者自己的感情产生了怀疑。
虽然不是刻意的往悲观想,但吕乐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这样一来,她出去关机联系不上就解释的通了。可想通了,怎么去解释,吕乐却不知道。安然不是个任性胡闹的女孩,一般女生在恋爱里发发小脾气,闹闹小情绪的事儿她几乎都没有,两地相处那么久,安然也没怨过他怪过他,所以这会儿回想两个人相处的时光,似乎也没有什么哄她的情节可以拿来借鉴,那这次,她会怎么样?
吕乐没底了。
吕竹查房时两次绕到吕乐病房看他,都是那副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的模样,情知他是有什么事没想开。吕竹是他姐,自然知道这个弟弟没正了八经的谈过恋爱,在这方面情商不高,于是过去问了几句,知道前因后果之后,还是劝他把事情真相告诉安然,吕乐似有所悟,却终究没拿定主意,吕竹只能作罢。
感情这种事,当真是个人的事,若自己想不通,怎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