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空的一箭带着雷霆万钧的锐气袭来,直奔慕沙眉心!梅洛得的臂力强过普通士兵很多,这一箭里还带着对慕沙的极度憎恨,慕沙不仅仅得到了瑟兰特的爱,还把他有朝一日成为精灵王的梦想打破,而现在他要靠自己的力量夺得王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居然还敢跑出来!
强大的臂力令箭枝快如闪电,根本不容慕沙闪避,那一瞬间他能做出的反应就是——迎着箭头仍出一把刀!
“白昼”锐利无匹,刀锋在离他不到两臂之长的空中破开了箭枝,裂成两半的羽箭余势未尽,心跳停了,死亡临近,慕沙仓促闭眼……双耳耳尖上剧痛,残箭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带起的风把他耳畔的黑发扯向后,耳上沁出的血珠和着发丝飞扬。
等他发现自己侥幸逃过一劫,正好看见丢出的刀切入梅洛得的大腿,梅洛得大叫一声倒回船里侧,不容慕沙怀念自己的刀,周围的敌兵仍如杀不完般的,倒下一个又补上一个,他们的人仍是太少了,被梅洛得放火偷袭而死在船舱里的士兵不知有多少,前面的一条船被大火烧得分崩离析,一声轰响中窜起半天高的火焰,残缺破碎的船体和被烧得一块漆黑一块血肉外翻的颜色斑斓的尸体落入河中。
一刀砍入对方的肩膀,慕沙大喝一声双手下压,把刀身深深嵌入那具身体,猛然回刀,飙起的血喷溅到他下颚,带着体温的腥臭的血进入口腔,连吐都来不及,刀尖又已穿透下一个敌兵的前胸。
在慕沙和埃丝狄的奋勇拼杀下,他们带领的士兵个个悍不畏死,在敌兵阵中开出一条血路,一接近射击范围,队伍中间持弓的士兵立即从手中燃烧的木板上取火,一支支火箭带着黑烟射上敌船,秋风助火势,很快就有三条船陷入火海,船上的敌兵也向下面射箭,跟在后面的己方士兵越来越少……
这个时候,埃丝狄突然想起来问:“慕沙!为什么烧船?躲在船上的弓箭手不多啊!”
慕沙吐出一口血水,爆喘着回答:“弓箭手是一个原因,我要让他没船可用!速度不占优,棘萝港的驻军就有时间救援翼城!”
埃丝狄压低一边眉毛刺穿了一个自慕沙身后偷袭的士兵,满脸不以为然。
梅洛得的大喊声传来:“主力压进!主力压进!杀了瑟兰特亲王者军阶晋二级!”
少年们身边压力骤减,可看敌军突进的速度情况更糟,他们只能带着剩下的百余人边拼杀边往前推进,慕沙看着大部分完好的战船发愁,埃丝狄突然在旁大叫:“瞄准船帆射击!”
紧张得透不过气的情况下慕沙仍笑了起来,即使不能摧毁对方的所有船只,只要烧尽船帆,森林中梅洛得上哪里取材做帆,无帆之下,速度亦会大打折扣!慕沙叫着“瞄准船帆”领头朝前冲杀,迎向他的士兵仍不自觉后退,显然先前子夜从敌军阵中大肆穿行的余威还在,借着最后一股势头,慕沙带着士兵一扑而前,接连点着了四、五条船。
他没有时间细数,身后的士兵成片倒下,点燃的船帆起了意想不到的作用,桅杆折断,燃烧的船帆落在甲板上,很快把整条船点燃了,抢过身边士兵手中的木板,慕沙扬臂一甩,烧着的木板旋转飞上最后一条船,船帆即刻燃烧起来,可是……
“慕沙!你打晕了是不是!?”
崖的脑袋从船舷边上探出来,就手一箭放翻了慕沙身侧的一个敌兵,怒目瞪着慕沙说:“好不容易抢到好的!你不赶快上来放什么火!?”
身后确实没有几个人了,慕沙回身大喊:“埃狄!上船——埃狄!?”
埃丝狄哪还在他身后!逐渐汇聚的敌兵中根本没有那匹棕马,一片混乱中更看不到它主人的身影,慕沙脑中轰然巨响,拉转马头就要杀回去找,崖从船上扑了下来,把他按落马背。
“你疯了!你不上船大人不会走!我们只有几十个人,你要大人陪着你死吗?”
狠狠的给了慕沙一拳,崖捡起一把剑替他挡住压上来的敌兵,大喝着:“上船!快上船!”
仰翻在地的慕沙看到祖父扒在船舷边焦急的望着他,一支箭从他身边飞过,差一点就……不能犹豫了!慕沙就地砍断一个敌兵的腿,起身奔上连接的木板,子夜跟着他上了船,甲板上瑟兰特的近身侍卫正急着扯下船帆,可根根绳索相连,又岂是那么容易扯落的?
