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寺,青云峰,青石台。
漫天飞雪,纷纷扬扬。
有一青衣道士与一粉衣小童相对盘坐,循循善诱,孜孜不倦。
“针刺疗法是把毫针按照一定的角度刺入患者体内,运用捻转与提插等针刺手法来对刺激人体特定部位从而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刺入点称为人体腧穴,简称穴位。人体共有361个正经穴位。灸法是以预制的灸炷或灸草在体表一定的穴位上烧灼、熏熨,利用热的刺激来预防和治疗疾病。通常以艾草最为常用,故而称为艾灸,另有隔药灸、柳条灸、灯芯灸、桑枝灸等方法。。”
“这一针一灸即为:针灸。”
东方清看着自己的小徒弟,觉得自己的一身衣钵总算是有了传人,诚然,纸鸢此时年岁尚小,看不出今后会有何等造化。但是,古话说得好,“三岁看老”。
一个人的外在会因为环境的变化而改变,但是,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确实不会轻易改变的。他能看出纸鸢是一个心性坚定的之人,且善于探索专研,这便足已。
“徒儿,你可知,为何要学医?”东方朔看着远方的苍茫大地,不由得问出了这个问题。
“徒儿不知。”纸鸢从深埋于案桌,一心牢记医书的状态中回转过来,却并不能回答东方清的这个问题。学医为何?难不成是救民于水火之间,拯救世界不成?
“莫不是治病救人,拯救苍生。”站在纸鸢身后的九娘插了句嘴。
“是也?非也?”东方清的神情此刻极为迷惑,像是困在了梦靥之中。
纸鸢瞥了眼身后之人,便觉气闷。
这九娘不知从哪找来了块玉佩,说是东方师傅的故人之后,便顺势留了下来。说是说不求别的,只求作为一侍女,留在此地听从东方神医的教诲。但是,她留在这,谁又能真的把她当了婢女去?
纸鸢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这九娘却老是一副看不惯纸鸢的样子,给纸鸢添了不少堵。处处都要和纸鸢比,总觉得纸鸢故意在她面前炫耀,哪里知道,纸鸢从来就未把九娘苦苦追求的东西放在心上。
纸鸢现在哪有心思和她玩闹,只是一味地充实自己,而后还要谋划自由阁的相关事宜。
她的心早就不在一地一国,她谋划的东西若是爆发出来,引爆的将是这整个天下。
纸鸢看向自己的师傅,觉得他的师傅肯定有自己的心事,而且,定然是困扰他极久的,不过这个世上谁没有秘密。纸鸢并不想探究师傅的心事,却也希望自己可以劝解一二。
“学医,一人一生所救之人能有几何?拯救苍生不过是个笑话。”纸鸢话音一落,便遭到了九娘的怒目而视。
这纸鸢真是可恨,老是反驳自己的话,好像她什么都是错的一般,我哪有这般地不堪?
纸鸢未见到九娘的表情,也不会去在意,只是望向师傅,果然,见其眼中闪现了丝光亮。继续道:“学医、学医,治病救人,治的是自己,救得也是自己。”
“哦?何解?此话从何说起。”东方清尽管觉得这个小徒说的有理,却也不过是抱着种考校的态度让其继续说下去。
“治病救人,只不过是为求心安罢了。但是,人生在世,也不过但求心安。”
这话初听像是废话,但是,却敲在了东方清的心头。
东方清一直以来都有拯救苍生的想法,虽然这个想法在他人眼中像是笑话,但他却真真切切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才会四处仙游,想寻求医之大道,好造福苍生。
可是,这么些年下来,看遍了红尘,看透了红尘,看错了红尘。他对自己的所想产生了丝疑虑,就如纸鸢所说,学医是为了治病救人,可是一生何其短暂,又能治多少人。
可笑,可悲,此刻纸鸢的一句“但求心安”,却是把他的伤疤给揭了。
让他想起来他一生的遗憾,他的妻子,因他而死的妻子。他依稀记得,那也是个大雪纷飞的日子,白衣胜雪的女子倒在皑皑白雪之上,有鲜红的血迹格外醒目。那个如冰如雪的女子在临死前却也如冰雪般无悲无喜,淡淡的道:“你想要救那苍生吗,我不在芸芸众生之中吗?东方,你心何安?”
是的,就算是他能救千万人,也已无法救自己的妻子了。他早已不能心安,所以,今时今日的救病治人,不过是因为他的心不安了。
纸鸢原本只是想让自己的师傅明白自己学医是为了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谁知道,这却恰恰是东方清的伤痛所在。
世间万事,不过是一饮一啄。
东方清却是想通了许多,他总归是要为以往的错事付出些代价的,但求心安,但求心安啊。
纸鸢却不知东方清因为自己的话,做出了一个什么样的决定。这决定关乎到了纸鸢坎坷的一生,让纸鸢知道这一切的开端都是因为自己今日的一番开解之话时,不由啼笑皆非,只能感慨世事无常。
“针灸,针灸。”纸鸢看着眼前的几根银针,碎碎念着“针灸”二字。
其实说起来学的是针灸,其实不过是下针罢了。有针无灸,便是当今的医学之道了。现在的人基本上都是用药,哪有什么钱来请好的大夫治病。不过是些江湖郎中,如何会针灸,能下两针的便是神医了。要知道,这下针认穴可是极难。没有一定的师承,是自学不来的。
所以这针灸中的灸法也就逐渐失传,虽说东方清是神医,却也觉得这灸法并无太大用处,其实不过是传承给断了,无法了解其中的博大精深。
嗯,纸鸢偷偷地从枕头底下抽出了本医书,上书:针灸。简单二字,却和现在市面上的医书不可同日而语。这本书是她从花中世界搜刮出来的,针法、灸法,相辅相成,和师傅所教授的各有千秋。纸鸢不是个迂的,自然想要借鉴一二,取长补短。
不过,不管是针法还是灸法,却都是有一个前提的。
穴位,认准穴位。
这于纸鸢而言却是有些难度,据说东方师傅用了十年,才一一搞清楚。纸鸢可没这时间耗在这等认穴位的事上。虽说,东方师傅那是先行者,要探索道路,所以才如此之慢,她要来学便会快很多。但是,纸鸢可不高兴用几年的时间折腾这个,她得想个法子。
说起来,纸鸢其实是个认真的,不,得说是个狠的。为了自己的未来,不狠一点怎么行。
她总是往自己的手上扎针,势要找准穴位。可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啊,等到她把自己的手给扎肿了之后,又要去哪里实验?
纸鸢看着眼前的银针,便不由有些牙酸。想着自己的手,便觉得肉疼。
要不,我去扎东方朔的手?
这倒是个好法子。
不过他也只有两只手啊,这该如何是好?
前世的学医之人是怎么弄的来着?电脑、资料、模型、模型。。
对了,模型。虽然这里没有橡胶什么的材料,但是,木头总是有的吧。想想每日她都可以见到的东方朔习武时打的稻草人,她便觉得自己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