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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命运之日

冥界九幽之所。

阴晦而死寂的触感弥漫在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丝丝缕缕穿透在累累白骨堆成的道路上,这是永远暗无天日的地狱。

昔日尼兰德创立冥界之后,将这里设为三界冤魂聚集之所,不料人神两界争战无数,死去的怨灵何止亿万,到最后这里浓厚的血腥与杀戮意味让尼兰德也不愿涉足,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冥界之中唯一的禁地。

但是往昔的至高死神业已陨落,取而代之的是九转修罗之躯的天殇,他自不会在意这些许的怨灵气息,反而因其中常年人迹罕至而觉得倍显清静。理所当然的这里便成了天殇的憩息之所,而其外的那些冤魂则成了天殇住所的守护者。

但并非所有人都会为这数之不尽的冤魂所阻,譬如此刻悄然漫步在白骨堆中的这位,万神之皇,恩科德。

自从当日从姬魂手里取得三重乐章之后,恩科德便来到了冥界,但他却并不急着寻找隐匿在九幽深处的天殇,反而如闲庭信步般地漫游了整个冥界。在聚集了十一重乐章之后,他的实力已经增长到了不可估量的地步,因而即使在天殇的眼皮底下晃悠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天殇也没能感应到他的存在。

而现在他似乎已经失去了这种耐心,仰起头望了望面前这高耸入云的白骨山,轻轻抬起了手,一道彩色霞光便刺破了永远为阴霾笼罩着的冥界天空,而这座巍峨的骨山,亦在瞬间分崩离析。

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天殇的目光凝固在冥界的那一缕阳光中,许久,嘶哑的声音响彻浑噩的天际:

“恩科德,连你,也想来送死么?”

姬魂静静地凝视着面前广袤的虚空,神色是死一般的寂静:“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轩辕的声音在无数陨坠的流星中震荡着传入他的耳畔:“你认为,我有必要骗你么?”

轻轻吸了一口气,尽管此刻作为精神体而存在,姬魂却仍然感到了一丝冷意,那是,真正的不寒而栗:“如若这般,这个扭曲的位面终会毁灭么?毁灭在一手创立他的始神手里?”

似是叹息,似是无奈,轩辕的声音刹那变得悠远而苍凉:“他不是真正的盘古,如果始神想要毁灭的话,我们没有任何胜利的希望,但他不是,尽管他已经无限地接近了圆满,但终究还只停留在临界级的水平”顿了顿,轩辕再度开口,语调却已变得古井不波,“所以我们要竭尽全力来制止他,那个恩科德,我想他已经明白了一切,所以他才会用这极端的方式来唤醒我,三重乐章在你这已无法发挥任何作用,但是到了他的手里,便能又造就一个临界强者……”

轩辕的声音渐渐地淡了下去,姬魂略略有些慌乱,试探性地对着无垠的虚空呼喊着:“轩辕?轩辕?”

等候了许久,轩辕悠远的声音才再度传入姬魂耳畔,令他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不要紧,刚刚似乎他发现了我的存在,只是没想到,千亿年后,我与他的差距,已经有如此之大了么?看来人老了,还真是不中用了啊。”

嘴角扯出一个牵强的微笑,姬魂的眼瞳盈着浓浓的忧愁:“如你所说,他是盘古斧,是始神开天辟地后的上古元灵,是超越我们理解的生物。但现在连同为上古元灵的你亦不是他的对手,那么,我们凭什么战胜它?”

轩辕的声音,带着凛冽的寒意,在姬魂话音未落之时便响彻天际:“如果你怕了,可以退出,我相信他很愿意接受你的加入,我轩辕,从不与胆怯者为伍!”

如醍醐灌顶般,心神一震,姬魂的眼中重新放射出精芒:“我有什么好怕的,很久以前,我就已该死去了,这副行尸走肉的躯壳,,与蝼蚁何异?我只是不想为没有丝毫希望的目标而努力。”

漫天星辰暗淡,无垠虚空聚拢,仿佛亘古的时光,倒溯着朝姬魂涌来,零碎着散乱在星宇中的斑斑点点,融入他的躯体,一个散着热度的光轮缓缓地从空间横截面中升起,仿佛三维的时空错乱为了二维的世界。神念渐渐迷离,隐约间姬魂只听见了轩辕轻轻的,仿佛恳求的话语:

“不要让我失望。”

白紫汐焦急地在冰屋外踱着步子,飞扬的雪花染白了她淡淡的柳月眉,倾世的容颜此刻不复了往日的恬雅美好,姬魂已经昏迷整整三个月了,以圣者的体质,绝不该失去知觉这般长的时间,纵然姬魂已失去了他所依仗的圣者之心。

蓦然间,白紫汐停下了脚步,抬起眼,怔怔地望着前方,一个中年男子静静地望着她,眼神如万载沉寂的湖水般平静。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冰屋,来到了这片,叫不出名字,但是深邃幽暗的空间里。

紧紧地捏了捏手,白紫汐这才发现她的掌心已溢出一丝薄薄的细汗,这个人能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她带到另一个空间,那么是不是同样也可以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她秒杀?

深深地吸了口气,对面的那个中年男子依旧淡淡地看着她,半垂着的眼瞳里看不出丝毫的感情,但却如一座大山般压在她的心上。如此沉重的压迫感,哪怕是当初的龙神扎肯也无法比拟,那是一种能够让心志不坚的人瞬间发狂的沉寂。

但白紫汐却并非此类,轻轻理了理及腰的长发,空灵而悦耳的声音传入中年人的耳畔,却带着一股肃杀的冷漠与淡然:

“你是谁?”

如同向平静的湖面掷入一块石子般,中年人的瞳孔微微起了波澜,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白紫汐平静的双眸,不发一言。

愈加沉重的气息蔓延开来,白紫汐甚至隐约间感觉到,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地掐着她的咽喉,渐渐窒息,然而她不敢动,因为对面那个深不可测的强者,也许只要一伸手,便能让她灰飞湮没。

终于,中年人开口打破了沉寂,那些无形的压迫感刹那消散地无影无终:

“很高兴再次见面,女娲。”

白紫汐的瞳孔瞬间放大,最后映照在她美丽双眸里的,是曾经记忆中无比熟悉的人影。

那个让她憎恶一生一世一亿年的,圣灵陨灭者。

人界,皇家魔法学院。

安影城静静地伫立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巷中,巷的那一头,她的爷爷,逆着风,背对着她,一语不发。

良久,安德里缓缓转过身,动作凝滞,缓慢得仿佛经久未曾擦拭过的机械,他的目光投在安影城的身上,后者浅浅一笑,快步上前:“爷爷。”

安德里轻轻地抬起了手,刹那,如同时间停止一般,整个世界的画面定格在这一瞬,呼啸的风,飘落的叶,湛蓝天宇上漾动的云彩,还有挂着灿烂微笑的安影城,都静止在了这一刻。而始作俑者安德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仰头望着广袤无垠的天际,似是缅怀般地缓缓开口:

“影儿啊,很多事情,也许,应该让你知道了……”

被禁锢住的安影城并不知道,从她收到爷爷的讯息抛下仍昏迷不醒的姬魂来到人界的那一刻起,她便偏离了原本的人生轨道,踏上了另一条不可回首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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