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宾主尽欢。
萧默然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挽起袖子，直接用手抓着大块的肉块，大口大口地咬着。乔墨阳吃得却不是很多，他坐在旁边，不时动手给她剥去一些海鲜的壳，或是帮她把杯子里的酒满上。酒是西域的客人送的果子酒，清香，甘醇，甜酸适中，很适合女孩子喝。
“乔大哥，果然没有比你这里更好的去处了。连你这酒，都是别人没有的酒。恩，太好喝了。”
“你慢点喝，这酒还是有些后劲的，当心喝醉。”
“你是乔大哥，我才不怕喝醉还是不喝醉呢！”
这顿饭吃了足足一个时辰。
萧默然书读得比较多，乔墨阳因为阅历的关系，两人居然有不少有趣的见闻分享。
“好了，默然，现在比较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这么晚了？好吧。”萧默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却一时站立不稳，失去重心，身子向一边倒去。
乔墨阳下意识地伸手去扶，萧默然顺势倒在了乔墨阳的怀里。
她伸出手，勾住乔墨阳的脖子：
“乔大哥，你真好！”
“默然，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我才没有喝醉，我是真心喜欢你啊，乔大哥。”
乔墨阳的心一阵阵的痛。
可是乔墨阳很清楚，这种阵痛与眼前的这个女子没有关系。
“傻丫头，别说醉话。”乔墨阳把萧默然轻轻地放下，首先出了屋子。
萧默然内心大窘，只能继续装着喝醉的样子，闭上了眼睛。
乔墨阳叫来了两个丫鬟，把萧默然扶上了马车，吩咐子安和丫鬟好生照顾着，务必毫发无损地送回知府身边。
乔墨阳回到屋子，望着空空荡荡的空间。
已经是多少次来回穿梭于这样的空虚？
千百年来，不管去到哪里，不管面对怎样的女子，当他听见那句“我是真心喜欢你啊”时，为什么心总是一阵阵的痛？为什么总是留下一块一块的空缺？为什么他总是找不到那个填满自己内心空缺的人？
可是，为什么，他的脑海中完全没有爱过别人的记忆？
难道，千百年来，他都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
乔墨阳甩甩头，暗暗地骂自己傻。自己都已经活了这么久，见惯了生离死别，居然还来深究爱不爱过的问题，想想真是可笑！
正独自思忖间，一道黑影闪过，快如闪电。
“谁？”乔墨阳冲出屋子，却不曾见什么人的影子。
正疑惑，院子的半空忽然响起了一阵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
“不管到哪里，你都是快活！哈哈哈哈，我，可笑可笑！”
“你又来了，你都跟了我五百年了，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从来只见新人笑，哪里会看到旧人哭？乔墨阳，你毁了我，你会有报应的，你会有报应的！”
“旧人？你是我的旧人？你到底是谁？”
回答他的只有夜晚的风轻轻抚摸叶子的声音。
半个时辰后，赵子安走了进来。
“少爷，我已经把萧小姐安全地送回去了。”
“好，辛苦你了。”
“这都是我的分内事，少爷言重了。”
“今天你也忙了一天了，你早点下去休息吧。”乔墨阳吩咐道。
赵子安垂手站立，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少爷，你就不想问点别的什么？”
“问什么？”
“问萧小姐啊。”
“你想得太多了。”
“我看这萧小姐对少爷您，可是真的有意。”
“小鬼，让你下去休息你不去，还在这里打听主人的心思。我看我现在是越来越管不了你了，算了，你也大了，早日找房媳妇管管你！”
乔墨阳一脸认真。
赵子安心里有点发憷。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虽然乔墨阳平日里与他不大像主仆，但是有些事情的确不是他该问的。
“少爷，我知道错了，我这就下去。”赵子安连忙认错。
“好，你下去吧。”
屋子里再次剩下了乔墨阳，他关好门窗，吹熄灯火，任凭夜色把自己吞没。
内心的空虚如同一条沉睡一冬的蛇，似乎也嗅到了春的气息，睁开眼睛，吐出了长长的信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