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霄行动素来警觉,方才去胡老板房间的时候反复检查了许久周围的情况,又怕胡老板房间内的烛光会在门外看到两个影子,特意等到房间内一片黑暗才现身。即使是誓兰队的影子那种跟踪高手也无法逃出他的法眼,莫非宿洁现在凭借着异能已经青出于蓝?
他不敢直视宿洁的眼睛,也不敢随意说话,两个人尴尬地在房间里,谁也不吱声。
“见到我在这儿很意外?”宿洁问。
岂止是意外,简直是惊恐。
“你怎么在这儿?”慕云霄含糊地问。
“跟着你来的啊。”宿洁随意地回答。
慕云霄的手心攥满了冷汗。她漫不经心的态度仿佛就是在等他主动招供,可如果她真的看到了值得怀疑的事情,以她的性格更应该不动声色地藏起来,好不让他起疑,再慢慢地观察寻找证据。
“你一个人躲在黑暗里,为什么不点灯呢?”慕云霄露出了往日温柔的笑容,不论如何,都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与其掩饰、辩解,越描越黑,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因为我怕我点了灯,外面的人错把我当成你,进来找你说话。”宿洁微微一笑,笑得有几分落寞,几分哀伤。
慕云霄的心一悸,莫非她早就看出了他和胡老板是旧识?
“万一馥云来找你,一开门看到的却是我一定会很伤心的。”宿洁吐了吐舌头,好像在俏皮地开个玩笑,可却看不到一点活泼的感觉。
他紧张了许久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下,原来她指的是馥云,是他太过敏感了。还好他没盲目地解释什么或质问什么,表现出慌张的样子。
“其实我和馥云之间……”慕云霄正思索着要怎么解释他和馥云的事,宿洁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你不喜欢馥云的是吗?”宿洁直视着他的眼睛。
慕云霄愕然,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宿洁又自问自答地说:“你应该是喜欢我的吧!”
那个所有人都知道的真相,当他听着从宿洁口中说出的时候却有一种特别的触动。
很少会有女生毫不矜持地对一个男生说这种话,即使是心知肚明的,别人问起来也要装得有几分羞涩地摇摇头说这种事情人家哪儿知道。可宿洁偏偏就这么随意地说了出来,好像吃透了慕云霄不会给她难堪。
“我……”慕云霄迟疑了许久要怎么接她的话,犹豫再三突然仰起脸,斩钉截铁地说,“你一定不喜欢我!”
如果说宿洁是自信多得外溢,那慕云霄应该就是完全没有自信。
“你错了。你是这边世界我最亲近的人,每当我身陷险境时都会想,你一定会来救我。每当我遇到事情束手无策的时候,就会想如果你在我身边一切难题都不会是问题了。”宿洁略作停顿,目光缓缓地向上飘起,似乎在回忆着某一段难忘的回忆,“刚来到这儿的时候,哞哞是我最大的精神支柱,他每天都死死地缠着我,恨不得一刻都不分离。那时我想就算这个世界再陌生,再可怕,好歹还有他在。”
宿洁脸上那些美好的神色被命运蹂躏后的伤痛取而代之:“可它却在临死前告诉我,它是不能永远陪着我的。我一直在抛弃与被抛弃之间徘徊,我为了大壮离开了于奶奶家,我因为置气离开了誓兰队,那些仅存的美好逐渐地消失殆尽。”
她仿佛完全不在意慕云霄是否听得懂她在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讲下去。
“后来我遇到了你,命运之神再次眷顾我了。你是我最依赖、最信任的人,如果有一天,连你也离开了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一个人坚强地面对了。”
听到自己心爱的人的深情告白,本应该是一件幸福的事,但慕云霄却感觉不到自己有一丝一点的喜悦。
“如果现在告诉你停止,还来得及吗?”慕云霄抓起了宿洁的手,一脸怜惜地问。
“晚了,已经停不了了。我早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养成这种习惯。”宿洁向他走近一步,“所以,如果你喜欢我,就不要做背叛我的事,我愿意永远相信,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宿洁不想哭,可眼泪就是这么不受控制地流出。
她当然不是平白无故地说出这些话。
夜里,她本来已准备休息了,突然听到走廊内有急促的脚步声,好像刻意要引她出去,可她推开门却又不见人影。
因为胡老板想找宿洁讨论一下诗词,因此两人的房间相隔并不远。她感觉到一阵风从她的门前掠过,带着几分异能的感觉。
最终那阵风潜入了胡老板的房间。宿洁害怕胡老板会有危险,出于好意将胡老板的房间收入自己的结界内,虽然结界并不强,无法操纵结界内的人,却可以隐约听到房间里的声音。
那种久违的口技,让宿洁的心口不由得一痛。她曾以为是自己的不信任造成了她与齐轩的遗憾,可现在想想,说不定那时候她的猜测是对的。
想伪造一个齐轩的石像实在是太容易了。
也许齐轩就是琴潇。
她想要冲进去,看看齐轩,或者说是琴潇到底长着怎样的一张脸,可她却听到胡老板叫那人“霄儿”。那声呼唤酷似沐仙城里寿比天叫慕云霄的感觉,她着才恍然发现,慕云霄和琴潇名字里竟有一个同音字。
那齐轩到底是琴潇还是慕云霄呢?
宿洁走到了慕云霄的房间,里面一片漆黑,不知是睡下了,还是他根本就不在。宿洁自行开门,进去,空荡荡的床上果然不见慕云霄的身影。她自以为头脑聪明,却在此时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事情的真相。
她故意装出发现了什么的样子让慕云霄忐忑,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在她说出自己是为了馥云而来的时候,他神色中那抹轻松终究暴露了他。
他不在意馥云,他有更重要的事情瞒着她。
慕云霄的房门蓦地被推开,宿洁感觉到有一股夹杂着绝望与怨恨的目光照在她的背上,让她不由得脊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