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卢山把自己接下来的新想法跟小强说了后,小强陷入了沉默。这不是简单的科学或科学家能给出答案的。把卢山跟前女友的记忆删掉是简单的,但必须要把前女友关于此事的记忆也同时删掉,扩展开来的话,就是要把所有知道此事的人的记忆都删掉,在没有得到那些人同意的情况下,这种行为无疑等同于在偷窃。卢山看上去极为激动,那种欲望之火不是靠几句大道理能被浇灭的,小强希望老麦能说服卢山。
老麦没有循循善诱的劝卢山,反而是根本不理他。卢山在那边不停的唠叨,他只是在旁,一边在做着各种家务,另一边仿佛在仔细的聆听,在关键处点头,不时的发出“恩哼,是的,有道理”,但事实上只是敷衍。卢山花了很长时间,才搞清楚老麦这样回应的真实意图,因为之前老麦从来没有这样过。
卢山接下来自然是茶不思饭不想,又回到了最初时的状态。老麦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两人就像是在比试耐力,看谁先妥协。老麦的坚持不是没有松动过,但一想到之前那些因为科技而迷失了自己的家伙,不管是漫画角色,还是现实历史中的狂人,他又马上坚定了,甚至想过把无争忆2020给毁掉。
卢山接着又茶不思饭不想了,老麦也没像以前那么太当回事,人总是要慢慢学着长大,当脑中里冷不丁就会跳出这句话时,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已经很老了?卢山经过几天的自我放逐,终于想出来一个方案,跑来跟老麦探讨,态度惊人的诚恳。方案是这样,把他脑子里关于裘爱莲的记忆全部删除,包括现实中会让他想起两人之前有过一段情的东西。然后……
听到这个前提,老麦本能的有所排斥,因为还是按着卢山要求的前提来。卢山也感觉到自己劝服别人的技术实在有待改进,但眼下只能先硬着头发往下说:然后,在恢复前的七天里,如果我还能在没得到任何提示的情况下,自发的跟爱莲产生联系,那就证明我们缘份未尽,如果我跟她还是陌路人的话,那就彻底死心,绝不会纠缠不休。
老麦正在煎鱼,他停了下来,任由鱼的外皮从味道刚好到焦变糊。两人对望着,一阵浓重的油烟从煎锅里升腾起来。小强刚才在另一屋,也注意着这边的动静,看情况有点不太对,他过来先把火关了,然后壮着胆子问卢山:你既然还是忘不了她,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她?如果她没有直接把你给拒绝了,那就证明你还有机会。
卢山现在的心情,与其说是痛苦,莫如说是烦躁,他感觉自己慢慢化身为琼瑶剧的男主角,在一段不可能,也不应该太复杂的感情中,迷途难返,不断重复着相近的台词与情绪。
卢山:我不想再纠缠于过往对她的回忆,我希望以格式化的我,重新跟她开始。
小强:但问题是她是否会愿意?还有一个问题,你们俩都删除过去这部分的记忆之后,谁来负责创造你们相遇的契机,我不觉得谁有资格扮演这种月老或是上帝的角色。
老麦:小强的话很有逻辑,很准确,完全表达我对这事的意见,所以也不用我多费唇舌了。
卢山:所以我刚才不是提供了一种选择吗?先单方面把我的这部分记忆去掉,然后七日为限,看我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是不是能跟她重新产生联系?
卢山说的时候,手势很夸张,还在颤抖,现在与其说他是个疯狂的业余科学家,还不如说他是个一厢情愿的艺术家。
小强不敢再对接他执著的眼神,小强侧脸看老麦,老麦说:这件事,我把决定权下放给你,我相信你能做出比我明智的决定。我应该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但可能真的是老糊涂了。
平白无故的给人一个大的决定权,一般来说不会是好事,甚至会要了你的小命。但人对于权力都是痴迷的,能给人一种异乎寻常的满足感。小强这时迅速的权衡了一下,同意提取的坏处很多,可能最后搞得不可收拾,卢山会沉溺于感情中不可自拔,老麦没准会翻脸说不应该那么相信我,但同意提取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卢山一定会从此后对他另想相看,这种际遇也可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这么对比之后,决定很快就做出来了,不过小强还是摆出一副为难的模样。