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清晨的第一丝阳光，柳承云走进密林中。
“你还好吧？”她问依旧蹲在树旁的男子。他眼中的暴戾之气已经消去，用惫懒的目光看着晨曦中的绿衣女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仿佛全身上下都没有了力气。
柳承云道：“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男子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在空中飘移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柳承云的声音轻轻传来：“十年前，当你提着冥王剑到北海挑战申公起时，远在万里之外的嘉峪关，一个峨嵋的女弟子随着一干人进入了那个世人谈之色变的洞中。当时的情景我未曾亲见，不过据闻十分惨烈。所有进入过那个洞穴的人都七窍流血而死，唯她一个人活了下来。”
她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天下人都想得到那本秘籍的渴求，压到一个小小女子身上，倒不如就那样死去。为了封住她的记忆，有人提出用‘锁魂针’。”
男子的脸色起了微妙的变化。眉心微微皱了起来。
柳承云接着说道：“不仅如此，哪些号称名门正派的人一致要求将她禁在武林自由之地‘忘忧谷’中，这样，他们才放心消息不会被泄露。这一禁，就是十年。她的太阳穴上插有一根金钗，是她的师傅静娴师太亲手插进去的。”
微风轻拂绿衫，柳承云闭上双眼，声音有些发颤：“被自己的师傅亲手毁掉记忆的滋味是怎样的……自那以后，世上便多了一个疯疯傻傻的姑娘。她喜欢穿白衣，喜欢微笑，但从不说一句话。”
她回过头来望着男子深邃的眼睛，道：“她的名字，叫宫越琳。”
王召醒过来时，柳承云已经把饭菜做好了。他抹去一头的汗水，看看窗外高升的艳阳，有些不好意思。
柳承云微微笑道：“做恶梦了？”
王召没有答话，低头帮着盛饭。突然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怪怪的，抬头见那白衣少女坐在桌边，眉心微皱，眼神呆滞，似乎在想着什么。
他把一碗米饭放到她面前。白衣少女这才回过神来，朝他一笑。
柳承云道：“快吃吧，吃完了，我给你们讲故事。”
白衣少女握着竹筷的手一滞，拿眼偷偷瞄了一眼自顾吃饭的柳承云。
太阳升到头顶，柳承云牵着白衣少女的手走到草亭中，王召跟在她们身后。亭中，披发男子早已坐在那里，正专心的接那根断弦。
“坐罢。”柳承云指了指草亭边的石凳示意王召二人坐下。王召瞧了瞧那男子，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便拉着白衣少女坐了下来。
柳承云瞧了一眼那披发男子，道：“其实，这些事情很早就应该告诉你们。我们所在的这个岛，属于岐教四灵卫之一的南海象王，也就是我的师傅，卓东君。”
她望着王召，问道：“关于岐教，你父亲告诉了你多少？”
王召想了想道：“倒是没有多少，父亲从来不让我过问这些事情，我知道的一点，也是从我几个伯伯私下谈起时无意听到的。不过岐教的四象王、三护法父亲倒是曾提起过。”
柳承云点点头，道：“不让你知道过多，也是对你好啊。只是，我得从头讲起了。”
披发男子一声轻咳，显然是有不满。
柳承云笑道：“看来，我们是扰人清净了。”她走到白衣少女身边，拉起她的手道：“妹妹，你来到岛上这么些日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能给我们介绍一下你自己吗？”
白衣少女睁大眼睛望着她，王召更是吃惊不小。就连一直僵坐不动的披发男子，都忍不住想侧过头来，看柳承云打的什么注意。
柳承云见众人的反应，笑道：“倒是忘了妹妹是不讲话的，好吧，那就换我来讲吧。”说着瞟了一眼那披发男子，自顾说起来。
“这要从前朝的成吉思汗说起。当年大汗出征西夏时，病逝于途中。据传说，他死后被神秘下葬在由上千名工匠为他打造的陵墓中。墓建成后，所有工匠被400名蒙古士兵集体杀死在一个秘密地点。随后，这四百名士兵也全部被处死，并且每个人的耳朵都被割下来，以证明他们身首异处。成吉思汗陵也就成了永远的秘密，没有人知道它在哪里。”
王召听到这里不由皱起了眉头，既然没有人知道，那讲这么多有什么必要？
柳承云没有注意到王召的表情，继续说道：“当年处死那些工匠的士兵不知若是先知晓了自己的命运，会作何反应，会不会对那些本没有错的工匠存一些怜悯而手下留情？”
她摇了摇头，似乎在为那些冤死的人抱屈。半响接着道：“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成吉思汗如何也未料到他考虑如此周全的计策却有漏洞。古来建造陵墓的工匠们，如何不知他们只是这些帝王达成目的的工具而已，陵墓造成的时候，就是他们的死期。于是，陵墓中多了一道规划之外的密道，也就是一些聪明的工匠为自己留下的后路。所以，少数人逃了出来，成为知晓这天大秘密的活着的人。拥有的这些，本可以让他们活得更好——”
“可惜，他们却为着成为唯一知晓的人，拼的你死我活。”冷冷的声音传来，披发男子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
“嗯。”柳承云点点头，表示赞同：“谁也不相信谁，这就是人最大的悲哀。到后来，逃出来的十来个人，只剩下最后两个。这两人也许是看多了厮杀，也累了，便彼此约定，终生不得独自一人到陵墓中去，除非万不得已，彼此一生不再见面。就这样，那个秘密随着两人的消失也沉溺了将近一百年。直到一个少年在昆仑山出现。他便是那两个人中其中一人的后人。他以昆仑山为据点，大肆招兵买马，在兵荒马乱的年月里组建了一个规模巨大的教，以古时四灵兽为标志建立了东西南北四个分堂，便是东以东海为据的青龙会，西则是隐匿在昆仑山中的白虎堂，南边不用多说，便是我们脚下踩着的所在。这北边嘛——”她微微一顿，道：“是远在北海的北冥殿，他的主人便是——”说着朝那披发男子一指道：“这位擅长抚琴的常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