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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1

你走了,似乎你带走了我的心,似乎我的心也随你而去了,我留下的,你留下的,只是我空空的一个躯壳而已。

虎山上原本属于我的寂寞,原本属于我的孤独,随着不少旅客的来临,喧嚣也不断地沸腾起来。我只好,向虎山的后面,那片更加寂寞的林地里走去。我一个人,常常拖着木杖,轻轻地走去,一个整天里,我就这么孤独地在林地里,与飞来飞去的鸟儿共处,与这片宁静的林地共处。这片林地,是我心灵的新的所在,在这里,我的一切都可以毫无保留地渲泄。

虽然也有一些隆隆的开山声,但这毕竟是我的最后一块心灵的所在啦!不用说这白日里喧声闹天,就是夜里吧!那些疲惫的脚步声,我是再也无法听闻了,那些嗒,嗒嗒嗒嗒,嗒嗒嗒的毫无节奏的脚步声,渐渐地稀少了。而那王子呢?真得,我一个也见不到了。

所以,我是真得变得孤独和寂寞了。

我坐在林地里翻着你抄写的《飞鸟集》时,我就想:为什么他们全都不在了吗?他们可是与我最好的朋友啊?他们即使真得要走,也得礼貌地给我招呼一声啊?就是那王子,用不着给我招呼,那就给我一个默默的眼神吧,然而,我想在鸟儿的眼睛里寻觅这个答案时,鸟儿的眼睛也是令我惊讶得寂寞和孤独啊!

听,他们的声音因为开山的隆隆声,已是嘶哑了。在以前,我只要站在虎山上,他们在很远的这片林地里鸣啭的声音,只须片刻,我就能够聆受的。

他们的喊音也与以前有了明显的变化,他们以前总是说:哥啊,姐啊,唱啊,跳啊!一起来呀!一起上呀!

然而现在,我却听出了他们泣血的喊音:哥啊,姐啊,走啊,去啊!去哪里啊?一起走啊?

他们还没有决定出要走向何方?他们可能还没有寻觅到一个更好的所在?就像我,你走了,我的心也就去了。虽然我的心去了,可心并没有一个停留的所在,我的心只是漂游着,像是风,去了你的那个地方叫做西风,在我的这个地方叫做东风。

啊!我也就要走吧!这个地方,并没有让我继续留恋的了。我的心都走了,我的躯壳还留在这儿做什么?难道说等着入泥为土,难道说等着化土为叶吗?

秋天的黄叶,他们没有什么可以唱,只叹息一声,飞落在这里。

我抚摸着每一片铺在林地的落叶。他们真得是因为叹息才飞落的吗?他们为什么要叹息呢?

他们就是叹息吧!可是他们看起来是多么美啊!有风的时候,他们只是把身子抖抖,然后风过去便又躺了下去,无风的时候,他们就一直静静地躺着。

清晨,他们的叶片都凝着一粒珍珠,他们的这粒珍珠都把高高的太阳,深深地印在心怀里,并且对每一个光顾他们的人,都会慷慨地奉献这枚太阳。

你不觉得他们真得美嘛?也许是这句话:死如秋叶之静美!才使你觉得他们恐怖,是吗?死,你怎么会这么惧怕呢?

雪儿在飞轮的辗压下,只是轻轻地去了,轻轻的在空气里只是响了一下,就这么地去了。这声响,在告诉我她要去了。

她去了,只是她的灵魂去了,而她的血液却涌进了我的脉管里,推动着我前进。

这样的去,怎么可以说是死呢?如果你仍要坚持,那你就用死这个字吧,可我却仍要告诉你,的的确确一个灵魂自从去了,你就再也没有机会得享他新的容颜了。如果你有幸见到了他,那你只能是看见与他过去一样的、也是永恒不变的容颜了。

如果你连去也非要说成是死的话,那么你的去,就是意味着你在我的心里,也是死了吧!

