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爷的目光深凉如水,停留在江心月绝色倾城的容颜上,半晌不动,看的江心月慌乱不已,心如鹿撞!
景王爷淡淡一笑,答非所问,“听说琬儿召见过你,她和你说了些什么?”这也是他愿意见江心月的原因,他想知道琬儿到底和江心月说了什么,否则,他没有任何兴趣面见江心月!
江心月的心狂跳不止,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想起静琬和她说过的那些话,不知要从何说起,说心里话,那日静琬的话那般晦涩,她记得并不是很清楚,虽然她已经知道静琬并不简单,可是静琬以前留在她心中不学无术的印象太过深刻,她对静琬总是有一种居高临下的鄙夷感!
“回王爷,景王妃那日是对臣女说了一些话!”江心月沉吟片刻,咬唇道。
她原本不想说起静琬的事,而是来求王爷向父王开口留下她,可是眼前的景王爷的眸光似乎可以洞悉一切,有着傲然的穿透力,她于是明白,景王爷只对静琬的话感兴趣,对她也许并没什么兴趣,心下微涩!
“一一道来!”景王爷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声音并不高,但是足以在人心里产生一种震慑力,在这种震慑之下,一切谎言都是枉然!
江心月仔细回忆,“王妃说有些人生来就是用来恋慕的,不是用来爱的,虽然我们姐妹并不相同,可是不想我们殊途同归,还说…”江心月想起那天静琬苍白与清雅,一颗芳心开始下沉!
“还说什么?”景王爷淡淡道。
“还说有些事要经过血的教训才会明白,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不是每个人都有回头的机会,一个人若是有回头的机会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凤君寒心下沉痛,琬儿是个多豁达的女子,她不可能不知道江心月一直利用她来接近自己,可是就算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劝解江心月去找寻自己的一片天地,只可惜,明珠暗投,江心月不懂琬儿的一片苦心,或者说不想懂,自视甚高的江心月哪里可能懂那样灵慧的琬儿的美好?
凤君寒慨然微笑,晦涩不明,“郡主可曾听懂琬儿的话?”
江心月有些明白,又有些茫然,咬唇不语,神情变幻莫测。
凤君寒看着江心月眼底的若隐若现的希翼之色,语气淡然,眸光却坚定,似乎是说给江心月听的,又似乎不是说给江心月听的,“今生今世,本王唯一爱过的女人只有琬儿一人!”
江心月一张俏脸瞬间煞白,神情也开始恍惚,书房厚重的令人窒息的氛围让她喘不过气来,一颗充满希翼的心冰凉到了极点,还没开始说正题,景王爷就堵住了她所有的话!
她是江王府郡主,自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就深深地迷恋上了这个风采绝世的高贵皇子,一心只想成为他的女人,随侍他左右!
他宠爱静琬,她故作不知,还是心存希望,总有一天成为他最爱的女人,可是那一句“今生今世,本王唯一爱过的女人只有琬儿一人”却硬生生地将她一颗望眼欲穿的痴情女儿心砸得粉碎……
看着他俊美的脸上一片冰寒,江心月觉得自己的心也渐渐化作寒冰,他的话砸碎了自己所有的希望,或者说唯一的希望!
江王府与江南云氏的联姻势在必行,她抱着仅有的一丝希望来求见他,希望他可以成全她的一片痴情,留她在身边,可是希望无情地破灭,景王爷对她从未动过心,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
此刻,江心月无比羡慕静琬,静琬这样的女子,居然得到了景王爷独一无二的爱,她承认,她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静琬,或者说去试图读懂静琬,她错得多离谱!
心中唯一的希望破灭,江心月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江王府的,一回江王府,不顾身子虚弱摇晃,坚持要立即面见父王母亲。
江王爷的神色很沉郁,禁宫巨变之后,静琬不见了,他苍老了许多,眼底深处充满一个父亲的心痛与无奈。
江心月在李嬷嬷的陪伴下,在父王母亲面前盈盈下拜,一字一顿道:“让父王母亲忧心,是女儿的不孝,女儿愿下嫁江南!”
江王妃怔怔地看着女儿,良久,终于掩面而泣,“心月,你想通了?”定下这门亲事之后,心月一直茶饭不思,作为母亲,她当然知道女儿心中在想什么,只是,心月也不可能再嫁入皇家,景王爷也完全无心,只有江南豪族方可配得上江王府门庭。
虽然是远嫁,并不是最理想的婚姻,可是心月下嫁江南,以后总会有自己的一番天地,心月一直痴恋景王爷,如今已经不可能嫁入皇家,不学会接受现实,痛苦的只有自己。
江心月轻柔而又坚定地点点头,“是的!”短短两个字异常地艰难,仿佛刺在她的心上!
江王爷沉默半晌,叹道:“也好,等办完你哥哥的婚事,就该筹办与云家的婚事了!” “王爷,柳将军之女在府外求见!”冷殇边查看王爷的脸色边禀报道。
凤君寒手中的笔未停,声音不高不低,“哪个柳将军之女?”这等小事也来烦他,这个冷殇真是越来越没眼力了!
