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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车歇和聂曜的身影随着通报声出现在大门口,放眼望去我不禁感叹,老天对西域这块土地还真是厚爱,这方水土养育出来的男子似乎个个卓尔不凡,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魅力。

车歇走到我身旁,面露惊讶的神色,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而聂曜,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始终带着质疑的神色,我知道,他仍在防备着我。

“你是小朵姑娘?”车歇干净柔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殿下。”我微微行礼,“叫我小朵就可以了。”

车歇露出温暖的笑容:“你看上去和那天有点不太一样。”

那是当然,我被小环折腾了一整个早上,这罪不是白受的!我呵呵地轻笑:“那日太狼狈,让殿下您见笑了。”

车歇欣赏的目光在我身上留连,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月隐不急不缓的声音打断:“殿下,请随我到前厅。”

车歇这才收回目光,率先迈步向前走去。聂曜紧随其后,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他冷冷的目光扫过我的脸,露出一个警告的表情,仿佛在告诉我别想乱来。我回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可惜了那张与我的聂言如此相似的脸。

“你不必跟来了。”我刚想跟上去的时候,月隐轻轻按住我的肩,湖水般的眼中一丝涟漪闪过,脸上带着我无法参透的表情。把我留在原地,他水蓝色的身影夹带着蔷薇的香气,从我身边一闪而过。

我莫名其妙地站在大门口,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这就是所谓的迎接吗?好像根本没有我出场的必要,不过这样更好,至少不用我在一旁像使唤丫头似的端茶倒水的伺候。

正在我无聊地低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子的时候,大门口的矮树丛中一阵细碎的响动使我心生警觉。通过我几天来的观察,辅国殿的护卫寥寥无几,大家都忌惮月隐月族巫师的身份,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人敢不怕死的擅闯进来的。

“谁?”我壮起胆大声的喝道。

大门外闪进一个鹅黄色的身影,一个灵秀的少女出现在我的面前。她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却已生得美丽动人,白嫩的皮肤,红润的嘴唇,一头金色的长发编成两个辫子,随意地搭在肩上,特别是她那一双紫罗兰色的大眼睛,此刻正怯怯地看着我,使人不由得心生怜爱。

“你是什么人?”我向她盈盈一笑,摆出自认为最和蔼的表情。

见到我没有丝毫的敌意,她放心地长吐一口气,也回应我一个可爱的笑容,两个浅浅的酒窝在她粉嫩的脸上若隐若现。

她掂着脚一阵左顾右盼之后,才靠近我,一脸的神秘:“姐姐你不会告密吧?我可是跟在王兄他们后面偷偷溜出来的!”

王兄?她说的应该就是车歇吧?那么眼前这个女孩,毋庸置疑一定是车师国的小公主。

“我叫车无忧,漂亮的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呵呵地暗笑,没想到这小公主不光脸长的可爱,连嘴巴都那么甜,说起话来这般的让人受用:“叶小朵。”

“叶小朵?姐姐你是从中原来的吗?”无忧眨眨紫罗兰色的眼睛,纤长的睫毛像小扇子般闪动。

“算是吧。”我有些无奈地回答,理论意义上说,我应该不算欺骗她吧?

“那你在这里一定没有什么朋友,无忧可以做你的朋友哦!”她可爱的小脸上写满了诚挚,“我可以叫你小朵姐姐吗?”

我用力地点点头,感觉上就像真的多了一个天真可爱的妹妹一样,这也算我来到这个世界的一个不小的收获吧。

“无忧,你这样偷偷溜出来是很危险的。”既然是妹妹,我心中不免多了一份关切,幸好辅国殿离王宫很近,不然她这样乱跑,岂不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不过想来车歇巡查好像也就只有聂曜一个护卫随行,不知是不是这里治安太好?所以他们的危机意识都如此的淡薄?

无忧无辜地扁扁小嘴:“可是待在王宫里真的很闷!以前王兄总说我年纪太小,不许我出宫,可是上个月我刚刚行完十六岁的成人礼,他还是不肯带我出来,我只好一个人偷跑出来玩了!”

我宠溺地掐掐她粉嫩的小脸,虽然生在帝王家,却毕竟还是个孩子,掩盖不了爱玩的天性,只是帝王家的孩子本就比别人少了几分自由,也真难为无忧了。

“你还是快回去吧,如果发现你不见了,大家会担心你的!”

无忧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在王城里,除了王兄,没有人会注意到我的。”

她语气平淡,似是真的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我的心却随之抽痛起来。思绪飘远,我与聂言和聂翘翘兄妹俩从小在孤儿院一起长大,虽没有亲人,我却有胜似亲人的朋友和青梅竹马的爱人,至少我的成长,从未孤单。车无忧却不一样,无情最是帝王家,她有家人,却形同虚设。

“糟了!”无忧一声惊呼唤回我的思绪,我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挺拔的身影正向这个方向走来,“是王兄,让他发现我在这里就不妙了,小朵姐姐,我有空再来找你玩哦!”说完她灵巧地一闪身,片刻就已不见了踪影。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我不禁失笑,这样天真可爱的丫头,怎能不讨人喜欢?

“在想什么如此出神?”丝绸般温柔细腻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回转身,车歇站在我的身后,面带优雅的笑容。

“看风景。”我顺嘴随便回答,总不能实话告诉他,在目送你的妹妹逃跑吧?

“可满意你看到的?”他似乎也对我的回答没有任何的怀疑。

我转过身面对他,振作精神,恶作剧般地问:“你要听真话呢?还是假话?”

他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声音低沉圆润:“既然问你,当然是要听真话。”

“真话就是——”我清清嗓子,稍作停顿,“这里真的很好!远远超出我的想象!”这是我的真心话,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黄沙掩盖的断壁残垣,那烈日炙烤下的交河故城。谁又能够想象,千年之前,这里曾经是这样的一派引人入胜的风景?只可惜,千年弹指一挥间,足以让一切沧海桑田。

“不知你生活的地方有怎样美丽的风景?”车歇声音轻柔,目光仿佛投向遥远的天边。看来身为车师王子的他,也不曾离开这交河城,身为王族就好比囚禁在笼中的鸟,无法自由的展翅飞翔吧?我不禁对他升起了一丝同情。

“在我生活的地方,早已没有这样如画的风景。”我不由得安慰他道。不过我说的也是事实,在污染严重的现代社会,这样的景色无异于世外桃源,可遇而不可求了。“不过——”看着车歇微微露出一丝遗憾的神情,我又接下去说道,“只要有欣赏美的眼睛,美丽的风景就会长在心中。”

“好一个欣赏美的眼睛!”车歇不禁会心地微笑,“虽然不知道你从何而来,但你真是个特别的女子。”

“殿下过奖了。”

远处忽然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车歇墨绿色的眼眸中流露出留恋的神色:“我是甩掉他们自己来散步的,看来他们找来了,我得走了。”他凝视着我,“希望我们很快还能再见面。”

聂曜和月隐的身影片刻已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看到我,月隐微微一愣,而聂曜始终保持着那冷漠的神情。

“殿下,是时候回宫了。”

车歇微微颔首,向大门外走去,他走出几步,忽又转过头:“对了,今天的打扮很合你,雏菊代表着坚强而美丽的女子。”说完温和一笑,如和风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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