是的,我应该是死了。在这个世界上,我牵着你的时间太长了,我为什么要牵着你呢?我从来不知道,我从来也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牵着你呢?我在你的心里,我不过是你的认识的一个偶然,我哪儿有可以使你对我不离不弃的能量呢?

头顶上的鸟儿,都说要走了,我还继续留在这儿,有些什么意义呢?纵然我就留下来,那么雪儿会同意吗?那个可恨的飞轮,在她永生的灵魂里,是不得已去了。

可我,要去哪儿来?如果,你能告诉我一个我可以、我应该去的地方,我就立即去的,我就立刻去的,我忍不住要振翅欲飞了,虽然我的翅膀还没有再度成长起来。

2

二十日之后,我在西窗里读著书时,你的信来了。

厚厚的,足足比得上你上一次给我写的那三个字的信的厚度来。你究竟在信里,写了些什么呢?是不是,又是写了那三个字呢?

我看着虎街上的繁荣,我笑了。这怎么可能呢?人过境迁,事过人也非,你怎么还会给我写那三个字的信呢?

我拧开桔色的灯光,我小心地拆封。果然,我猜测的没错。那不是三个字的信,那是你在安抵彼岸后的见闻。你在开首就给我说,这是你抵彼岸后对于彼岸见闻的中文稿,而且在这些中文稿寄给我的时候,差不多你译成的英文稿,也要同时在多家报纸连载了。

连载是个什么概念?我可是不懂,看来我真得应该飞去了。对于外面的世界,我一直是非常非常的向往的,可是我的心里有一缕忧郁,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可以和你一样轻轻松松地就飞了过去,然后与他人一样快快乐乐地学习、工作与生活。

你说:河上有一条船,船上有一个孩子,孩子太顽皮了,故意把手伸入水中,划出涟漪,而他的妈妈却焦急地追着他的手,不让它随心所欲,可是那孩子怎么可能呢?于是,他就躺在船舱里,呆呆地望着悠悠的浮云……

啊,这太美妙了!我还从来没有划过船呢?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在一条大河里会有那么多的船,而且在这些船里,会有如此可爱如此可爱的顽皮的孩子呢?

这个孩子,从你的描述里,我猜想他一定是那位王子吧!一定是的,他一直没有见到过你,可他并不是不想见你啊?因为,你没有给他机会使他见到你,所以他就只好去见你了。而且,又因为我不在场,所以他只好不去与你招呼的,所以他只好使你感觉到他就是王子,所以他只好不使你感觉到他似乎也不是王子了。

你还说,你去到的第一个夜里,你偷偷地哭了,可是在哭的时候,你却没有发现自己哭啊!

你说:原来一个人,在离开另一个人的孤独后,才会哭泣!你说的另一个人,是指我吗?我怎么孤独呢?我一直不就是在你的心里吗?你去了,我也就跟了你去,而你哭泣的时候,我也是在陪着你哭泣了的。

真是不知道,你现在在外面的世界,到底是学了些什么样的思想?一句话是与非,是再也明白不过的了,却说的这么令我云山雾海。

你还说:来到那个地方以后,你才发现世界根本不是你原来的想象那么狭窄!

世界狭窄吗?世界怎么可能狭窄呢?世界任凭万灵肆虐,他狭窄吗?

如果说是狭窄的话,那只可能是对我身处的这个小镇愈来愈狭窄了。镇子里,每天会涌来许许多多的旅客,他们原本是去虎山的多,后来他们也会尾随着我进入林地。

有一次,我就见他们进入了林地后,看见树上鸣啭的鸟儿,举枪就打,而那些纯洁无邪的鸟儿,它们哪儿会知道那是索要它们的性命的枪呢?它们反而对着那枪兴高采烈地鸣啭呢?

他们以为,他们找到了一种新的歌唱的力量,于是整个林地里的鸟巢里的鸟儿,忽地聚合,上演了一部震天撼地的交响乐。可是这交响乐并没有把他们灵魂里的善念复活。

鸟儿一只一只地唱着:哥啊,姐啊,唱啊,跳啊!一起来呀!一起上呀!

