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顾安娘等到她的人都离开尚春院了,才被陆嬷嬷从地上扶起来。长这么大第一次被罚跪的顾安娘几乎站不稳,她将自己全部的重量都放在在陆嬷嬷身上,懒洋洋地看看开口说道:“嬷嬷,你瞧,太太也不过如此。”
陆嬷嬷像是想到了什么,抖了抖身子,一把捂住五姑娘的嘴:“好姑娘,快别说了,要是回头被太太听到了,又要罚你了。”
顾安娘嗤笑一声,拿开陆嬷嬷的手:“太太能把我怎么样?她刚才可是亲自开口说了要让我做侯夫人的,你还没明白她的意思吗?七妹妹这个黑锅我是不背也得背了,为了安抚我太太少不得要忍我一忍了。瞧着吧,这几个月她只会对我越来越好。”
陆嬷嬷还是不明白,太太刚刚的态度可不是这么说的。她张嘴要再劝,顾安娘却没了和她解释的心思。
琥珀是她的大丫鬟,最了解她,一见她这幅样子就明白她这是心大了,连忙开口:
“姑娘,太太话里话外都是让你安分,这两日咱们院子里的人还是少出门的好,毕竟婚事还没定下来。”
跟了个这样眼皮子浅的主子,琥珀也是没法子了。太太是正妻,要拿捏一个庶女,再容易不过了。哪怕现在五姑娘手里有七姑娘的把柄,也并不代表她能拿捏太太。
五姑娘就算出嫁了,在婆家要硬起腰杆少不得要依靠嫁妆和娘家。太太手里可拽着五姑娘的嫁妆,要是她面甜心苦在嫁妆上做些手脚,五姑娘今后的日子有的苦。再者,明眼人都知道七姑娘是要进宫为顾家搏一场滔天富贵的,五姑娘若是现在替七姑娘背了黑锅,今后在顾家说话都更有底气。
可惜五姑娘不懂……
琥珀一个做奴婢的有些话真的不能直接说出来,只能委婉的暗示。听太太的吧,不然不单她自己讨不到好,还要连累她和其他伺候的人。
被琥珀这么一说,陆嬷嬷立刻就懂了。未出嫁的庶女就是要老实,要事事讨好嫡母,可不能像五姑娘在这样。就算再怎么没出息,陆嬷嬷也是顾家世仆出身,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琥珀说的有道理,姑娘就听了吧。正式婚事成败的关键时候,若是姑娘真惹恼了太太说不定这婚事就不成了。”陆嬷嬷苦口婆心劝,满心满意都是这个自己姐姐的亲生女儿。
顾安娘心里有些不舒服,她自认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可琥珀和陆嬷嬷都是她的心腹,说这番话也是为了她好:“好吧,琥珀你吩咐下去,让大家这阵子都安分点。”
她的话语刚落下,就有小丫头在门外报,说是和乐居的七姑娘想请五姑娘过去一趟。
顾安娘皱了皱眉:“来传话的是谁?”太太刚走和乐居就派人过来请,为的是什么?“你问问传话的七妹妹如今如何了?”
小丫头看着还算机灵早早就问清楚了这会儿直接就说道:“回五姑娘的话,是七姑娘身边的小红姑娘。说七姑娘刚醒,想见一见五姑娘,旁的便没了。”
顾安娘看向琥珀,后者正在思考:“琥珀,你说我这好妹妹在想什么?莫不是她听到了外面的传闻想找我说说?”
“姑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管七姑娘怎么想,你现在过去都不恰当。太太才刚让你安分一点,她前脚一走你后脚就去见七姑娘,七姑娘没事还好,要是怎么,岂不是让太太对你更不满。”琥珀句句良言,顾安娘听是听了,却还是决定要去一趟和乐居。
“你说的都对,可这和乐居我是必要走一趟的。”到底是丫头,再怎么聪慧见识还是少了。顾真娘刚醒来就派人要见自己,必是要谢她。顾真娘是要进宫的,顾家未来如何都在她身上,听自己为她挡灾了,心里肯定过意不去,这回自己再表现的深明大义,不信她不记自己的好。
顾安娘不顾琥珀的不赞同,就要换衣服去和乐居。
无巧不成书,又有小丫头来报,说是安亭侯派人给府上各个主子处都送了皇后宫里赏赐下来的点心,感谢这几日府上对他的照顾。
“侯爷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怎么想到要送糕点?”顾安娘有些意外,但还是命琥珀将小丫头手里提着的食盒接了过来,又赏了她一块碎银子。
小丫头一直就是跑腿的,平日里虽能时不时得到主子们的赏,但还是第一次拿到碎银子,高兴的当场就咧嘴笑了。
顾安娘见她单纯,就让琥珀带她下去喝茶,又说一会有回礼物要让她带回去。
小丫头和琥珀下去之后,顾安娘就有些沉默。陆嬷嬷刚想打开点心,就被她打断了。
宫廷点心?
顾家怎么说都是太后的娘家,并不缺这些东西。而且乔深这几日在顾府与其说是被照顾,不如说是被软禁。顾安娘虽身在后宅,但还算消息灵通。乔深被顾维之软硬兼施的留在府里养伤寒的事情,她也听说了。
顾安娘停下换衣服的动作,亲自打开被琥珀放在桌子上的食盒。第一层和第二层都放着一些点心,只有第三层放着一盒子颜色各异的吉祥果子。
吉祥果子的个数有些不对,应该各色都放三个才对,怎么绿色的多出了一个。这里面有鬼!顾安娘拿起多出来的那一个,直接掰开了,一看就吓了一跳,里面竟然有一张纸条。
乔深写的,他约她见面!
顾安娘一时间有些有些犹豫不决,手里紧紧拽着纸条,想到刚才和乐居那边的传话,眼睛就是一亮。乔深住在外院,离尚春院确实有些距离,但离和乐居旁边的小园子却不远。很好,就这么办。顾安娘瞬间就决定先在小园子离见乔深,再折返去见阿忆。
这样一想,顾安娘就走到西侧间的书房里写下见面的地点和时间,又如法炮制的将纸条放入厨房刚送来的桂花糕里。
“嬷嬷,你去叫琥珀和那小丫头。”
陆嬷嬷见她写小纸条,心里急的不行,京城风气再怎么不好可也没有哪家大家闺秀和男人私相授受的。
顾安娘见她不动,瞪道:“还不快去!这件事谁都不许告诉,不然我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