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戢沉吟了一下,还是将其收了下来。轻声道:“其实我今日苦思良久,想到一条妙计,定能解此时之危”。
李焱顿时大喜道:“什么妙计,快快说来”。
杨戢登时露出为难神气,摇头道:“算了,算了,不说也罢”。
好不容易有了活路,李焱哪肯放过,大叫道:“别罗里吧嗦的,快快说来”。
杨戢皱了皱眉,方才压低了声音,细细说了一番。
眼见两人弄得这般神秘,想必是定是什么惊天阴谋,韩冰眉头一皱,凝神静听,却也只隐约听见其间有什么“爹了,儿子----”莫名其妙的话,却见李焱期间脸色变了变,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为看两人究竟有何妙计,当晚,韩冰却强忍着没闯进去。
次日,东方刚露花白之色,杨戢与李焱便已出了门。
一见两人有了动静,一直静观其变的韩冰也急忙悄悄跟上。
此时天色尚早,清河城虽是繁华,但街上却颇为冷清,行人皆是不见。
两人蛇形鹤步,好似做贼一般,出了松鹤酒楼,在街上穿来穿去,终于在一个颇为偏僻的拐角处停了下来。左盼右盼,确定无人之后,杨戢方才小心的腋下摸出一个包袱来。
眼见杨戢拿出一个包袱,不知里面有何乾坤,悄悄躲于远处的韩冰不由心下大奇:“这大清早的,这两人不睡觉,跑到这街角处究竟有何打算?难道与昨晚他们苦思的妙计有关”?念及如此,不由精神一振,瞪大一双翦水青瞳,要看两人的阴谋诡计。
忽听李焱叫道:“为什么要我扮儿子,你扮爹啊”?
陡闻此话,若不是定力非凡,韩冰早已笑出声来,虽是如此,却也是忍俊不禁,心中却更是好奇,有心想看看这两个青丘派的高徒究竟要弄那般惊世骇俗的节目。
却见杨戢从包袱中摸出颜料、胡须等乱七八糟的东西,边化妆边道:“你腰粗膀圆,块大膘肥,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你往那一站,莫说是人,鬼都不敢过来一只,还怎么引人围观,博取别人的同情心啊”。
李焱咕哝一句:“长成这般,又不是老子的错,说不定我爹娘乃是偏偏公子,绝代佳人勒”。
杨戢哈哈一笑道:“若然真是如此,那你定是天蓬元帅”。
李焱一愣道:“天蓬元帅,那是什么鬼明堂”?
杨戢叹道:“可惜投错了胎,变成了猪八戒”。
李焱大怒道:“放你娘的屁,你才是猪八戒”。
杨戢赶忙摇手笑道:“好,好,好,长成这样,跟你是没关系,不过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闻得此话,便是远处的韩冰也不由轻轻一笑,心道:“这杨戢平日里文质彬彬,损起人来,可比李焱厉害得多”。
却听李焱皱眉道:“总感觉当你儿子,有些委屈”。
杨戢则低声安慰道:“莫觉得委屈,这年头,当孙子的,漫山遍野都是,更别说当个儿子”。此时杨戢化妆已毕,只见其须发如银,满脸皱纹,哪还是先前那个杨戢,早变成饱经风霜,行将就木的老头了,手中却是不停,拿了毛笔在李焱脸上乱涂乱画。
被杨戢在脸上来回乱涂,李焱顿时有些不耐烦道:“做你儿子,也就算了,干嘛还非得扮作死尸啊”。
杨戢笑道:“这叫情景交融,感同身受”。只见其挥笔如飞,片刻之间,李焱那张原本人神共畏的脸,更变得惨不忍睹。
李焱还想再说,杨戢忽然道:“快躺下,有人来了”。
李焱吃了一惊,赶忙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杨戢交代一句:“千万别睁眼,叫人瞧出破绽,咱俩小命休矣”。
李焱怒道:“别婆婆妈妈,像个婆娘一般,老子知道了”。说话间,当真‘闭眼死去’。
杨戢微微一笑,又从那包袱中摸出一块白布,将李焱全身盖得严严实实,方才长长松了一口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轻向韩冰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微微一笑,自管收了包袱,在那‘死尸’旁的墙壁处一靠,便自闭眼睡去。
一见两人如此装神弄鬼,韩冰先是一愣,继而恍若大悟,暗笑道:“这杨戢好不厉害,明明想借机惩戒李焱,却拐弯抹角,苦口婆心的说,乃是自己想出来的妙计,偏巧那个李焱也是草包一个,还兴高采烈的忙着答应,当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心念及此,不由暗叹一句:“这两人,一个鲁莽无赖,一个聪明睿智,当真是绝配”。
正自沉吟间,忽听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韩冰心头一奇:“什么人,赶路竟这般早”?正惊疑间,忽听那脚步声落地颇轻,若不是自己有些修为,几欲听之不见,不由心头一跳:“对方也是修道之人”。念及先前杨戢提过之事,急忙敛气凝神,静心观察。
便在此时,那脚步声忽然一停,继而一人低低‘咦’了一声。
韩冰抬头看去,却见街角处立了两名男子,年约三十多岁,一身黑衣如墨,其间一人一身形瘦高,面貌削瘦,鹰钩鼻,小眼睛,眼里黑白分明,脸色苍白如纸,好似常年失血一般,脸上虽是在爱笑,却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另一人身形稍胖,面若黑炭,望来颇为冷峻。不知为何,两人只是在那一站,清晨时分,好似冷了许多。
韩冰心中一凛,知这两人断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这种有异常人的脸色,显然是常年修炼一种阴寒道法,体内阴气过剩,而阳气衰竭所致,难道是魔教中人?
正自惊疑不定,却听那身形稍胖之人道:“怎么了?谢七”。
那名为谢七的黑衣人寒声道:“范八,这具尸体有些古怪”。
闻得此话,韩冰不由心中一跳,转眼看去,却见杨戢仍在昏昏欲睡,好似未曾发现,不由眉头一皱,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听得此话,那名为范八的留神看了一下,也是微微皱眉道:“这尸体不闻半点死气,确实有些不对劲”?两人对视一眼,便自走了过去。
杨戢一见两人走近,心中也是一凛,但此时不知两人身份,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打草惊蛇,节外生枝。抬头一看,两人已然走到‘尸体’旁边,谢七蹲下身来,伸手便去掀那白色的床单。
杨戢一惊,慌道:“先生,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