然后,就是在这样的交响乐里,鸟儿一只接着一只被死亡亲吻着坠地了。

死神的阴影,就这样笼罩了这个小镇。他们怎么连这些可爱的鸟儿也不放过呢?难道说,这些鸟儿的鸣啭,一点儿也没有可取之处吗?就是没有可取之处,又怎么样?

世界教导我们的宽容之心,难道竟是一句天下第一的谎言?

看来,我也要走了!而你的走去,我反而为你高兴了。

这个小镇能给我们一些什么样的牵恋呢?除了那些破碎的,却已经无法找寻的梦,还会有些什么呢?

唉!我真想念那个王子。王子无论在白色墙壁的栅栏里,还是在河水不定的沙滩里,都会优雅至极!

看来,王子注定是王子,即使他行走于云端,也还是王子,即使他行走于波间,也还是王子,那么他的灵魂像雪儿一样在飞轮之下去了的时候呢?他依旧是个王子。

而我,我是不可能的,我只不过,我最多不过是王子的一个陪衬罢了。我要欣喜我幸运,做这样的陪衬才对,才是!

一想到这儿,我就开始收拾所有必须要带走的东西。

我拉开抽屉,里面还有一个魔方。一个王子送给了我两个,而另一个王子又拿去了一个,还有一个王子只是用我抛在露珠上的纸钱换取了一只苹果就走开了。

这个是王子的,我得带在身上,一旦他再向我索要呢?我不可能要说,我忘记了,我也不可能说,我怎么拿过你什么呢?

我又看了一眼,你写给我的那三个字的信,厚厚的一叠,被尘土密密地封着。纸张的颜色,已是有些泛黄了,可我仍然不舍得收掉,这个我也是得带着的。因为一旦你心中的白马王子,要向你索要这三个字的信时,我就会立刻帮你送给他啊?

我的眼睛望着王子的眼睛,我用诚恳的话对他敬敬地说:“王子,这是你的信,这些信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写好了,请你过目。”

他一定会惊喜地说不出话来。他会立即接过去,像怕被他人抢了去似的,快步塞入怀里,然后在深沉的夜里,像我一样打着手电,从第一个字开始,念到最后一个字,然后又从第一个字开始,念到最后一个字,直到他念得倒背如流了,直到他念得筋疲力尽了。

于是,他才睡着了。

就是在他的睡梦里啊,他也是会不断地念着你写给他的信的。他念着:我爱你!他就一直这么地念着:我爱你!

他的脸上笑着,他的脸上有两朵笑着的花儿如阳光那般地灿烂地盛开着,一直到你终于答应了做他的新娘!

一直到你答应了做他的新娘了,他的脸上的花儿,一直就这样灿烂地盛开着,并保持着青春不谢!

我的手边,还有你抄写的《飞鸟集》,这个我也必须得带着。因为,这是你的心血,我是不可以轻易地就把它丢弃啊。我把它丢弃了,不就是意味着我,我不再牵着你了吗?

虽然你去了,在那儿的天空里,你依然飞着,可是我却不能丢弃它。

我决不!

我手里的你寄给我的信,我更是不能丢弃它啊!因为,至少这信里的每一个字,我还没有认熟,我要等到我一直把它牢牢地刻印在心里的时候,我才决定是否把它丢弃。

我所要带走的东西,无非就是这些。为了郑重地把这些东西放在一个可靠的箱子里,我决定要亲自做一个箱子。

我怕,那些乱乱地眨动着眼睛的人,会在我付了钱,拿箱子的时候,把一些机关密封在箱子里,然后他们就会通过密封在箱子里的机关,找到这个箱子,而这个箱子里的所有,就会尽他所有了。

是的,第二天早上,我要亲自动手去寻些木片,开始做飞走的准备了。

3

我的木杖虽说我可以不依了,但是我还得时时带上,以便那些举枪杀鸟儿的人,会突然在我的面前,以枪口对着我,向我喊:“你拿出你的宝贝来吧!”

