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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脱险

下午一点,平静的方家镇乱成了一团。保安队长方宝奎和方天带着垂头丧气的幸存者,拉着一车的尸体出现在镇口时,人们纷拥过来,听到是保安队被太湖水匪袭击了,死了不少人后,这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立刻传遍了整个镇子,那些家里有亲人在保安队的都哭喊着跑过来,想确定自己的亲人没有发生意外。

这次总计死了十个人,包括两个无锡来的警察、方家的四个家丁、四个保安队的人,可谓是损失惨重啊。家里有亲人遇难的那些人只能抱着亲人的尸体痛哭,伤心之余,大骂着那些天杀的水匪,方天他们这些活着的人只能在一旁安慰着他们,安慰不能减轻他们失去亲人的痛苦,反而让场面更加混乱了。

方天的心里也是很难受,现在他不仅在担心大哥的安危,还担心应该如何像自己年迈的父母解释这一切。自己上次被绑架就让老父亲大病一场,现在大哥被水匪带走了,情势可不比上次,估计是凶多吉少,万一有事,平素最是看重方明这个大儿子的老爸,不知道能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镇上的一切事情方天没有多加理会,统统留给了镇长和保安队长他们去处理了,自己则带着家丁拉着四个死去家丁的尸体回了自家的大院。

方老爷子早晨九点多才起来,起来的时候方明他们已经走了。方明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家里的下人此行的目的,家里的人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爷子从下人的口中只知道两个儿子带着十几个家丁出了门。

方老爷子虽然有些奇怪,但却并不怎么担心,因为他们带了十几个抗枪的家丁,应该安全的很。老爷子怡然自得的吃完早点后,便在房间里练起了字。而老太太则带着何玉莹母女去附近的一个寺院里烧香去了,估计要傍晚才能回来。

中午时分,方明他们还没有回来,老爷子这才有些着急,派了几个家丁出去打探,得到的消息是镇里的人看着少爷他们和保安队的方队长带着人朝县城去了。

方老爷子不明白为什么儿子要去县城,不过知道了方明他们去向后,也就再次放下了心,只要他们不是下了湖就好。

方天带着家丁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的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镇口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加上方家的高墙大院,所以家里的人并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当他们一行人狼狈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守门的家丁吓了一跳,连忙派人去通知管家。

方天本来想暂时瞒着老太爷的想法也破了产,只好硬着头皮进了门。

方老太爷在书房里见管家慌慌张张的进来,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妙,连问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少爷回来了。

管家陈叔听了家丁的报告后是一路小跑来到内院向老太爷报告的,具体的事情他也不太清楚,擦了把额头的汗道:“回来了,不过听说路上遇到了水匪,死伤了几个家丁。”

方老太爷显然没有把几个家丁的死活放在心上,而是继续追问道:“少爷呢?他们有没有受伤?”

陈叔没有亲眼见着,家丁的汇报也只是说少爷带着人回来了,于是只能回道:“他们现在刚进家门,估计马上就会来见您了。”

正说话间,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来的人是方天,方老太爷见是方天一人前来,心猛的一紧,站起来,急迫的道:“你大哥呢?”

方天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着道:“大哥他被水匪给抓走了!”

老太爷闻听此话,心脏如受重击,两眼一黑,向后倒去,管家陈叔站在他的旁边连忙把他扶住,方天也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帮着把老爷子抬到书房里的床上。陈叔经验丰富,试了一下老爷子的呼吸,发现只是昏迷而已,才放下心,连连为老爷子掐人中、推拿起来,老爷子终于缓缓的醒了过来,老泪纵横道:“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老天爷尽让我的儿子接二连三的出事呢!哎,老二从家里跑了出去,现在生死未卜,老三被水匪给绑了,好不容易才救了回来,现在老大衣锦还乡,又被水匪给抓了。这叫什么事啊?”

陈叔连忙安慰老太爷道:“老爷,您放心,水匪不过是求财的,大少爷吉人天象,一定不会有事的!”

方老太爷听了他的话,神色好了一些,瞪着方天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带着你哥哥出去?”

