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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白云倒海忽平铺,三十六峰连吞屠。

俯身不见来时路,没入瀚海怒涛中。

险峰孤绝凌苍穹,五云飞绕顶上松。

驾鹤乘鸾破云去,仙凡从此不相干。

云海霭霭,卷去舒来,层层叠障,化作奇象万千,如龟蛇争,如龙虎斗,瑰丽壮观,一言难述。那禁顶绝崖之处,正站着一剑眉星目的少年,正是藏身这里的王青麟。

“不料风云际会,奇变迭生,我一个化外小子,竟然成了千年来从剑极道宗封山大阵安然脱身的第一人!”

自语完毕,他缩身收腹,纵身一跃,如跃龙门的锦鲤般跳入那由无尽波云怒烟形成的困杀大阵之中,身子在其中闪得几闪,便没入其中。

只是片刻,山脚处,突然一阵波影剧烈晃动,如同有人将虚空作门,轻手推启般,从中信步走出一人来,他四下张望,口中叫道:“燕兄!我回来了!你在哪里?”

燕馗栖息之地已是空无一人,地上赫然留着几个字:“我已离去,勿念!”

王青麟心中不由怅然不乐,自己远离中土,身处万里海外,只有这么一位故人,两人相识时间虽不长,但难得意气颇为相投,他只留下短短几字,一如他性格般简约,可这般交待不清,难免教人胡乱猜想,到底是被人搭救?还是为人所挟持?

不过转念一想,又转忧为喜,一颗心放下肚来。燕馗的外貌形象,被人劫色的可能性基本排除,他又不名一文,劫财也不可能,或许他真的被路过之人救走了,正常情理之下,他此时应是性命无虞。

燕馗这一桩心事已了,却还有一件大事,不得不去处理,因为几日之前,在那禁地之所,他欠了一个新鲜出炉的大人情。

这个人情,也可以叫做鬼情,因为施舍人情的人,早已在数百年前黯然死去,那人便是连东来。

而且他是死于非命,杀他的人,却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视他如偶像一般来崇拜的师弟,极剑道宗的第三十七代掌门。

何以亲如兄弟的两人发生阋墙惨剧,却得从这两人的身世,以及他们共同的师傅无花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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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情节之曲折离奇,委婉催泪自不必说,但简单来讲,这是一部修道界的杨过与小龙女的版本。

师徒之间的一段孽恋,罔顾人伦道德,,即使今日今世之开化风气,也不为人所容,更何况于古时,所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纵你贵为半仙之体,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亦得避此大讳,话说这位极剑道宗的无花祖师,一生只收了两位弟子,个个天资聪颖,人材非凡,尤其是这个连东来。

更为奇特的是,这个无花祖师,却是一直以男子面目示人,世上并无人知她身为娥英,当然,有那么偶然的时候,连东来突然发现这位形容俊俏的师傅竟然是个女子,用时下的话说就是个魅力四射的王妃型女子。

起初,连东来默默地将这个秘密藏在心底,他也以为,他会将这个秘密一直守下去,可是,曾经对师父的敬仰中,自从知道她的身份后,慢慢地掺杂了一些其它的情感。

无花渐渐也感觉到自己最引以自豪的大弟子一些的变化,望着自己的目光中多了一份复杂,和一种令人心神悸动的光芒,和她从未见过的温柔,但是师徒两人都把握得很好,没有让这种暧昧的情愫继续萌芽下去。

当然,作为二师弟的那个人,这个时候,总是规律性后知后觉的。

然后,一次意外,无花与连东来外出时,路逢强敌,师傅为了保护弟子,受了重伤,这个疗伤之法,从杨过和小龙女的练功上可见一端,须得褪去身上的附着物,裸体以呈,当然,起初无花祖师对连东来提出为她疗伤是拒绝的,但连东来是颇为坚持的,一番拉锯战后,无花祖师羞不可抑地轻解罗衫,颤抖着娇躯双目紧闭任这个徒弟在自己身上施为。

于是,就在那个风雷交加的夜晚,一个座标不详的山洞,抹着药抹着药,肌肤之间每一次相触,都让暖昧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升温,情感像积蓄已久的山洪,两人再也压抑不住,食了禁果。