而我不会说我没有什么宝贝,我也不会向他们妥协地说你要是不相信,你可以上来搜身的。我却要在他向我大喊的时候,我举起我的木杖,两只同时出击,击他的面颊,击他的牙齿,击他的眼睛,甚至他的双腿,因为是他们把我的孤独彻彻底底地打破了,因为是他们把我的林地里的鸟儿给枪杀了,因为是他们把我宁静的居室给喧嚣了。

我要向他们示威,我要告诉他们。王子从来是宽容待人的,而他们比起王子来,算得上什么?他们除了肆虐以外,他们还会做些什么?

我要质问他们:你们把我夜里常常听着入眠的脚步声,给追赶到什么地方去了?你们口口声声地说你们带来了文明,然而你们却把我居室前的那些花践踏得成了不堪入目的泥了?

我很难相信你们还是我们的一类,我想你们一定是杂在我们中间的一些异类,你们除了索取,你们只有一味索取!而从来不晓得世界的存在还有无限的丰富多彩!

我就这样走向林地。他们开山的隆隆声,把他们要注意我的心思淹没了。这样,我就安全地抵达了林地,我没有遇到一点儿阻障。

林地里,到处是寂寂的,树冠上的鸟巢空空如也了。偶尔有一两声鸟鸣,却也是过往的鸟儿,对于林里寂寞的哀号!他们哀号着:你们在哪儿?你们在哪儿?

连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呀?就是这静立的林木,它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啊?我只好对他们苦笑,他们便会意地闪下翅膀,盘旋着去了。

落叶在脚下沙沙响着,似乎在想念鸟儿存在的欢乐似的。怎么能不想念呢?我和你们一样在深深地想念呢?如果,我能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儿的话?我就会大声地告诉那些过往的鸟儿,而且我也会一棵一棵地携了你们一同去追寻那些鸟儿?然后,我们重新在一片新的土地上,厮守至终!

有一株新伐的木,清晰的年轮,散发着新鲜的血液。我走过去,希望还有一些我可以利用的木片,然而除了落叶之外,一切空空。

啊!铺落了一地的黄叶,静美极了。秋叶静美,就真得是死吗?死如秋叶之静美,这是句什么样的话呢?我想不明白。

我记得,在虎山的岩缝里,即使在寒冷的冬里,也一样有一些绿色的生命,坚强地喷薄着蓬勃的叶片呢?有一天,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你。我对你说:“你知道吗?咱们虎山上什么生命最坚强?”

你眨了半天的眼睛,说:“是天上的星星!”

“不对,不对,星星怎么算得上咱们虎山上的呢?”我说。

“为什么它们不可以是我们虎山上的呢?他们照耀着我们的虎山啊?”你的眼睛停止了眨动。

“依你之说,那太阳和月亮也都要算是了!”我笑着说。

“哦,自然这个不算,我还真猜不出来!”你的眼睛瞪大了,希望从我的眼睛里看出答案来。

“你看这个!”我拨开干枯的草丛,在它们的根部有一些绿色的萌芽,正勃着新绿悄悄地积蓄着力量呢?

“哦,是真得!”你笑了起来,像是发现了这个秘密似的。

你拥住了我,你的长发甩在我的手上,任凭我的手轻拢着你的发。

脚下的叶子比居室里的地毯好极了,而且它比地毯更加神奇。我走在上面的时候,就会有一些沙沙的私语,从他们的交头接耳中逃逸出来,因为他们也讨厌那些寒冷的东游西荡的风,所以就跑进我的耳朵里来了。

而正是我,我毫不在乎他们在我的耳朵要停留多久,便可以多久。我对于他们的私语,我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们中的一个说:“那是谁啊?他在上面为我们掖紧棉被呢?”

另一个说:“才不是呢?他弄得我的头有些发昏了呢?”

“你一定是害了风冷症,发了头昏了!”