方天心里有些委屈,这本来就是大哥带自己出去的,他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把情况交代了一遍。

老爷子听了后,沉默不语,这不是寻常的绑票,这次大儿子方明的事和上次方天的事不可同日而语,方明现下的处境可真是凶多吉少啊,幸亏夫人去上香去了,否则听到这消息还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呢。

老爷子不说话,方天也大气不敢出,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方老太爷粗重的喘气声,过了良久,老太爷才又开口道:“天儿,快请大夫过来给受伤的家丁疗伤,再安顿一下死者的家属,其他的事情等我回头再安排。还有,你说你大哥是为了救一个姑娘才被水匪绑了去的,那姑娘在吗?”

方天见老爷子似乎消了气,连忙回答道:“在,在!大哥让我带着她一起回来的,现在正在客厅里。”

方老太爷顿了一下道:“管家,我们去客厅,我要见见她。我倒想看看她有什么本事,能让我的儿子拼了命也要救她!”

方老太爷说完,便带着管家朝客厅走去,方天自去办爸爸交代的事情了。

其实说方明拼了命也要救苏大小姐实际上与事实不符,如果是苏晴或雅子的话,倒也有可能,但在方明的内心中他与苏惠卿之间的事情不过是二十一世纪常见的一夜情,虽然对她有些喜爱,但明显不会为了她而丢了自己的命。不过别人并不知道方明的能力,包括苏大小姐自己在内,所有人都以为方明是不顾自身安危而把苏大小姐换了回来。

苏大小姐此时的心情可真是很难形容,她一边为方明落入了水匪的手里而伤心不已,一边又为方明能舍身救自己而感到窃喜,又想着方明的父母会怎么对待自己。丫鬟给她泡的茶,她一滴也没有喝,在那里焦虑的等待着。

方老太爷在管家的陪同下出现在了客厅的门口。看着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出现在门口,苏惠卿立刻站起了身,虽然她并不认识方明的父亲,只看过一张不大的模糊照片,但这老人的穿着打扮、步履神态无一不显示着他就是这一家子的主人。

苏大小姐本来心里很是忐忑,不知道见了老人家后该说些什么,现在见了面,反而舒了口气,良好的家教让她自然的站起来道:“方伯父您好,我是您大儿子的朋友,苏惠卿,很高兴见到您!”

方老先生打量着这眼前的姑娘,觉得人也还不错,似乎也很有教养,加上她又和自己的大儿子有些暧mei关系,本来有些兴师问罪的念头也淡了,于是不为已甚地淡淡道:“哦,你认得我?”

苏惠卿连忙解释道:“家父是苏子森,和您有过几面之缘。家父对您的为人甚为钦佩,经常对我提起您,说您急公好义,有孟尝之风,后来您的儿子方明又与我同学,看过您的照片,所以一眼就认出了您。”

苏子森这个人方老太爷是认识的,他字季木,和他同为晚清进士,是苏州人,以前的确见过几面,不过他崇尚西洋之学,这与方老太爷有所不同,两人交往不深。后来他去了上海开了家工厂,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不过苏大小姐提起了他,方老太爷很快便想了起来,道:“你是季木的女儿?居然长这么大了,快快请坐。”说毕,两人便在客厅里坐了下来,管家为两个人重新端来了茶水。

方老先生喝了口茶,轻轻的道:“自从你们举家迁到上海后,我与季木一别二十余年了,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你的父母还好吧?”

苏惠卿恭敬的回答道:“都好,这次我来拜访您,也是受了我父亲的委托,想请您有空去上海做客。”天知道她是翘家去找情郎的,现在倒给自己找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方老太爷也知道这不过是她的托词罢了,道:“一定去,一定去!”喝了口茶后,道:“苏小姐这次来应该不单单是为了这事吧?”

苏大小姐立刻变得扭捏起来,喃喃的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好,正在尴尬的时候,本应在前院善后的方天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还没进门就听到他兴奋的喊道:“爸爸,大哥回来了,我大哥回来了!”