少年人初识个中滋味,自然自拔不能,往师傅居处便跑得次数多了一些,有时甚至很晚才离去,这种反常情况,外人都道是师徒情深,深夜授秘,但二师弟却不是西游中那个只知道吃的二师弟,他是一个相当谨慎的人,对师父和师兄的反常行为渐渐有了警惕。

可这个阶段,对于师父和师兄之间的孽恋,他仍是懵然不知。

再后来,无花有了身孕,两人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既惊恐又欢喜,欢喜的是两人有了爱情的结晶,惊恐的是这事一旦败露,两人都将不得善终,眼看无花腹部越来越大,再也难以掩饰下去,两人一番商议,终于想出一个可行的计策来。无花便诈以练功走火入魔,深居简处,不见生人,平时衣食药汤,只由连东来一人伺候,连自己钟爱的小徒弟,她也不再见一面。

这个二师兄也是个孝诚之人,数次欲进孝而不得,对师父和师兄的反常行为,真正起了疑心,继而留起意来,当他得知自己最敬爱的师父和最崇敬的师兄,两人竟然发生这等罔顾人伦的丑事时,不亚于晴天一个霹雳打在他身上,这个少年人所受的打击可想而知。

再后来,便是无花即将临盆之时,正值连东来参加无量星海丹比大会,心忧娇妻的连东来没心情和一众他看来跟他远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的修士多作浪费,大赛开比,连东来随手挥洒,简单几个动作,点火,入药,然后将丹炉一封,在众目暌暌之中勿勿离去。

其它丹师皆目瞪口呆,不明白这个素来持礼甚恭的连丹师竟然如此轻视鄙薄这无量星海最大的盛事,那些德高望重的前辈见状情况,大为恼怒,纷纷斥之:“竖子狂妄!”,“实在无礼!”

但结果更让人不可思议,临近结束之时,连东来的丹炉中竟然传出一股他们闻所未闻的香气,那些德高望重之辈纷纷坐不住了,上前一看,不禁面面相觑,竟然丹成,而且他炼制的是失传以久的“大乾元丹”

无量星海一众修士纷纷上极剑道宗递贴求见,却传来极剑道宗的无花祖师坐化的消息,这个时候,大家再眼红乾元道丹,你也得等人家丧事办完啊,举丧之际,连东来匆匆接任掌门,无花的丧期一过,连东来失踪,再接着,二师弟接任掌门一个月后,身患奇病,药不能医,殒落禁地。

后面的事情就更容易猜测了,师徒两人藏身在禁地,虽然暂时度过了危机,却依然终日惶惶,半个月后,无花诞下一女,连东来幸福并快乐的为母女两人操劳,原本以为可以就此一生,却在一日外出采食归来时,他刚踏入山洞,便遭到暗处致命的一击,弥留之际,只听到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师兄,我先杀了你,再杀师父和那个孽种!只有你们死了,这个丑事才不会泄露出去,极剑道宗才得以延存于世!”

连东来弥留之际,仍使劲了力气往洞内爬,那里有他临死前唯一的挂念:妻子和女儿,只看见曾以引为手足的师弟,哭喊着推着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拼命将母女两人居住的山洞封死,那是他一剑一剑凿挖出来的爱巢,却成了她们的墓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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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青麟并非全知全能,他当时并不能肯定地上的尸骸到底是何人,也无从知道无花的女子身份,但直觉到那个留下咒骂之言的极剑道宗的掌门,和这地上孤骸之间,有某种必然联系,再后来,在洞中发现一块突兀的大石,搬开大石之后,看到一大一小两具尸骸,还有连东来生前记述的一些心情笔记,来回推敲,渐渐明白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他现在要做的,便是拜访极剑道宗,所持身份,便是当年传得纷纷扬扬的,突然消失的极剑道宗的天才宗师连东来在外所收的弟子的第六十四代传人。

对于当年那位天才,相识相知于偶然,他很难说得清自己的喜恶,但自己又的的确确得了他的好处,算是继承了其人衣钵,这是个铁一般的事实,对于那人在器道,阵道,丹道上的造诣,更是让他叹为天人,心服口服。

极剑道宗的护山大阵,无论在外人,还是极剑道宗自己人看来,都是坚如磐石,固若金汤的完美杰作,可是在连东来眼里,却是漏洞遍地,败笔处处,不堪一击,自然,在此际的王青麟眼中,亦如书房中摆设的花瓶,中看不中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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