“哦,你们在说些什么呢?我这儿暖得发汗呢?快快地离我远一些!要不,我就要大喊啦!”

“你喊什么呢?春风还早着呢?你要喊,你一定会被西风吹死的!”

哦,我怎么可以在它们的世界里侵扰他们的宁静呢?

在万灵之中,他们是最软弱的,他们被风雨无情吹打,而他们还要在高高的树冠上,请鸟儿喜欢怎么安置安全的巢居就怎么样安置,即使他们朽死了吧!他们还会把生命任我们燃成灰烬,任我们的居室里陈列他形形色色的尸体,而我们就是在他们的尸体所堆积成的我们所谓的精致里,尽情人生的。

我们为什么不能与他们共处呢?难道人与人之间,就仅仅需要血腥才可以生活的精致吗?如果你回答是的,那么你也应该回答我,我们头顶上的太阳为什么没有释放血腥呢?

我静静地走开,不使他们再有一丝侵扰,我轻轻地离去,不使他们再有我一丝打扰。他们静静地躺在那里,由着他们好了,那是他们的路,在他们的路上,我是一片多余的叶子。

我只好悻悻地走了。我没有得到什么木片,我像我来的时候,我拖了木杖一样地回了。

不过,我决定了,明天我就要走。

4

我要去向哪儿呢?我躺在床上,外面的那些熟悉入耳的脚步声去了。我要去哪儿才能追随着他们呢?

我抚摸着你的信,我抚着仅有的一个魔方,我抚摸着你抄写给我的我已经翻得陈旧了的《飞鸟集》。我听着钟的嗒嗒声,很多都已经去了,只有这钟的嗒嗒声,还这么忠诚地陪我。对了,我一定要带上他啊?

我拧开灯,我把他拿在怀里,我把他贴在心上,我的心就和他一起跳动了呢?即便我真得去了吧,只要我和他在一起,我就还会有他,还有他嗒嗒嗒的声音,敲击在我的心上啊!

他现在就敲着我的心呢?你听到了吗?我想你一定是听到了,为什么会听不到呢?你不记得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吗?我与你之间,你与我之间,从来没有什么吗?

你要说你在千里之外啊?那又有什么啊?你说的是你的躯壳啊?你忘记了你说我像是牵着你吗?那牵着你的,就是我啊?所以说我听到了,你自然你也就听到了。而你说你没有听到,是你的躯壳没有听到啊?躯壳算是什么呢?他实在听不到就听不到吧,他实在不想听也用不着去管他啊?

你就在我的心上,像我怀里的钟表轻轻地贴在我的心上。我一直有些话要给你说呢?原来,你就在我的心上啊?

我想离开这儿,我要和你一样去一个地方飞行。当然,我不可能会和你一样能飞得那么遥远,那么我就只要求一个小小的天空吧!在这个天空里,只要能把我的孤独,只要能把我的寂寞,盛放得下,我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从此以后,你也再没有机会听我叙说这个小镇了。这个小镇,从明天开始,就要在我的生活里消逝了。而且,在若干年以后,我相信,那些未来像我们居室模样的居室,会站立在虎山的头顶上的。

也就是说,我们心目中的虎山,从此苦日若年。你不相信?你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呢?你在外面,走了那么多年,你见多识广,你应该比我还会准确预料的!

如果你还会说不可能,那么你能给我解释,他们这些旅客,究竟把我们的王子,给匿藏在什么地方了吗?当然,他们还没有本领匿藏王子,而是王子不甘与他们为伍,自行遥远地去了。

我也不想走啊,这个令我可能终生魂牵梦萦的小镇,此时已经容不下我的哪怕一个小小的孤独,哪怕一个小小的寂寞的要求了啊?

原谅我,凝!我不得不走,而且我在走的时候,我会寄给你一封信,我会在信里写下我会相信你的理由!

如果你实在还不相信,那么你完全可以自己来寻找,你还能在我们的虎山上发现我们的秘密吗?你还会在那片林地里寻到一只鸟儿吗?更别说寻到一只相知的鸟儿啦?你还会在我的西窗下面,能看到那些如火的艳丽的盛开的花儿吗?

