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的夕阳,仿若一个老人一样摇摇欲坠,但仍然倔强的把光辉撒向大地,让这大地上的万物沐浴昏黄的阳光。
而吴国安阳郡临近边疆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镇,也在抓紧时间呼吸这一天仅剩不多的自由空气。因为,等到晚上,边疆驻军就不允许这里的人们外出了。便于防务。
这里的人们大多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路上很少看到人们互相打招呼,只有看到交好的朋友的时候,才会上前寒暄两句。
而在这边疆很常见的人群中,也有着一个边疆中同样不起眼的少年。
少年约莫六七岁的样子,可能是缺乏营养的原因,他看上去极为瘦弱,乌黑的头发也是因此变得没有了光泽,皮肤因为常年在边疆暴晒的原因,变成了小麦色,面上五官只能说是端正,一身略大的麻布衣也因为少年的跑动而变了型。他是那种跑进人群就认不出来的类型。
少年满脸喜色,仿若一个猿猴一样,熟练的在人群之中穿行,不多久,便是来到了一间略显破败的草屋前。
“娘——”少年冲进草屋之中,一脸惊喜的朝着正在屋内准备饭菜的一名皮肤略黑的中年妇女说道:“大哥往家送信来了!”
而那个皮肤略黑的中年妇女听到少年的话之后,身体一颤,连锅内正在翻炒的饭菜都不管了,忙转身快步走到少年的身前,努力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内心,对少年说道:“在哪?快拿来让我看看……”妇女虽然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但是那说话时眼中仍然是流露出无法掩饰的喜色。
“诺,在这。”少年赶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约莫成人巴掌大小的信封,递给自己的母亲。
“一年了,终于知道给家里寄封信了……”妇女接过那略褐色的信封,终于忍耐不住,眼泪流了下来,随后又是察觉到自己小儿子还在这里,便强忍着抹了抹眼泪,激动的对少年说道:“快去找你爹,咱家现在就你爹识点字,让他回来给咱们娘俩念一下。”
“嗯”少年应了一声,随后又是快步跑了出去,找人去了。
只剩下中年妇女一个人在家里,手里攥着信封,在屋里踱来踱去,随即又是发现信封因为自己用力过大而被攥的皱了点,便又赶忙把信封放在桌子上展平……
不多久,少年又是风也似的跑了回来,同时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虽然不高、但是却是非常壮实的黑脸汉子。这自然是少年母亲口中的“他爹”了!
黑脸汉子也是快步走回来的,脸上同妇女一样难掩喜色。毕竟听到了自己那在外闯荡一年的儿子来信了,谁都会高兴。
“孩他爹,你快看看,山子写了些啥!”妇女一看见那黑脸汉子,赶忙把自己手中的那封信递了过去,一边递一边说道:“给我们念一下!”
“你这婆娘,急个啥,信又不会自己跑喽!”黑脸汉子接过信,面上装着训斥的样子对妇女说道。说归说,但是这黑脸汉子手上的动作却不见慢上一点,三两下拆开了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看了起来。
“嘿,你这死人,倒是赶紧给我们娘俩念一下啊!”妇女见汉子只顾自已看,不给她和少年两人念,顿时不依了。
少年也是上前抓住黑脸汉子的衣襟瞪大了眼睛。
“好好,我念,念。”黑脸汉子一看两人这架势,马上投降了,开始对两人说起信上的内容。
“我告诉你啊,婆娘,咱家大娃娃,在外边出息了呢,遇见了贵人,当上总管了呢!”黑脸汉子看着妇女开始唾沫乱飞的说起了这信上的内容,眼中的欣喜之色更甚。
也是,哪家的父母不希望自己孩子有出息啊!
“真的?真当上了总管了?”妇女一愣,当下便是又问了一遍,想要确认一下。
“那是,我还能骗你啊。”黑脸汉子对妇女喝道:“这上面还说了,再过半个月时间,山子就要回家来一趟,我要骗你的话,等孩子回来我还有脸见人吗?”
“哎呀,我真是……”妇女一拍大腿,有点惭愧。但是随即又是高兴了起来。而那少年,也是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羡慕之色!
在他们看来,能够不在这苦哈哈的小地方苦哈哈的靠力气吃饭,就是有出息了。
一家人,就这么在黑脸汉子的念信的声音中度过了这个黄昏,连那菜糊在了锅里都没有注意到。
少年名叫李海,所在的小镇名叫岩岗镇,很不起眼的一个名字,但却是李海的家的所在地。李海家中有一父一母,外加一在外闯荡的大哥,生活虽然不像这镇上大多户人家一样穷困,但也只是勉强温饱。李海的父亲名叫李大牛,人如其名,李大牛很壮,是岩岗镇上有数的几个铁匠之一,母亲刘翠花,是个传统妇道人家,平常在家中做饭洗衣,没事也做些刺绣赚点碎银子补贴家用。而大哥李山却是早在一年之前便离家去外面闯荡去了,在这之前整整一年没有个音信,让李大牛和刘翠花担足了心,也是正在刚才才修得家书一封,告知了家里自己的情况,才让他们放心……
这一夜,李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中一直在想着自己那皮肤黑黑的大哥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又会怎样回到这个家中……直到天的东方有些泛鱼肚白的时候,才是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待李海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父母也早已出门了,但是却在锅里留了饭菜。估计是看他太疲惫了,所以早上并没有叫他。
李海吃了饭,又把家中的物件检查了一遍,见没什么问题后就掂了件东西,锁上门,出去玩了。
六七岁的娃娃,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而且李海家中也没有能让李海现在干的活,所以白天李海很多时候都是在岩岗镇里里外外的乱跑。可是让刘翠花操碎了心!
岩岗镇说是一个镇,但是里面顶天了只有千把人,是个名副其实的小镇。李海熟练的在岩岗镇的大街小巷中穿行着,不多久,便是来到了一间已经废弃的茅屋的院子里,而这时,早已经有三个与他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在这里等着了。
这里是他们几人的小“据点”!每次出去玩都是在这里碰头的。
“小海,你来晚了!”一个看上去比李海大了一两岁小孩说道:“怎么搞得,你以前可从没有迟到过啊!”他是四人之中年龄最大的,另外两个孩子脸上也是略有抱怨之色,不过却是没有说什么。
“二娃哥,是我大哥昨天往家里寄信了……”李海把事情和那个大点的孩子说了一遍。
在这四人之中,二娃年龄最大,九岁了,李海排第二,七岁,剩下的那两个孩子都是六岁,一个叫黑子,一个叫狗子。名字很俗,但是这里的人们认为名字越贱命越硬!
听了李海的话之后,那三个孩子眼睛一亮,异口同声的说道:“大山哥要回来了?”而那少许的抱怨之色也是消失不见。
毕竟是孩子,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友谊恢复的也很快。欢呼着叽叽喳喳了好一会儿,几人才是想起他们今天来这的目的。
“东西都带了吗?”那个最大的孩子,也就是二娃满脸兴奋的向李海三人问道。
“带了!”三人也是兴奋的回答道,手上同时举起了一个小铁铲。
而二娃举起的手中则是比李海三人多了几个火把和火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