慕沙忧心着埃丝狄,扑到船舷边张望,崖已退到船上,大力把木板掀落,船顺着河水飘离岸边,几十个士兵齐声呼喝着拉动船桨……
“埃狄!”
埃丝狄出现在条条燃烧的船后,借着马匹的速度朝他们狂奔过来,岸上的敌兵见追不上他们,一些拿了弓箭朝船上射,一些掉头去拦落单的埃丝狄,慕沙回头扫视,几步奔到一个划桨的士兵身边,拿住他背上的弓就扯,竟把那个士兵扯得离开坐处倒上甲板,弓虽然拿到手,弓背也断了,一个士兵赶紧递了把弓给他,慕沙接过弓一愣,突然伸手取那士兵身上的箭囊,仍是把他拖翻。
崖、曼提、明迦都取了箭向岸上射,埃丝狄已渐渐靠近,他们在竭尽全力为他扫除障碍,可连片的残船挡在船和岸之间,而且船体后部的塔楼拦住了他跃上船的可能。
一箭射翻一个拦在埃丝狄前方的敌兵,慕沙冲瑟兰特大喊:“祖父!叫他们把船体打横!倾斜也行!”
甩开弓,他从木桶旁捡起斧子砍上船舷!只有尽量拓宽埃丝狄才有机会。
瑟兰特大声下令:“右翼倒划,左翼加力!”
右侧的士兵勉力提高船桨,木桨带起的水瞬息之间变成了瀑布,再次落入水面已换成倒划,水流把船送出了船队停泊的范围,他们射向岸上的箭不会再被挡住。
曼提朝岸上狂喊:“绕半圈!埃丝狄,你这样上不来!往外绕半圈!”
有士兵帮着慕沙砍船舷,甲板上的火势更大了,埃丝狄照着曼提说的往外绕行,船体终于倾斜过来,埃丝狄紧贴在马背上,越来越近,“拉地亚”四蹄腾空而起,从缺口纵上甲板!
士兵们齐声欢呼!高兴不到一秒,“拉地亚”还未停住就歪身滚倒,埃丝狄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幸亏被崖接住,两个人在甲板上滚出两圈才停下,慕沙清清楚楚看到埃丝狄背后几乎从肩砍到腰的一条狰狞伤口!
一步也动不了,慕沙僵立在原地喘息,黑眸瞪得大大的看着鲜血从埃丝狄背上涌出,明迦安慰的拍一下他的肩,他竟向前扑倒,瑟兰特赶上一步抱住慕沙,上下一看才发现他腰侧受了伤,不知是什么时候伤的,他满身的血污,又一直未露出痛苦的表情,谁都以为他没受伤,杀入敌阵,再烧尽敌人的船只退出,怎么可能不受伤!?
子夜哀声悲鸣,可慕沙已陷入昏迷不能给它依凭。
火势已蔓延开,瑟兰特下令左右翼一起倒划,他们只有不到五十人,而岸上梅洛得的士兵还有二、三百人,若不是欺骗了瑟兰特突然偷袭,瑟兰特怎可能输得如此之惨!
“靠向左岸!”瑟兰特下令。
船已经不行了,他们只能选择在左岸登陆,伊达瓦里河河面宽达二长弓,梅洛得也命令士兵驶出还能用的船来追,两边的船都燃着火,黑色的浓烟倒映在河面宛如几条巨莽,弓箭手互相不停的对射,就连剩下的这不到五十个士兵也在逐个减少。
船一靠岸,所有人急速下船,崖拉住瑟兰特跪了下去:
“大人!我们有三匹‘拉地亚’,您带着慕沙殿下赶快走,我带着兄弟们拦住那个逆贼!请大人保重!”说着,崖深深的低下头。
瑟兰特凝神看着这个钟爱的部下,没有选择,只有按他说的做,狠狠的闭了一下眼睛,瑟兰特把慕沙放上马背,跟着翻身上马,子夜和另两匹马似都明白目前的处境,顺服的站立着,明迦护着埃丝狄骑乘一匹,曼提带着苏蒂尔骑乘一匹,他们这才注意到拉蒂尔不见了!
瑟兰特略一回想才发现她根本没有上船……那么混乱的战场,再次痛苦的蹙眉,这里的每一个孩子都是他亲手培养出来的,他们受伤都让他心痛,少一个更是痛之入骨!
崖领着所剩不多的士兵站在河岸,对瑟兰特大叫:“快走!大人……请保重!”
瑟兰特点头,腿上用力一夹,子夜带着他和慕沙飞跑起来,崖看着三匹马远去,持剑回身,大喝着冲向刚跳下船的敌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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