方老太爷和苏惠卿均是欣喜若狂,方老太爷平素并不信鬼神,此刻也不禁在心中感谢起满天神佛来,心想真是祖宗庇佑,让自己的几个孩子都能有惊无险的度过难关。苏大小姐则连声问:“他真的回来了,有没有受伤?”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老太爷也露出一副询问的表情。

方天有些开心的道:“大哥没有受任何伤害,可能受了点凉,因为水匪扒光了他的衣服,把他扔下了水,幸亏大哥水性好,才上了岸。大哥现在正在房间里换衣服呢,过一会就来。”

方明的衣服上有许多弹孔,为了防止没有办法解释,在船快靠岸时,把船弄沉了,自己则脱guang了外衣,只留一条内裤,跳下了湖,然后游到了岸边,这天气虽然冷,但对他却无丝毫影响,不过在他见到方天时故意打了几个喷嚏,掩饰了过去。

老爷子连忙道:“管家,快去让厨房准备驱寒的姜汤,然后在整治些大少爷爱吃的菜,送到大少爷的房间。”然后也不在客厅里等了,带着方天和苏大小姐直奔方明的房间。

老爷子他们到了他的门口时,方明此时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西装西裤,穿戴整齐了,正准备要去客厅,他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连忙过来开了门。

方明正要开口,一阵香风迎面而来,是苏大小姐,他只好闭了嘴,张开双臂把她抱住,跟在她后面的方老先生和方天两个人看得目瞪口呆。好在苏大小姐没有给方明一个热吻什么的,否则更让他们惊奇了。

方明只好等她平静了一下,把她松开,然后才向自己的父亲打招呼。

苏惠卿暗自得意的站在方明的旁边,刚才的行为完全是她故意展示给方明的父亲看的,自己正不好开口说明自己和方明的关系,现在基本上是等于挑明了,唯一惋惜的是方明的那个黄毛丫头未婚妻不在现场,没有了打击情敌的机会。

方老太爷现在可是彻底确定了自己的大儿子和这位苏小姐之间有私情,虽然对这位苏小姐的轻佻行为有些不满,但在弄清儿子的态度前,还是决定先置之不理为好。

方明的房间分内外两间,里面是卧室,外面是书房兼小客厅,几个人便在外面坐了下来。方明自己编了一套谎话,讲了自己被水匪们抓去后的经历,无非是水匪们很守信用,在脱离危险后,便把他给放了,可是由于损失了不少人,决定让他吃点苦头,在离岸边不远的地方,把他的外衣脱guang,把他推进冰冷的湖水,让他自己游了回来。几个人听了都庆幸不已,暗道幸亏水匪们信守诺言,否则的话自己等人也是毫无办法。

方明刚说完不久,管家就端来了姜汤和饭菜,方明他们都还没有吃饭,苏大小姐更早已经是饥肠辘辘了,闻着菜香,除了方老太爷外,几个人都是食指大动,方老太爷便道:“苏小姐也不是外人,就在这先和明儿、天儿随便吃点吧,晚上再为你接风。我还要去前院处理点事情,你们慢用!”苏惠卿连忙说不客气,方伯父尽管去忙。

方老太爷便带着管家去前院看望受伤的家丁和死者的家属,商议着应该如何善后。

方家现在不缺钱了,根据方明的建议,这次跟随方明一起去的家丁,每个人都得到了一百块大洋的奖金,受伤的除了汤药费,另外还有两百块大洋的补贴,而遇难者的家属在方明的坚持下,每家都得到了一千大洋的抚恤,方明还另外给了保安队两千大洋。方老太爷虽然觉得这样太破费了,但在方明的坚持下,还是答应了。

虽然镇上和方家都死了人,但在这么丰厚的抚恤下,大家都没有任何的怨言,反而很感激方老太爷的慷慨。方明在看到那些得到抚恤金的家属感激流涕的样子,不禁感叹的想,这时代的人真是太淳朴了。

本来方家祭祖的事情就安排在明天,可现下方家镇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只好暂时压后了,等死去的人都下葬后,再进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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