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特拉维斯的化身轻松杀死几十个生灵有女的也有男的还有动物，她发觉自己不由得利用起她作为身势学专家所拥有的本领来。
她当然知道是计算机软件在控制着男孩的动作和姿势。不过她已经看出他的化身比其他大多数化身的动作更加优雅流畅。在打斗中他不会像其他角色那样随意挥舞武器。他不慌不忙，先是后退一些，等到对手无所适从的时候打过去。先是快速击打，然后再捅过去，那个角色就死掉了。他保持警
惕，总是往四下里看。
从这一点或许可以看出这个男孩采取的是什么样的生活策略。谨慎制订攻击计划，事先对他的目标了如指掌，接下来就快速攻击。
她一面分析着电脑化身一面思索着。这个案子可够奇怪的。
“我想跟他讲话。”
“跟特拉维斯？还是说跟斯特里克？”
“没错。要近距离接触他。”
博林愣了一下，“我不知道导航指令灵不灵。但我看我行走没问题。”
“来吧。”
博林通过键盘指挥绿叶走近斯特里克。他正俯在刚被他杀死的一头怪物身上，在掠尸。
她一进人攻击距离。斯特里克就觉察到了卡秋莎的化身在靠近，他一下子跳了起来，一只手拿着剑，另一只手握着盾牌。斯特里克朝屏幕外瞪视着。眼睛和恶魔基察尔的一样黑。
“我怎样发出信息？”
博林点击了一下屏幕下方的一个按钮，一只盒子打开了。“跟即时通讯一样，现在可以发送了。输人你的信息然后点击返回键。要记住尽可能地用缩写或精外语言。最容易做的是用数字1代替字母ok和用数字2代替move。”
卡秋莎深吸了一口气。她盯着杀手那张动画制作成的脸，手在发抖。
“斯特里克，你不错嘛。”化身走近时，这句话出现在绿叶头顶上的气球形圆圈里。
“你是谁？”斯特里克退后几步，紧握着剑。
“我只是一个失败者。”
博林告诉她：“做得不错，但不要管语法和标点。不要用大写也不要用句号。问号可以。”
卡秋莎继续说道：“看见你打斗你真是一个精英高手。”她的呼吸急促，心里紧张起来。
“棒极了。”博林低声说。
“你的势力范围在哪里？”
“他这是什么意思？’卡秋莎问，倏然问感到一阵恐惧。
“我看他是在问你是哪个王国的，属于哪一派。有成百上千个派别。这个游戏里的派别我一个都不清楚。告诉他你是新手。”他把新手这个词拼写了一遍，“就是刚来打这个游戏的人，但是想要学怎么打。”
“只是新手，来找乐子玩玩，想让你教一教。”
停顿了一会儿。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一个菜鸟。”
“这是什么意思？”卡秋莎问道。
“新手只是一个初学者，而菜鸟就是一个失败者，一个自以为是但又没有能力的人。这是侮辱人的一个字眼。特拉维斯经常在网上叫人菜鸟。你就一笑置之，但要说你不是。你是真心想从他那里学东西。”
“哈哈哈，但不是菜鸟，我想学学。”
“你长得辣不辣？”
卡秋莎问博林：“他是在挑逗我吗？”
“我不知道。在这种情形下这个问题提得有些怪。”
“有人这么说我。”
“你的键盘技术很好笑。”
“糟了，他发现你输人的速度有些迟缓。他在怀疑。把话题再转回到他身上。”
“真的想学，你能教我点什么吗？”
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是：“一样东西。”
卡秋莎输人：“是什么？”
又迟疑了一会儿。
然后在特拉维斯化身的气球形圆圈中出现了两个字：“去死。”
虽然卡秋莎本能地敲击箭头键，或是滑动触摸板用来举起一只胳膊保护自己。但还是没有来得及。
特拉维斯的化身迅速冲上前来。一遍又一遍地挥舞着剑攻击她。屏幕左上角从一个方框跳出来两个人形，里面填充着白色：左边的人物上方标着斯特里克，右边的人物上方标着绿叶。
“不！”她低声说道，特拉维斯在拼命地砍杀着。
绿叶轮廓里的白色填充物逐渐消失。博林说："那是你的生命元气像血液一样在流出。反击。你有剑。出剑！”他轻敲屏幕，“把光标放在它上面，用鼠标点击。”
她开始点击起来。内心充满着莫名而又剧烈的恐慌。
斯特里克很轻松地把她的化身的疯狂击打挡了出去。
当绿叶的力量在测量器上逐渐减弱时，化身跪倒在地，剑也摔了出去。她仰躺在地上，胳膊和腿摊开，已经毫无招架之力了。
卡秋莎感觉到她在生活中曾经有过的脆弱。
“你剩下的力量不多了，”博林说，“你已经无力可使了。”测量器里面空了。
斯特里克停止了对绿叶尸体的砍杀。他移近朝电脑监视器仔细看去。
“你是谁？”即时信息里突然蹦出这个词。
“我是绿叶。你为什么杀我？”
“你是谁？”
博林说：“都是大写字母，他在喊。他疯了。”
“打‘请’字？”卡秋莎的手在颤抖，胸膛感到憋闷。好像这些不是电子数据的字节而是一些真正的人；她已经完全陷人到虚拟世界里去了。
特拉维斯接着指挥斯特里克朝前迈步，把剑插进绿叶的腹部。血喷了出来。左上方的那个测量器被一行信息所代替：“你死了。”
“噢。”卡秋莎叫道。她手心冒汗，颤抖着，呼吸在干燥的嘴唇间断断续续地进进出出。特拉维斯的化身冷酷地注视着屏幕，然后转身朝森林跑去。他没有停顿就把剑朝一个转身的化身脖颈处扫过去，把那头怪物的头削了下来。
他消失了。
“他不想掠尸。他在逃跑。他想逃得越快越好。他意识到了什么。”博林朝卡秋莎又靠近了一些，现在是他们的腿擦碰在了一起，“我想看个东西。”他开始输入。另外一个方框出现了，里面写道：“斯特里克不在网上。”
卡秋莎感到一股揪心的寒气沿着脊椎传遍全身，冰冷刺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