冷殇一愣,声音低沉了下去,“可敦城守将柳将军之女柳莺莺!”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从来都猜不透王爷的心思,从哪个角度去看,王爷都是深不可测的,此刻,他不知道王爷是真的不记得柳莺莺还是假的不记得!
凤君寒剑眉微扬,放下手中狼毫,一旁的侍从急忙给王爷奉上一杯清茶,凤君寒摆摆手,侍从悄然退出。
凤君寒优雅地划动茶盖,冷冷地看着冷殇不自然的脸色,声音透着淡淡警告,“冷殇!”
冷殇只觉原本就不高的室内气温又低了几分,忙低下头去,再次道:“柳莺莺在府外求见!”
凤君寒置若罔闻,看着冷殇,优美的唇际挂着一丝冰冷的笑意,令人毛骨悚然!
冷殇不知道王爷为什么突然有这种反应,他多年的冷静也开始动荡,头低得更下,再禀报了一遍,“柳莺莺在府外求见王爷!”
凤君寒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快得让人捕捉不到,修长完美的手指轻轻敲在桌案上,发出轻轻叩击的声音,一下一下,似乎敲击在冷殇的心上,更觉七上八下。
凤君寒眼底寒意愈浓,“冷殇,你不是个会说谎的人,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本王?”冷殇这样的人,永远只有一种表情,若是多了一种,就不正常,就说明有事瞒着他。
冷殇跟在王爷身边多年,对王爷的秉性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知道此刻王爷动了怒,当即屈身一跪,“请王爷恕罪!”
凤君寒淡淡道:“你何罪之有?”
冷殇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地面,恨不得将地面看出一个窟窿,一字一顿道:“四殿下遇险那日,王妃来过军中!”
冷殇艰难地说出这句话,便将头更深地低下,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欺瞒王爷,轻则充军,重则性命不保。
原以为不是什么大事,以王爷的身份,后宫佳丽三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王妃伤心一阵,难过一阵之后,自会明白,身为王爷正妻,自应有容人的雅量,这样的事情以后还多得很,若不学会释怀,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冷殇虽是无情无心之人,可是在皇家,女人争风吃醋之事见得多了,早已习以为常!
更何况,王爷大战在即,日理万机,平日关心的只有朝政大事,这些女人之间的事哪里入得了王爷的法眼?
谁知,一念之差,铸成大错,王妃伤心之余,竟然去了人迹罕至的城郊,才发生了后面一系列出人意料的事!
冷殇艰难道:“那日王妃行至帐外,见柳将军之女在帐内,停留片刻之后,就离开了!”
一声清脆裂响,精美瓷杯从凤君寒手中滑脱,瓷杯中的茶水四溅,流水蜿蜒,湿了冷殇坚毅的双膝!
冷殇只觉后背发凉,他不敢看王爷,跟随王爷这么多年,深知王爷眼底现在浮现的一定是嗜血杀意!
良久,冷寂的空气中才传来一句寒如冰雪的话语:“是王妃不让你禀报本王的?”
冷殇依旧不敢抬头,“当日王妃说王爷公务繁忙,她来过的事情不必禀告王爷!”
凤君寒冷冷一笑,已是深秋,书房内却异常压抑寒冷,冷殇只觉遍体生寒,王爷的声音依然低醇,却字字如刀,“连自己要效忠的主子都搞不清楚是谁,看来本王这么多年真是高看你了!”
冷殇一言不发,僵然跪于地上,纹丝不动,声音铿锵,“冷殇自知辜负了王爷多年的信任,冷殇无颜再随侍王爷左右,请王爷赐冷殇一死!”
凤君寒漆黑如夜的眸瞳此刻连冰冷都没有,只余一片深邃悠远,良久才吐出三个字,“滚出去!”
冷殇连声音都不敢发出,不敢抬头,躬身悄然退出了书房!
宽大空旷的书房只剩下凤君寒一人,缓缓从胸口拿出那块九曲玲珑璧,深深凝视,晶莹剔透,正面是“静”,反面是“琬”,原本是琬儿的贴身之物!
蓦然想起那晚琬儿温柔妩媚的笑意,“王爷,你爱我吗?”
还有他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答案,“本王现在没什么心情和你谈论这个问题!”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想问!”那个悦耳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执着和决绝,可惜他当时身处失去长欢的痛楚中,没心思去谈论这些儿女情长,也无意去听懂!
手中的九曲玲珑璧带着淡淡体温,凤君寒眼底隐有湿意,声音低喃,“琬儿,我不相信你真的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上了,你到底在哪里?”
我一直以为我是不需要爱的,深宫只有权谋,只有倾轧,只有你死我活,爱情这种风花雪月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从来都不屑一顾。
可是有了你之后,我才知道爱一个人是多美好的事情,可是还没等我好好爱你的时候,你已悄然不见,留给我的只有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