我对于这一切,毫不再会留恋,你还会留恋些什么呢?你会说还有一些难以割舍的梦,使你不能忘却它吗?唉!那些可怜可悲的梦,你又何必苦苦相恋呢?他们本应要回到他们的所在去,给他们一个安宁吧!

听我的话吧,凝!

我打开笔记本,我这是第一次给你写信。可惜,我已经习惯了在笔记本上敲下信来了,我已经不再习惯于用那些花花绿绿的稿纸,再弄些香料浸染那些稿纸了。我想,即使我这样,你依然会明白,我的心从来没有对你不公平过。

我写着:

凝,你好!我就要走了,我要去一个我暂时还不清楚的地方,临行前,我带了如下物品:你写给我的信,你给我抄写的那本《飞鸟集》,那个我一直没有给你介绍过的王子余给我的一个魔方,还有你的书稿。噢,还有墙壁上的那个小钟表。再就是这个给你写信的笔记本了。这是我全部的行李。

我不认为,我还有些什么。因为就说虎山吧,我无能为力,就说那片林地吧,我也是无能为力,就是街上的粥铺呢?那个老板早就不知云往何往了?那几个丫头呢?像一群又一群的麻雀般地儿,只叫了一个清晨后,就也不再见了。

至于,最终我会落向何方?我会在抵达后告知与你。

祝安!哲字。

我看了一遍,的确我没有什么余落,也没有什么要添补,我于是点了发送,我相信在几分钟之后,如果没有什么阻碍的话,一切如我所料,你就会读到我的这封信的。而在你泪水磅礴之后,你会彻底明白我的心的?

天色并不明亮的时分,我起来了。因为,我没有找到什么木片,我只好把你写给我的信,你抄写的那本《飞鸟集》,你的书稿,捆扎在一起,然后放入一个包裹里。其实,他们也并不占用什么地方,他们就这样被我携带,也并不怎么不方便啊?

起初的时候,我为什么就没有去想一想呢?唉!我真是傻啊!所以,现在才知道要飞。

我到了车站,他们问我要去什么地方,我便问他们随便一个什么地方都行,只要离开这个小镇。

就这样,我在一个面善之人的引领下,我乘上了一部终点是千祈的地方。我不知道,我所从未谋面的千祈,究竟是不是我理想中的所在?而且,千祈里有没有和我们现在的小镇一样的情形呢?我忐忑不安。

然而,那个人却对我笑着说:千祈,是个极好的地方吧!你只要一踏上他的土地,你就会感觉到他在伸出双手拥抱着你呢?

是吗?我在心里问道。

当然了,如果你不相信,那你干什么还要坐上去千祈的车呢?那你干什么还要一定坐到千祈呢?他说的我心里有了惧怕。

我的眼睛望着他的眼睛,我想在他的眼睛里看出一点魔鬼的影子来。然来,我一点儿也看不出,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的却是如你的眼睛里一般透明的晶莹来!

我该相信他呢?我还是不相信他呢?车轮滚滚,向千祈的方向进发。

你去向遥远的彼岸后,也有着我这样的心想吧!一定有的,然而我在你的书稿里并没有看出这样的恐惧来,看来这是我久不飞行的结果,看来千祈一定如这个人的眼睛里所透出的晶莹一样晶莹的!

我期待着千祈在我的眼睛里,展出美丽来,我期待着千祈伸出宽阔的臂膀拥住我,不再使我惧怕,我期待着千祈在我的心里,如我们过去的那个小镇一样,我们肆虐时却从来不受责备,我们狂欢时却从来与他共享!

我回看最后一眼告别了的小镇,它早已被车轮辗远得看不见了,我与它之间已经有着云,有着雾把我们分开了,也许它就此住进了云里,住进了雾里。

但愿,也是我的祈愿!

我相信,千祈好极了,不负我所望,也不负那人所言。你会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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