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萱轻捻起锦盒里的些许上顶茶叶,稍稍抬起手,均匀地撒在沸腾的水中,动作缓慢而优雅。
那小瓷器里的露水是她今晨独自到后山采的,一点一滴都是自己用树叶小心翼翼刮落的。
山涧清露,茶香悠扬。
透过那弥漫而起的烟雾,方如萱则是一刻不离地盯着俊美的男子。
此刻,他正闭眼小憩,倾身散发而出,却是懒散而清冷。
片刻后,瓷器缓缓的上下抖动着,方如萱灵巧地倒了一杯茗茶,安静地走到男子身边,去替换那早已冷掉的茶水。
突然,门外传来细微的声响,络翊打开了眼,挑了挑眉,看向来人。
方如萱忙起身,盈盈弯了弯腰,如水般轻柔道,“参见七王爷”
络炎摆了摆手,示意她无需多礼后,便随意找了个位置就坐了下来。
温婉地替他沏了杯茶,方如萱识趣地退了下去。
直到那门被完全掩上,络炎狭长的双眸快速地瞥了眼前方正位上的男子,欲言又止。
男子用修长的指嵌起白牙色的杯盖,小口地抿了抿,淡淡道,“七弟,有话不妨直说”
“五哥,如今朝势对你极为不利”络炎剑眉紧蹙,忧心如焚地说道。
络翊并不言语,只是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太子那一方正通过各种手段贿赂三十万铁骑将士,而父皇却是放纵他为之”
嗯
络翊就像早已料到般,仅是对他说得话,报以一个单音,刚毅的俊脸并没有出现诧异的表情。
见五哥如此淡定寡然,络炎倏地站起身,来回在厢房走动,仿佛想到什么,他停了下来,转过头,急急补充道,“如今天下皆传,翊王闲位府中,大势已去,实质与……”
顿了顿,他迅速抬头瞥了他一眼,“废物无异”
硬着头皮把心中的话全吐了出来,络炎轻轻舒了一口气。
....
昨夜好眠至天亮,今日的凝茱心情大好,如这明媚的阳明。
懒懒地半倚在长塌上,凝茱眯着眸光,小手挡在额头上,直视着透过梧桐树斑驳而落的光束,弯弯的眼梢蕴出一抹别样的轻灵旖旎,如调皮的小妖精。
另一只手则是拿着根银色的绣花针,在她身前是一副铺开的白色锦缎,然而,上面并没有一丝一勾线。
莜儿轻轻放下零嘴和茶水,看了眼前方神情惬意舒适的女子。
今日,小姐性情大好,转头突然对自己说,要享受日光浴,便吩咐她叫人把长塌以及针绣拿到花园中。
虽然她不知道日光浴为何物,但刺绣,总该是知道的,可是,小姐都躺上一个多时辰了,白色锦缎上仍然如昔,干净洁白。
无意往前一看,莜儿的身体僵硬了几分,忙退后几步,低头靠近女子身旁说道,“小姐,几位夫人来了”
嘴角一扬,凝茱轻笑了起来,等了那么久,鱼儿可是上钩。
低声对莜儿吩咐了些事情,凝茱的素手懒懒地执起那个绣花针,有一下没有一下地落在锦缎上。
见女子低垂着头,不知道思虑着什么,几缕秀发轻绕在她精致的侧脸。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怠慢自己,蓝舒雪将要往前的时候,眼眸下意识地瞥了瞥周围。
“不知妹妹在本妃的院子找些什么?”淡雅温婉的嗓音从前方传来。
蓝舒雪讥唇一笑,阴声怪气答道,“当然是奸夫”
“噢?奸夫?妹妹可真会开玩笑”凝茱小手托腮,半个身子上前一倾,媚眼娇嗔,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妩媚如狐狸,清纯如白兔。
恍了恍神,蓝舒雪脑子突然涌现出这一句话,女子一颦一笑间,韵味无双,怕世间的男子都很难躲过她刻意的魅惑。
见她楞楞地站在那里,凝茱轻轻眨了眼睫,咬了咬艳红的唇瓣,“妹妹若无事,就退下吧”
“哼,你别以为有皇后撑腰,我就耐不了你,我可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蓝舒雪上前一步,挑衅道。
身后的一众夫人也悄悄往前几步。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这个道理,她们还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