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霄在房间里给宿洁疗伤的时候,公主和柯泫等人买了马、马车以及大家一路上需要用的东西。
那天中午,大家在客栈里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之后就向灵湘山方向出发了。
一走出客栈,宿洁发现方才还堆了一地的成国士兵的尸体,现在都清理干净了。城里的人似乎已经对死亡麻木了,这一条路依旧人来人往,没人忌讳地避开。
宿洁突然可怜起那些成国的士兵来,他们应该和她在新兵营遇到的那些兄弟没什么差别,都有各自的家,因为战争不得不离开自己的亲人,每天过着刀尖上的生活,像这样被杀了,可能盼子的母亲或者盼夫的妻子大概只能等来一笔抚恤金,再也看不到那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们的亲人又和济方城送她玉簪的妇人有什么区别呢?
可是如果不杀,这些士兵就会要了她的命、公主的命,继而让兰郡国再无复国的希望。如果说做大事不拘小节,那么这么多人的性命也算是小事吗?这儿实在是个没道理可讲的世界,残忍的世界。一旦完成了任务,宿洁一天也不想在这个血腥的时空逗留。
之前宿洁和王世子在广城各买了一匹马,现在又添了一匹,两匹拉车剩下的一匹专门用来骑的,方便探路和逃跑。柯泫在现代的时候只是有一次去内蒙古玩才骑过一次马,还是有人帮他牵着,现下到了古代,总算有机会真正地骑一次马了,因此把赶车的任务交给了慕云和宿洁。
慕云霄赶车的技术比柯泫要好得多,虽然都是差不多的路,他却能让车又快又稳。宿洁坐在他旁边,除了觉得风有点硬之外欣赏着路边的秋景也十分惬意。
柯泫屁股底下那匹马算遭了秧,先是一路狂奔跑出几千米,然后再一个急刹车一个掉头再跑回马车的地方,来来回回几次宿洁觉得那匹马都要精神分裂了。
慕云霄见宿洁一直闷闷不乐的就一边赶车一边给她讲笑话,起先她还是客气地微笑,讲到后来不知道是笑话越来越有意思了,还是她之前沉闷的心情已经在笑话里慢慢改变了,说到后面她居然和慕云霄相互讲起笑话。
柯泫骑马回来看见两个人笑成一团,还以为是在笑自己,很不满地用马鞭子抽了一下驾车的马的屁股,让平稳驾驶是马车起了颠簸。
“喂喂,你们这两个驾驶副驾驶在这儿狼狈为奸地在这儿干嘛呢?”柯泫用马鞭指着他们俩。
“你不和你的马玩,怎么有心情看我们两个了!”刚才一匹马突然加速,宿洁差点被颠下车,吓了一跳,因此和柯泫讲话的语气很不友善。
“我为什么和马玩,还不是因为你们排挤我!我觉得我已经是个很活泼开朗自来熟的人了,但是慕云跟我讲话还是客客气气的,谁想一看到宿洁说话这个亲啊!连我这个老乡的哥哥都比不上。”柯泫委屈地说。
“既然你不喜欢我客客气气的,我是不是骂你一顿你就开心了?”慕云霄一脸认真地问。
“你骂他说不定他就激动得痛哭流涕抱着你不肯松手了!”宿洁帮腔道。
“你看你看!”柯泫抓到了把柄,依依不饶地说,“现在你们都一起欺负我了,我居然成了你们的第三者!”
“既然你有这个觉悟,就快点继续骑你的马吧!”慕云霄无情地驱逐了柯泫。
柯泫一脸悲伤,凑过来说:“你们刚刚不就是在讲笑话吗?我也会啊!而且我知道的特别多,你们是想听小明系列的还是小白兔或者小企鹅系列的?”
“这三个我刚刚都给慕云讲过了,你有没有点有新意的?”
“我是冷笑话之父,三伏天里听了我的笑话都能让你忍不住想披一件羽绒服!”柯泫先把名声吹得响亮,然后思索了一小会儿,问,“你们知道宿洁是什么吗?”
“宿洁是人!”宿洁怕柯泫说出什么不好的东西,连忙给自己一个准确的定位。
谁知柯泫竟然摇了摇头。
“喂,你凭什么说我不是人啊!”宿洁不满地向他连发冰锥攻击,他都像表演马术一样精彩地躲开了。
“没说你不是,但是那个不是我要的答案!”
“宿洁是美人!”慕云霄逮到了机会狂拍马屁,宿洁虽然表面上不以为意,心里还是乐开了花。
“你这个马屁精,不对!”柯泫对慕云霄的这种行为嗤之以鼻。
宿洁冥思苦想,实在不知道柯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最后懒得为这种无聊的问题费脑筋,很不诚恳地认了个输,让柯泫公布一下答案。
“速洁是清洗剂啊!小洁以前你家里没用过这个牌子的吗?”柯泫得意地笑了。
赶车的那两个却都没任何反应。慕云是听不懂柯泫说的什么意思,宿洁是觉得笑话太冷了,给原本萧瑟的秋风又加了几分寒意。
“你们两个太没幽默感了。”柯泫一看冷场了,自己尴尬地笑了笑。
黄昏的时候,几个人已经到了蝴蝶镇,大家决定在这儿过夜,明天一早继续赶路。
蝴蝶镇的中央有一条百米来宽的河流,河东河西都住着人家,镇子的形状酷似蝴蝶,因而命名。柯泫在河西找了一家不错的客栈,下了马,请公主他们下车。
一路上,车里的公主和馥云听着外面三个人说说笑笑的很是向往,但女孩子家又不好冒昧探头出去说话,只是静静地听他们三个人说些什么,暗自在车里发笑。王世子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却是隐隐的妒忌,从小到大他就从未享受过那种快乐。
他永远被别人的言语困在孤儿的影子里,别人的可怜像一把刀一样,一次一次地剖开他即将愈合的伤口,让他永远承受着伤口带来的疼痛,永远无法像正常的孩子一样享受童年,开开心心地讲笑话听笑话。哪怕一个笑容也是奢侈的,一旦被别人看到了报到了兰郡国王那里,他就可能被认为是一个没心没肺轻佻没担当的王世子,愧对神对他的信任,愧对全国的子民。
这么些年,他都不知道这些枷锁是谁给他加上的,或者只是他自己画地为牢,把自己的人生都锁住了。