直到两天后才给卢山做了爱情记忆提取,并且再进行模糊搜索,根据记忆中的提示,把所有可能会给卢山提示的物品都收拾了起来,这项工作很烦琐,提取只花了二十三分钟,而把那些潜在提示物件从不同的地方收拾出来,倒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当然这个过程都是背着卢山进行的。老麦注意着事态的发展,但他没有对此事发表任何评论。接下来的七天时间,就看卢山能不能在不经意间和裘爱莲产生联系,老麦和小强就像误闯天庭的凡人,虽然没有法术,不能干扰,但倒是可以从另一个视角,看芸芸众生的缘来缘往。小强相信自己的提取工作做得很完美,绝对不会像癌细胞那样在七天里再扩散,而老麦虽然一直觉得卢山本性善良,城府并不深,但最近一段时间他觉得卢少越来越陌生,也对他没有先前的那份信任和把握。
第一天
卢山还是那样的悠闲,当然也很无聊。他最近一段时间常常在室内健身,不知道能坚持多少时间?小强并没有把他之前的健身记忆去掉,可能真的是本能的爱美,注重仪表了吧。卢山是个很喜欢设定大目标的人,从正面来讲,是目光远大,反过来说当然就是好高骛远。他在商业上设定的目标,最后的结果,证明他确实看得远,但在制定健身目标的时候,却未必明智。因为他要在一个礼拜里瘦二十斤。
于是接下来他除了睡觉就是在做运动,如果不是看杂志上说熬夜反而会更胖的话,估计他会连觉都不睡。要求饮食一定要特制,是照着美国最新的研究报告,弄出来的一周食谱,当然这是针对美国人体质的,于是卢山让老麦给美国的那个研究机构打了个电话,要他们根据中国人的饮食和体质进行改良,而且要在10个小时里弄好,为此花了一大笔钱,这笔钱足够在非洲再赞助多建一所希望小学。
第二天
卢山举杠铃时不断的加份量,差点受伤,老麦于是要求小强必须在旁监督着,别真的弄坏了身体,还得送医院,那样的话,跟裘爱莲碰到的可能性就会大很多倍。于是小强接下来的一天里,就成了卢山的健身减肥教练一般,帮他设计合理的训练时间表,确定运动强度,还要负责按摩,减少肌肉损伤。总算那天没有出事,睡前卢山称了下体重,跟前天相比轻了三斤,卢山对这一结果有点失望,小强安慰他可能跟这两天卢少便秘,有非常大的关系。
第三天
小强叫卢山起床锻炼,卢山不起来。半个小时后,他还是不起来,小强打电话问老麦该怎么办,老麦说按照军事化训练的规格来弄,于是小强端来一盆水,全泼在还睡着的卢山身上。那床立马被改装成了水床,卢山就是再贪睡,也不可能继续了。他火了,虽然卢山一直给人的感觉神经兮兮的,但倒很少情绪失控。这次他爆发了,和小强打作一团,推来滚去,家具变成了齑粉,从卧室打到厨房,再到卫生间,滚出来到客厅,然后到玄关,砸碎门之后,打到花园。老麦这时刚好回来,看到别墅像被大炮轰过一般。更神奇的是,两人竟然都没有受重伤,只有卢山的脸上和手上被抓破了好几处。
老麦仍然没有对此事发表评论,只是在尽可能的把屋子收拾回原状,这个工程不少,估计会花上一周的时间,但对卢少的日常起居不会产生影响。打过之后,两个大男孩又恢复了友谊,接着口头切磋,小强更是打趣道,这对于卢少来说,可能是另一种更有效的减肥方法。而卢山说自己之所以会受伤,只是因为小强的指甲太长,而自己的卫生习惯太好。
第四天
卢山仍然没有准时起来锻炼,因为他半夜起来上卫生间的时候,称了下体重,反而比四天前重了一斤多,他决定放弃,不跟自己小肚子上的脂肪过不去。小强也不便强求,于是任由他继续睡懒觉。
九点多的时候,警察突然来了,因为昨天傍晚附近公路旁的树林里发生了抢劫案,被抢劫的那名女子被打得很惨,眼睛都睁不开了,但她还是描述了凶嫌的外貌特征衣着打扮。警方据此在附近追查,接着发现先前发现的一排脚印,可能是凶嫌故意用来迷惑警方的,以为他已经逃往另一个方向。警方判断,凶嫌在犯罪之后,有足够的时间逃跑,本来并不需要放这种烟雾弹,而之所以这么做,可能是因为他就生活在附近,于是把搜索调查范围扩大,现在就找上了卢山家调查。
卢山面对警察当然很紧张,大汗淋漓,老麦解释他怕见生人,但这在警察面前当然不可能成为什么合理的解释。特别是他脸上和手上的抓痕,跟被抢劫女子的描述基本符合,警方问为什么会受的伤,卢山说是跟小强打架。又找来小强问,为什么他没受伤,小强说是因为卢山的卫生习惯比较好。这样的回答如果放在法**,估计也会被认为是蔑视法庭。而更要命的是,那天打架卢山被撕烂的衬衣,后来直接就随手丢掉了,却又被警方发现,却又跟被描述的一模一样。一件重案的调查承受不起那么多的巧合,卢山不管再自闭,再有钱,也得去警察局走一趟。
当然那名被抢劫女子,据了解并不叫裘爱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